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故事之外》凌下

43、番外：因果律

　　律璐艺突破金丹的时候，府主告诉她，她应该要收徒了。律璐艺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应该收个徒弟。金丹修士律璐艺已经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山头，除了一些杂役，山上再无其他人。因为律璐艺性子看似温和，实则冷淡，所以师兄师姐间的交流往来也是少之又少。

　　收徒当日，律璐艺坐在一众师兄师姐中，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是青虹府府主的关门弟子，在府主的一种徒弟中年纪最小，但修为却能排得上名。她虽然不爱交际，却也生了一副七窍玲珑心，师兄师姐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的情绪是藏不住的。

　　她按辈分坐在最下位，律璐艺身边的是曾和她一起去秘境的霍玲，是除了律璐艺外辈分最小的师姐，也是她在宗门里相对熟悉的人。霍玲如今是灵寂修士，她年长律璐艺十余岁，但看起来却比律璐艺要年少。霍玲娇笑着：“律师妹可真是难得见一次面。”

　　律璐艺正襟危坐，点点头：“霍师姐好。”

　　霍玲：“你不要这么老成啊。”

　　律璐艺于是咧开嘴，试图做出一个活泼的笑。

　　前些日子律璐艺回律家，父亲去世了，母亲痛哭流涕。她安慰母亲，母亲强撑着打趣：“你有点像个小老太婆。”

　　律璐艺以前也挺想活泼一点，就像“白小蔓”。可能她天生缺了那根筋，父母以前教她礼仪，她铭于心刻于骨，撑起律家大小姐的场子，这种老成记在习惯里。

　　结果，她一百多岁的时候，大家反而希望她活泼一点。

　　青虹府隔五十年举办一次拜师大典，弟子们通过擂台赛，最后百强可被宗主长老及其弟子收为徒弟。能让律璐艺等人挑选的徒弟，都是这一波弟子中资质最为出彩的。按照辈分，大师兄先开始挑选弟子。结果大师兄被他挑选的弟子拒绝了。

　　霍玲在一旁看笑话，她和大师兄不对付，看到对方吃瘪，高兴得很：“这小丫头是这届弟子里资质最好的，还未百岁，就已经是灵寂大成，就是自己收徒都修为足够，没想到还会参加拜师大典。”

　　律璐艺没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那位女弟子，觉得她稍微有点眼熟。

　　女弟子开口说她早有心仪的师父，转头看向了律璐艺的方向，道：“请宗主成全。”

　　律璐艺：隔岸看火，这火怎么烧到自己身上了。

　　宗主问律璐艺什么想法，大师兄的视线仿佛有实感，律璐艺笑着说：“徒儿想收她为徒。”

　　律璐艺成功抢过大师兄的徒弟。她带着新徒弟上山，为她安排了住处，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徒弟叫什么。

　　“我叫思悦。”

　　律璐艺觉得缘分真是奇妙，多年前的小女孩，如今从样貌看起来，年纪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了。她不会带徒弟，思悦本身的天赋和修炼思路都是万里挑一，律璐艺要做的，就是给思悦砸资源。

　　这个资源显然砸得很有结果，思悦很快修为圆满闭关突破。她出关以后作为对律璐艺说：“我当时拜师选择您，是因为您与我一位故人相像。我幼时收她恩惠，但是她自那以后销声匿迹，我无法报答恩情了。”

　　思悦外出历练，山头又只剩她和几个杂役。

　　某日，律璐艺坐在山顶峰，望着山峰连绵，云朵从脸颊划过。她一吐气，身影出现在数千里外，一座小山庄里。这种小山庄居住的也多是凡人，是一个国家的底层劳动力，负责提供粮食。

　　她不曾幻化面容，只是让凡人无法看到她，然后敲开了其中一扇门。开门的是一位女子，她样貌清丽年轻，眼里却有疲惫沧桑。

　　女子是林月涵。惊龙门将薛发囚禁在宗内，等着大小姐对薛发处以极刑，但某日大小姐和往常一样探望囚犯，却和薛发一起私奔逃走。惊龙门再次下令追寻两人，趁着惊龙门空虚之时，青虹府等几个宗门联合起来，灭了惊龙门。

　　惊龙门不复存在，林月涵和薛发的去向也就无人在意。律璐艺凭借薛发体内的蛊虫感应到他还活着，直到刚才，她才根据蛊虫的存在，去看看这个曾经的“死仇”。

　　令她惊讶的，大约是林月涵还和薛发同在一起。

　　这个已经不再天真的大小姐看着律璐艺问：“你不是我们村的吧？有什么事？”眼前的女子是仙人之资，她已经生不起嫉妒，徒留嫉妒。

　　律璐艺颔首：“薛发在吗？”

　　林月涵面露警惕，但接着又放松，叫道：“薛哥哥，有人找你。”薛发应声从走到门口，和律璐艺对视。

　　薛发有点记不清律璐艺的样貌，但还是凭借她的气质认出她的身份。他拘谨地看着律璐艺，早就没有几十年前的气概。

　　律璐艺也几乎认不出薛发，他早前意气风发，即使其貌不扬，也能吸引一群美女鞍前马后。但是他现在站在面前，背脊甚至并不笔直，嘴巴边的胡茬好像有几天没刮——他像是一个颓废的中年人。

　　薛发等着律璐艺开口，但她转身就走。她想要来看看当初这个卡在她心上的死结，但如今发现，对方和自己早已不再一个层面。雄鹰高飞时，也不曾在意地上的蝼蚁，究竟以怎样的心态仰望自己。

　　林月涵看着律璐艺的背影问：“她是谁？”

　　薛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青虹府府主的关门弟子律璐艺。”也是他曾经的未婚妻。

　　“青虹府……”林月涵知道惊龙门的消息，也知道父亲的死去。她一开始憎恶那些宗门趁人之危，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才明白最该憎恶的人是她自己。她的任性间接造就惊龙门的灭亡。

　　她关上门，屋内的浑浊空气将她与过去隔离。

　　——

　　一年后，律璐艺发现了一个空间。空间里灵力充裕，她进入空间，在空间里修炼了千余年，修为迈入大乘。她遭受完雷劫外出，才发现世间时间不过百来年。

　　又是一千年，三界震动，是有人飞升的征兆。修仙界和凡人界的人都能看到九天之上打开了一条通道，白衣女子悠然而上。

　　林月涵喃喃：“那就是……律璐艺？”

　　千百年过去，薛发与林月涵两人仍然停留在开光境，虽然还是少年模样，其实两人都感受到寿元将至。

　　当晚，林月涵就去世了。

　　律璐艺飞升成仙，发现仙人与修士并没有什么区别，仍然有勾心斗角。她回想着青衣人说过他融合了天道，于是试图明白如何做到这一点。

　　融合天道是禁忌，但律璐艺做到了。融合中她感觉自己的意志在被抹杀，天道妄图让她成为一具空壳，可能这也是青衣人无法完全融合天道的原因。她的意识浮浮沉沉，但始终没被磨灭。

　　律璐艺又开始行走人间，只是现在，她与天同寿，是天道的行走人家的眼。

　　——

　　薛发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他开始狂喜，因为从时间上看，他回到他穿越以前。他掰着手指头等着穿越之日的到来，可是原本应该穿越的那个日子过去了，他还在碌碌无为。

　　薛发想，他第二次重生，是因为他的死亡。

　　——是不是只要他死亡，就能回到修仙界？

　　他无法忍耐平庸的自己，如果能再次重来，他一定会和律璐艺一样，到九天之上逍遥。

　　他从二十楼跳下，砰地绽开成一朵花。耳边有尖叫声，脚步声，还有地板的震动。薛发感觉意识开始消散，他很高兴：他将要穿越了吧？

　　黑暗将他包裹，而他再没能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