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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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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朝人常穿圆领袍,袍服的左右襟在胸前交叠掩合,以衣带或是纽扣将衣襟上提至颈部,固定在颈一侧,配以适当裁剪形成一个圆形领口,将人遮挡得严实,若是在干燥的初春,能抵御不少风沙。但这时七月酷暑已至,日光灼灼,圆领袍却平添几分燥热,行人已少在午后出门,连平日古老繁华的太康长街也只余知了阵阵。
申时,太康长街一座阁楼发出一声巨响,落英缤纷,段段薄纱从阁楼飞出,系至对面角楼,投下斑驳光影。须时,纱曼之上似有女子轻舞,轻盈曼妙,宛若风飞雪,伴以瑟瑟琴鸣,当真风雅至极。
这将沉沉的长街唤醒,引得无数行人前往观看。人们细看轻纱朦胧中的女子发现,女子所穿服饰同隶朝繁华浓重的圆领袍不同,里衣为淡色烟罗杉,配以掐腰锦丝带,将女子盈盈一握腰肢与修长的腿显现出来,又以轻薄柔软的广袖长袍为外衫,又添淡雅端方。霓裳一曲,羽衣款款,好似天仙。
曲罢舞停,阁楼门启,揭落门上牌匾,显“胧月楼”三字,京都内第一家流仙衣铺开张了。不过几日,胧月楼便闻名长平,城内百姓皆知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柏㻌继城内知名茶楼“寒水楼”后又营衣铺,惠名远扬的柏府大小姐柏瑶也参与其中。一时间城内公子小姐皆以穿上流仙羽衣为傲。
城内世家公子小姐多数都有胧月楼的流仙羽衣,且款式各不相同,每与公子们相会穿着繁重圆领袍的五王爷萧扈祎总觉得虽然公子们无任何表示但他们的神情在说“萧扈祎是个土狍子”,身为皇家宗室,不可轻易改变隶朝服饰,更不可成为变“祖宗之法”的第一人。
但他心里又十分渴望穿上流仙羽衣,但又十分惧怕长辈苛责,总之十分纠结。
忽然他想到一人可解其困。于是五小王爷挑上寒水楼出品的新茶和有着白玉美称的白瓷茶具兴冲冲的赶上救(tizui)星(yang)的门去。
五小王爷推开厚重的朱色大门,穿过层层墙篱,道道回廊,终于来到那人房门口,踏进去正要出声,不觉已被眼前的景象愣住。
日落时分的夕阳斜斜得落在那人身前,映得锦服银光点点,黑色里衣提至颈部,更衬得脖颈修长雪白,似乎是手中奏折惹人心烦,又薄唇轻抿,指尖随意在桌上敲点,不知又在算计哪家的倒霉小子。
萧扈祎想不到圆领袍竟能被穿得那样好看,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抬头,“何事?”,萧扈祎赶紧走过跟前使用他独家大法,腻腻得喊“三哥~”。
萧扈祎感觉自家三哥抖了抖,不着痕迹的向边挪了挪。
“快说何事”。
“我今日给三哥带了些新茶还有一套精美绝伦的茶具呢”,萧扈祎边说边拆着礼盒,又忙着亲自给三哥泡茶,快(殷)乐(勤)得像一只快乐的小蜜蜂。
萧扈祎心想,今日一定要说服三哥给自己买一套胧月楼的流仙裙,毕竟没有比名为太子党下实则权倾朝野,行为又乖张难料的三王爷萧扈黎更合适的人选了。
萧扈黎看着自家五弟忙乱又不时犯错的身影,感到一阵无奈,又发昏了,想一出是一出。
“三哥你可知这茶和瓷从何得来?”
话一出口,他看见三哥睨了一眼桌上印着“寒水楼”标识的硕大盒子,凤眸又转向他,仿佛在说“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弟弟”,萧扈祎也觉自己傻。
不禁干笑几声又说:“是,是寒水楼,寒水楼的主人是礼部侍郎家的三公子柏㻌,想来哥哥也是三公子呢”
见萧扈黎无心与他攀谈,只是把玩手中小巧的白瓷杯,萧扈祎只得自顾自的说下去:“想来柏三公子也真真是妙人,他于五年前寻得了烧制白瓷的方法,才有了今日瓷器青白两色并行的局面,而且白瓷大有超青瓷之势,后来又创新茶艺,听闻前两年寒水楼开张之时,柏公子于楼中运茶,四周氤氲缥缈,柏公子在其中当如仙人一般,叫看了的人很是难忘,只是那场景十分虚幻,许多人都无法看清柏公子的容貌,不过想必也是谪仙般的人物”
“你是想要他?”
“不不不!”
虽然男风在隶朝是常见之事,但萧扈祎害怕若是晚说明天柏三公子便会出现在他府里,且是以不正当的方式,毕竟他哥极其在行!
“我只是想要一件衣裳!柏公子同他姐姐不久前又开一件衣铺,里面的衣服我很喜欢,想让哥哥给我买一件!”
“这又何难,你自己便可以做到”
萧扈祎真是什么事都来烦他!萧扈黎起身要走。
萧扈祎赶紧跟上,“三哥,你就给我买吧~到时三哥自己也买一件好不好~”
“好,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吧。”萧扈黎只想赶紧让这个傻狍子离开。
“哥哥说定了,明日胧月楼开门我就要买,为了证明是哥哥的礼物,你得把腰牌给我”,
萧扈黎解下腰牌递于他,遣人将萧扈祎送回府,又开始点灯处理公务。
第二日一早萧扈祎便派人赶往胧月楼,以三王爷的名义给自己定制了衣裳,又送往三王府一份。五小王爷喜滋滋的穿着新衣裳参与各种游会,只有三王爷的羽衣遗忘在府中的角落,一次也没有穿过。
萧扈黎还如一往穿着他的圆领袍,带着压住他身躯的乌纱帽,往返王府与皇宫,一切对于他好像没有什么改变,投石水无痕,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义务,又好像有些改变,比如他在经过上下朝途径胧月楼总不经意嗤一声“君子远包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