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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

  •   “你再说一遍,是谁……谁去世了?”我很艰难的问出这句话,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邓布利多——主人吩咐克利切照顾的——”
      “不!”我哽咽着说。
      “告诉我,克利切,他还在……你在开玩笑对吗?”
      克利切看着我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再度耷拉下脑袋摇了摇头。

      他是认真的。
      我突然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这令我感到窒息。
      此刻我无比希望他还是那个喜欢撒谎的小精灵。
      我宁愿他在骗我。
      可惜不是。

      邓布利多真的走了。
      即使我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现在……就目前为止,我暂时还接受不了。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
      邓布利多慈祥的笑容,眼镜片后闪烁着睿智光芒的双眼,他办公桌上摆放的蜂蜜糖果盒子……
      最后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他佝偻着孱弱的身子坐在窗边惆怅地看着夕阳向我断断续续讲述他的青春过往。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安静的傍晚,夕阳的余晖为他的胡子镀上了一层金黄。
      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中,有一种朦胧感,唯美脆弱而安详。
      可惜手上的诅咒让他逐渐变得苍老。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为他担忧,没想到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可我越是特意避开这些回忆,它们就越多,像海水般涌来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咬紧牙关,不想在克利切面前展现出自己太过脆弱的一面,只好吸了吸鼻子,快速朝盥洗室走去。

      没想到克利切却跟在我身后,直到我来到盥洗室的门口,指了指门口的女性标志他才停下了脚步。
      盥洗室里没有人,我这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紧绷的神经,却发现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我十一岁那年第一次见到邓布利多的具体场景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他穿着紫色的袍子,笑眯眯的望着我们这群新生。当时我就对这个慈祥的老爷爷产生了好感。
      再后来,每当我在走廊上见到他向他问好的时候,他都会微笑着点点头,有时还会关心几句。诸如新到这里是否习惯,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记忆里的邓布利多教授是温柔的,我几乎没见他发过火。
      即便他就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光是他慈祥的目光也会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和温暖。

      每一帧和他有关的记忆都弥足珍贵。甚至连自己被费尔奇拽到他面前这种事都不再令我感到难堪。

      我本以为自己对于他的死亡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这比当年的那场葬礼更令人难过,更令我痛苦和慌张。
      和他接触的越多,我就越为他的离开惋惜。
      还有就是,我不得不承认的——如今动荡的局面,我无法改变的过失以及对未来的恐惧。
      没了邓布利多的存在,我的安全感所剩无几。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亦或是还能做些什么。
      我越想越伤心,反正盥洗室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人,我索性就放声大哭。
      或许这样能让我好受些。

      渐渐的,邓布利多去世的消息带给我的冲击力缓和不少,我也稍稍冷静些。

      可是现在我该做什么呢?
      是回到派对上假装一切都好还是去医疗翼看望受伤的学生?
      我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不管怎么说,我得告诉斯内普。就算他平日里再怎么毒舌,至少在某些问题上他的处理方式要比大部分人强太多。
      他总是最冷静的那一个,甚至会让人感觉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邓布利多不在了。
      他不在了。
      在去往校长室的路上,我的脑袋里只有这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校长室门口的石像仍立在那。在我说出口令“邓布利多”的那一刹,我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情却又再次泛起涟漪。
      我走上楼梯,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斯内普一个人。他身着万年不变的黑袍背对着我站在办公桌后。
      “教授,邓布利多他……”我一开口就哽咽起来。
      斯内普转过来,他紧绷着嘴唇,脸色非常难看。
      “……他去世了。”我小声说然后抽泣起来。
      “我知道。”他的声音依旧低沉而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多么平常的事一样。说罢他又双手抱胸转回身去留给我一个背影。
      “你怎么能这么……”我气的走到他身边,正要批判他的无情,却发现他一直微微仰着头凝望着办公桌后挂满画像的墙。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愣住了。
      那副一直被天鹅绒布遮罩的巨幅画像此刻展现在我的面前。
      而画框里的邓布利多正坐在一把红木扶手椅上沉睡着。
      我的视线再次被泪水所模糊。只能依稀看见画框低端那行写着花体字的“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噢,你想说什么?”斯内普扭头看向我,挑起眉。
      “不,没什么,教授。”我赶紧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斯内普静静的看了我片刻然后开口道。
      “卡尔,我不明白你在哭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停下来。”

      我以为他就算不会主动安慰我至少也能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没想到在他面前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我为什么不能哭?难道要向你一样做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吗?”我的心里憋着一口气,而斯内普的话恰好成了导火索,我的语气愈发刻薄起来,我甚至敢当着他的面数落起自己对他的不满来。
      “我真的讨厌你的故作冷静!你用大脑封闭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会哭不会笑,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就没有想过……”

      “够了!”斯内普呵斥道,“你现在哭有意义吗?哭的话你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就能回来吗?在你改变了我们原本的计划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你以为他会感激你让他活下来吗?这只会让他更痛苦!他是个格兰芬多!他根本不会畏惧死亡!看看你做了什么你延长了他那点可怜的生命,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天天活在自责的煎熬中。”
      他的话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句都仿佛在我的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我的身体不由得颤栗起来。
      他的话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几次嚅动着嘴唇却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单词。
      停下!快停下!
      我在心里大喊。

      可是斯内普显然没打算放过我,他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卡尔。你仗着自己少的可怜的信息和愚钝的大脑不断的给我们惹麻烦。你看看,你来到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又有几件事是有意义的呢?”

      懊悔和负罪感已经近乎把我淹没,我完全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只是不住的发抖,甚至已经需要扶着椅子才能支撑自己不会突然跌倒。

      斯内普这才意识到他的话对我的伤害有多深,他停顿片刻放缓了语气。
      “别想太多,他能活到圣诞节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我大口的喘着气,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滴落在德拉科送我的项链上,也打湿了身上的晚礼服。
      就算面前没有镜子我也敢打赌我此刻的表情一定难看极了。

      “好了,要哭出去哭。别在校长室里丢人现眼。”斯内普皱了皱鼻子。
      或许刚才那句话是他对我最大的忍耐的体现了。

      我自知没趣,抽噎着转身往外走去,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悄悄扭头看去。

      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的画像前。他用一种无比阴森的眼神望着沉睡的老人。
      “你倒是真会享受,一死了之还有无数人来缅怀你。”他嗤笑一声,眼里的恨意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可你却让他去送死,要他被那人亲手杀死,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依旧选择牺牲他的性命……”
      他低声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话,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强烈的憎恨。

      我突然不明白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让斯内普无法原谅的事。

      我离开了校长室朝楼下走去。在经过七楼走廊的时候依稀还能听见斯拉格霍恩教授办公室内传来的音乐声。
      当我重新回到医疗翼所在的楼层,德拉科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他看到我匆匆朝我走来,身后还跟着克利切。

      “怎么这么久,你跑哪里去了?克利切说你去了趟盥洗室就没了人影。”
      “我没事。”我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似乎已经哭哑了。
      “你怎么了?”他注意到我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
      “他死了。”我尽量不想提起邓布利多的名字——这不仅会令我难过,我更会为自己擅作主张做出的决定而懊悔。
      “谁?”显然德拉科并没能立刻明白我的意思。
      这不怪他,任谁没头没脑来一句“他死了”,落在旁人眼里都是极为古怪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把心里的酸楚往下压了压才开口,“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和德拉科几乎同时回过头去,斯拉格霍恩教授挺着他的啤酒肚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受伤的姑娘怎么样了?”他指了指医疗翼,然后在看向我的那一刻愣住了。
      “亲爱的,不至于吧……不过一点小意外而已。”
      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斯拉格霍恩教授向来是个能言善辩的语言天才,我很少看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我那哭的红肿的眼睛望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用这样,错不在你身上。我们都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不是吗?”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异常温柔,“别哭了,我不会怪你的。”
      “教授,你真是个好人。”我鼻子一酸,看着他那副胖乎乎却能给人安全感的身材,下意识主动抱住了他。

      就安慰人的态度上比,斯拉格霍恩要比斯内普那家伙要强一百倍。

      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做,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才慢慢放松下来。
      “没关系,柏妮丝。”他说着隔着德拉科的外套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说真的,他身上的味道算不上好闻。菠萝蜜饯的甜味和黄油啤酒的味道混到一块,还夹杂着几种香水,却仍能让我感到片刻的安心。
      “好了,孩子。再这么抱下去你男朋友该吃醋了。”他轻轻推开我,笑着说道,顺便帮我把身上的外套调整了一下。
      “我去看看受伤的学生怎么样了。”他说着朝医疗翼走去。在经过德拉科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柏妮丝就交给你了。哄不好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魔药课论文的。”

      “当然,教授。”他笑着点点头然后牵过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一点都不像我的手,冷冰冰的。
      德拉科一直轻轻摩挲着我的手,直到斯拉格霍恩的身影消失在医疗翼的门后他才开口。
      “是邓布利多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需要一个拥抱吗?”他又问。
      我再度猛的点头,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可能是我冲撞的幅度有点太大,德拉科趔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一丁点的尴尬,我此刻的心情无比沉痛。
      不仅仅是因为邓布利多的去世,更是因为斯内普的那番话。
      ——它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内心。

      “我做错了吗……”我拽着他的衣襟低声抽泣着。
      “亲爱的,你没错。”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你已经尽可能的延长了他的寿命。”

      “可是他快乐吗?”我在他怀里抽出一只手摸了一把眼泪,却仍有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应该吧。无忧无虑的享受人生最后一段时光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他是个格兰芬多啊……”
      我小声呢喃道。
      斯内普说的对,直面死亡要比残喘苟活更符合邓布利多的性格。而逐渐丧失记忆直到死亡要远远更为痛苦。

      或许我真的错了。
      我为了一己私心延长了他的寿命,但却无意间加重了他的痛苦。
      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斯内普说的对,我又有什么脸在这哭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似乎还有些恶心想吐。
      我赶忙推开德拉科转过身下意识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他绕到我面前弯下腰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我却下意识回避了他的视线。
      “不,没什么。我、我想出去走走……这儿有点闷。”

      “可现在是冬季,外面冷的很。”
      “我就要出去。我就要。”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囊囊的。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

      “好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去。不过外套可要穿好了。”
      “你不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你不打算跟我吵一架?”德拉科的态度让我惊讶不已,我甚至踮起脚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看着我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弯起了嘴角,语气柔和。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非常理解。很压抑对吗?”
      我猛的点头。
      “我去年有一阵子也是这种感觉。天天都活的异常压抑。喘不过来气一般。因为我做了错的选择。”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是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现在让我来开导你好吗?何况你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或许你觉得自己错了,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提议是他本人默许的,换句话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根本没用必要内疚自责。”

      我知道德拉科这是在变着花样来安慰我。不过细想想,貌似还有些道理。
      “好了,我们走吧。”他揽过我的肩膀。
      “啊?走……去哪?”
      “你不是要出去透透气吗?”
      他领着我穿过无人的走廊,绕过大厅走出了城堡。
      外面很冷,我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却猛然意识到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我们回去吧。”我拽了拽他的衣角。
      “没关系,外面的空气多新鲜,你也能舒服些。”
      “走吧走吧,你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我急的又快哭了。
      “真的没事,这里没有人。我们就在这坐一会,好不好?”德拉科蹲下身用手拨开城堡台阶上的积雪然后坐下,语气温柔的像哄小孩一样。
      我迟疑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下,扯住他的外套的一端搭在他身上。
      这多少有些蠢。
      毕竟外套并不足够遮住我们两人。
      他轻笑一声,把我往他怀里搂了搂,这样似乎会好一些。
      “说吧。想聊什么都可以。发泄完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天晚上我跟德拉科谈了很久。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陪伴着我,耐心的倾听着。
      渐渐地,困意涌上心头。我的大脑开始迟钝,可我觉得自己还有说不完的话,固执的不肯停下。
      我强忍困意直到眼皮沉重的完全支撑不住才终于闭上了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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