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故事之外》凌下

55、无能怨（4）

　　“颖欣，娘好久没见你了，来，走进些，让娘好好看看。”董蔓白故技重施，将对高钟润说过的话重新对他大姐说一遍。高颖欣虽然对母亲对她的质问避而不谈略有不满，却也是走上前几步。董蔓白趁其不备，双手扭住对方的腮帮子，把高颖欣的脸拉到自己跟前：“你可真会听的，谁说的话都会信。”

　　“颖欣啊，你听娘说。你的好妹妹，她不想要嫁给她的未婚对象，于是央求着母亲帮她逃婚，她想要和她的小郎君私奔，我一开始不许，可是你妹妹以死相逼，无奈之下，我最终还是答应了。那个人你也见过的，是你们的青梅竹马。那人我一看就是信不过的，所以想着给你妹妹收拾些银财，好让她衣穿不愁。”

　　董蔓白弯了弯眼睛：“可是，颖欣啊，我的好女儿，你听到的故事是什么样的呢？你妹妹告诉你的故事，又是怎么样的呢？”

　　站在一边的高颖洁如芒刺背。高颖欣是在“兰三娘”遭遇毒打后，她写信请来的。她不敢保证母亲对她的感情会深厚到不拆穿她的谎言，因此她请来长姐，先把罪行盖在母亲身上。高颖欣向来懂得说服兰三娘，先将她说得迷迷糊糊，高颖洁再上去哀求母亲。反正母亲一向疼爱自己，她自觉这个计谋毫无问题。

　　这个计谋毫无问题的大前提是兰三娘还是兰三娘。该配合你们演戏的“兰三娘”演视而不见，她甚至还要当着高颖欣的面戳穿高颖洁蹩脚的谎言。

　　高颖欣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兰三娘”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对她的语气感到不适。她还是兰三娘那种和子女说教的语气，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颖欣觉得对方隐约有些戏谑。

　　等她听清楚“兰三娘”的话，她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自己印象里乖巧的妹妹。董蔓白笑眯眯望着颇有些手足无措的高颖洁，道：“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希望你可以好好了解以后，再来质问我也不迟。”

　　高颖欣不想在母亲面前和妹妹闹得太难看，再加上她之前就对着对方一阵没头没脑的责备，她只觉得面上无光。

　　拉着妹妹就要和母亲道别，离开院子，一直笑而不语的“兰三娘”忽然朗声道：“如果我死了，就是你们逼死我的。”董蔓白提了提衣服，慢慢腾腾走回房间。

　　高颖欣拉着高颖洁没走离院子几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就甩开对方的手：“颖洁，你告诉我，娘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高颖洁毫不犹豫地说：“姐，你不信我？娘在为自己开脱。如果娘说的是真的，父亲为什么会相信我说的话？”

　　其实这也是董蔓白略感无语的地方，明明高来才听到的都是高颖洁的一面之词，但是他真的把兰三娘打死了，高颖洁的后顾之忧也没了，婚约也延迟了，她就这么快快乐乐解决了她最担心的问题。这是什么天助我也的剧情。

　　这种脑残剧情在这个时候说服了高颖欣：“也对。既然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明天再去好好同娘说说。”

　　高颖洁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把高颖欣糊弄过去了。只要所有人都听信她说出来的话，即使兰三娘再三将真相说出，她也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高颖洁对自己这样抹黑兰三娘并无太多愧疚，在她看来，自己上辈子落到惨烈的地步，和兰三娘的决定有巨大关系。高颖洁并不知道兰三娘上辈子过得怎么样，只知道她一定不会过的比自己差。高颖洁想要过得比谁都好，因此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至于母亲牺牲，也只是赎罪罢了。

　　她笑着对姐姐道：“姐，不着急。我虽然不知道娘为何要那样歪曲事实，但是我们这样直接指责她，未必会有好结果。不如等她两天，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高颖欣同意了高颖洁的说法。

　　——

　　董蔓白坐在镜子前，拿起兰三娘许久未动过的脂粉，细细描绘眉眼。当董蔓白扭着身子娉娉婷婷地站在绿柳眼前，绿柳惊呆了。

　　绿柳是从兰三娘还没出嫁时就一直伺候在她身边的侍女，兰三娘出嫁后，她也一起陪嫁了过来。这些年兰三娘总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让她几乎忘记，十几年前，兰三娘也是个顶有名的美人。红色让“兰三娘”的面颊圆润起来，她又像是曾经那个娇纵的姑娘了。

　　董蔓白看着绿柳，微微一笑，让她回过神来。绿柳看着夫人穿戴齐整，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您有回来用午饭吗？”虽然“兰三娘”早已不能进食，但每日三餐还是准时准备着。

　　董蔓白踩着布鞋，闻言回头轻笑：“不用了，我不吃的。”

　　董蔓白今天心情可高兴，这种高兴直接体现在她的面上，街上遇见的无事大姐还是那群大姐。她们见到董蔓白，都松一口气，上来套近乎：“三娘，最近身体养好些了吧？你脸色都好看了。”

　　董蔓白：你以为我早上费劲巴拉是画了个寂寞？

　　她微收下巴：“是的，我想清楚了很多事。”

　　“兰三娘”这么好说话已经是蛮久以前的事了，那些大姐从董蔓白的态度里找到了八卦大姐的自信，董蔓白偏着头听着，脚下步伐缓慢却没有停止。

　　大姐们的八卦确实吸引人，董蔓白的态度又好好扮演了一个乖巧的听众，几人一起走了挺远的距离，直到到达一个人迹罕至的路口，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间走了很远。

　　其中一个大姐指着远处的两个人影，眯起眼睛问：“三娘，你看看那棵树下的女孩子是不是你家颖洁？”

　　董蔓白下意识反驳：“吴大姐，你就不要乱说了，你看那姑娘旁边站着个男人，我家颖洁也是有婚约的人了，怎么会和其他男子如此亲近？”

　　这话一出，更是让其他几人伸长了脖子，最后下定论：“那个男人不是许家的那个许可友？我记得他以前就和高颖洁走得很近，现在两人偷偷见面也不是不可能。”

　　这几个人说话可真是毫无顾忌，要真是疼爱女儿的母亲听到这种话可能还会生气，觉得对方诋毁了自己女儿。但董蔓白却面似吃了一惊，然后支支吾吾，倒像是被这些人的话说服了。

　　那两人确实是高颖洁和许可友。那天高颖洁放了许可友的鸽子，找机会给许家传了个口信，约他今日出来，在此恩断义绝，从此天涯陌人。

　　董蔓白也是挑着这个时间出来，她特意将几个大姐引到这个地方，让高颖洁和许可友在众目睽睽之下“幽会”。虽然两人老早就懂得偷偷见面，也极少在众人面前表示出亲近，但这时候董蔓白直接将两人的见面暴露，谁会记得她们曾经特意避嫌？都是长舌妇，只肖一天，高颖洁的故事就能以不同版本传出去。

　　她轻轻挑起下巴，看着远处还毫无察觉的高颖洁。既然高颖洁总是想要强加给兰三娘莫须有的罪名，那董蔓白也让她试试这种无处解释的无力感。何况她并没有歪曲事实，高颖洁和许可友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董蔓白看身边几人已经观察，并且在自个心里把故事编出不同的花样后，她才用一种不大、但足够远处人听到的声音说：“颖洁……”

　　高颖洁猛地回头，在看到“兰三娘”和她身边的几个妇女时，眉心一跳，心道：完了。她第一时间撇清与许可友的关系：“我与许公子见面只是为了处理一些事。”

　　只是她这时候的解释听起来就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了。

　　董蔓白抛下几位大姐，走到高颖洁身边，双手握住对方的双臂：“颖洁，你怎么还和他有关系？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之前嫁祸于我是想通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和许可友有联系？”

　　高颖洁瞳孔震动，脸上还试图保持微笑，手上动作想要扒拉下“母亲”的手：“娘，您说什么呢？什么嫁祸？”“兰三娘”手劲极大，高颖洁一开始动作轻柔，最后不免用上了劲，想要将她挥开。

　　董蔓白适时松手，作势跪在地上，神色狼狈。这一举动将几人都吓了一跳，高颖洁伸手拉她：“您怎么这么不小心，来，我拉您起来……”

　　董蔓白稳如泰山，自顾自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颖洁，你不喜欢婚约，于是想要和许可友私奔，我拗不过你答应了。你最后反咬我一口，说是我想要逃离我的丈夫，害我挨了一顿毒打，我也以为是你想通了，没有追究。可是颖洁，你这是在干什么？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啊！”

　　“不是、娘，我没有……”高颖洁好像听到他人议论纷纷的声音，连身边许可友的眼光都变了样，她着急得连声音都变了调，“娘，您快和她们解释啊，这都是您编的，您说啊！”

　　董蔓白叹息：“儿女都是命啊……我若是死，便都是被你逼死的。”

　　她说的这句话刺激到了高颖洁，她松开了拉扯董蔓白起身的手，顶多害对方一个身子不稳。

　　可是“兰三娘”忽然身子一歪，头直直地磕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

　　等到高颖洁颤抖地上前探鼻息时，兰三娘圆瞪着眼睛，已经断气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