《小雨纤纤风细细》薛九重

1、初遇

　　贺襄遇见风细细的那天，天降微雨，不是个好天气。

　　他撑着伞从茶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有人一身白衣打马冲到他面前，冷雨凄迷，马上的女子脸色苍白，腰上系着剑，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她看着贺襄，问：“公子可是贺家的主人贺襄？”

　　贺襄微抬高了伞沿，定睛瞧着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点头：“正是在下，姑娘是？”

　　女子道：“我是风细细，今日前来，是想请公子去救一个人。”

　　贺襄唇角微微露出一个笑来：“风细细？小雨纤纤风细细，真是个应景的名字。”

　　风细细愣了愣，又重复道：“烦请公子跟我走一趟。”她语气很急，但是合着雨声，却是格外得好听。

　　贺襄看着她，道：“我不去如何？”

　　风细细面色一冷，厉声道：“那就得罪了。”话落，出手如电，抓着贺襄的衣衫将他拽上马，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贺襄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匹白马已经载着两人冲向城门。

　　风细细要贺襄救得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城外一间废弃许久的院子里。当风细细拉着贺襄踏进院子里的那一刻，贺襄已经知道，里面不管是谁，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他都救不了他了。

　　大夫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心总是异常灵敏的。

　　所以他站在门栏外，站在雨中，再也不愿进一步。

　　风细细讶然回头看他：“怎么了？”

　　贺襄道：“风姑娘，我的医术是不错，但我却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风细细一愣，颤颤道：“什么意思？”

　　贺襄看着她，低声道：“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风细细跌跌撞撞的跑进去，贺襄站在门口，看着风细细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年。

　　他看见风细细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绝望与悲痛，贺襄从来不曾看见过这样的眼神。

　　风细细和少年脸贴着脸，她哽着嗓子说：“阿阳，你醒醒，我是姐姐，你看看我，好不好？”然后，她就用衣袖轻轻擦少年的脸，最后，终于痛哭出声。

　　贺襄作为一个大夫，此生见过太多生死离别的场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悲惨，来的让他……心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细细抱着少年出来的时候，只对贺襄说了一句话，她说：“公子能不能借我些银两？我想好好安葬我的胞弟。”

　　贺襄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了风细细，或许医者仁心，他救不了这个年轻人，觉得歉疚，他还将自己随身的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风细细接过玉佩的时候，轻轻抬眼看了他一眼。她没有道谢，低着眉眼，迎着风雨，驾马离开。

　　谈不上什么开始，更遑论什么结局，贺襄同风细细只此匆匆一面，他只是在一个雨天，见证了一个女子痛失至亲的悲戚。

　　此后两年，两人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