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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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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临近过年,安静的房间,却连空气都有些愁云惨淡。
幸好这段时间万里恒通这边虽然冒出一堆事,谢玉投资的各种生意年底结算后,还算收益颇丰。
只是万里恒通始终才是谢玉最重要的生意,是他和张佳祺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建立起来,谁也忍受不了被人这样搞。
谢玉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醒来,第一反应是去看枕头旁的手机。
杜少熠在两点半的样子给他留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刚刚回家,今天再和他联系。
如果谢玉去找杜少熠,杜少熠一定会帮他。但他习惯了不依靠别人,哪怕那人正在追求他,想把所有路都给他挖通,为他排除所有阻挠。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向他开口。
谢玉爬起来洗了一个澡,接着就出了门。
上午为了万里恒通跑了一趟,下午又赶去参加他参与投资的一所幼儿园的股东会。杜少熠联系谢玉的时候,谢玉刚结束会议。
听了谢玉给的地点,杜少熠问:“要不要我去接你?我现在离你那边不远。”
“算了吧,别麻烦了,而且晚上这边还有饭局。”
“那能带家属吗?”
谢玉“噗”的一笑,不说话。
杜少熠低声问:“不说话表示默认?”
他心底那些郁结,在听到熟悉的无赖又成熟的声音时,慢慢地消散了大半。一个多星期没见杜少熠,一旦停歇下来,谢玉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念对方。
“我晚上去找你。”青年说。
“晚上……”杜少熠微微顿了顿,仿佛在思索什么,接着才说了声,“好。”
谢玉怎么听不出来杜少熠的那一丝犹豫,不由得问:“不方便?”
“谢少投怀送抱我岂会不方便?”杜少熠嗓音压得更低,“要不你来我家?今晚我一定鞠躬尽瘁,把谢少伺候得妥妥帖帖。”
谢玉耳朵一热:“滚!”
杜少熠又说:“那你什么时候来?我提前洗好等你。”
老流氓!
谢玉算了一下,今晚聚餐的山庄在城郊,离杜家有些远,于是说道:“可能十点之后吧。你把屁股洗干净就行。”
杜少熠呼出一声低笑:“晚上见,谢小玉。”
谢玉打完电话,忽然得知吃饭的地点换到了城里,到杜家不到半小时车程的地方。
加上谢玉对这些商务局一向没兴趣,他早早地结束了应酬,找了借口溜的时候,才刚刚八点。
坐进车里,外边忽然响起一声闷雷。
“大冬天的还打雷啊。”司机“啧啧”两声,缓缓把车开了出去。
谢玉瞟了一眼窗外,他拿出手机,之后夹在手指间转了两圈又把它放回了衣兜。
他想,就这样直接杀过去,给杜狗一个惊喜也不错。
然而没有人接收到惊喜。
原本说好回家等他的杜少熠却并没有在。
喜好到处玩乐的杜老爷子也没有在。
佣人接待了谢玉,对杜少熠的去向自然也是完全不清楚。
谢玉坐在客厅沙发上,忽然想起杜少熠在电话中那一道犹豫的停顿,内心竟有些说不出的、莫名的不舒服。
拨通了杜少熠的电话,谢玉用双手撑着膝盖,明晃晃的灯光照耀着西装裤里一双劲瘦结实的长腿,响了几声那端的人接起了电话:“喂?”
“我这边结束了,”谢玉慢吞吞地说,连他自己也并不愿意地带了几分试探,“杜少熠,要不你还是来接我?”
“现在?”杜少熠果然显得有些意外,“我派司机过去吧,现在我有点事在外边。”
谢玉内心的不舒服渐渐凝结成了一小团火,他的眼神沉了下去,不冷不热地笑:“杜少熠,是谁说他会等我?突然又有什么大事?”
似是听出谢玉语气中的不爽,杜少熠有些说不出的无奈:“我现在在医院,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回家。
谢玉一懵:“你在医院干什么?!”
杜少熠总不能得了什么要命的病吧?
杜少熠在电话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是李绵远,他生病了。”
窗外轰隆一声,一道远雷翻滚在厚重的云层,仿如杜少熠的那句话。绵长而极度压抑。
得知不是杜少熠出了问题,谢玉松了一口气,却又无法真的放松。依照杜少熠的口气,再联系到昨晚他的疲惫或许也是因为李绵远,谢玉猜测,李绵远得的一定不是什么能轻松治愈的病。
“他怎么了?”他虽然没有杜少熠那么神通广大,但他也认识不少人,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总之,现在不是猜忌或者吃醋的时候。
“等我回来再说。我先挂了。”没有一点温存的口吻,甚至有一种难以述说的疏离感。谢玉说了一声“嗯”,下一秒杜少熠那边收了线。
冬天的雷不常见,但不等于不存在。
就如世上总有些事,你认为不会发生在身边。但该来的仍旧会突如其来。
只是李绵远的病,还会带来什么变化?就像蝴蝶扇动翅膀,谁知道会制造出春天还是海啸。
谢玉没有干等杜少熠,他自己那一堆事就够他头痛。在杜少熠回来前的那一个多小时里,谢玉还在想办法,万里恒通不能就这么被陈学搞死。
同时,谢玉开始遣人调查陈、李二家。被动挨打永远不是他的风格。
杜少熠回家的时候,谢玉正站在户外的屋檐下打电话。
他穿着一身黑,冬日的院子暖灯照耀着他年轻而昏沉的轮廓,就像要与院中黑暗融为一体。
那一刹那,杜少熠不由自主地加紧了往那边的步伐。
54.
杜少熠还没靠近谢玉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他的出现。青年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橘色的光芒中碰撞到一起。
谢玉对杜少熠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先进屋子,很明显是在告诉杜少熠他正在沟通重要的事情,不怎么想让他听到。
原本杜少熠还想悄悄地从背后抱住谢玉。
他的手还没伸出去,只缠上了一圈空气。
杜少熠等了十来分钟,谢玉结束了电话,回到了屋子里。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把人揽进怀中,伸手揉了一下谢玉的冰凉的脸:“有什么事情非要在院子里说,知不知道现在室外几度?”
“吹一下冷风,脑子清醒一点。”谢玉浑不在意,推了杜少熠一下,“有人看着。”
杜少熠低头往他耳朵上亲一口,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怕被人看了?”他回国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这只小豹子就那么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那时候也没见他害羞过。
但杜少熠还是把守留在一楼的佣人遣离了两人的视野。接着他松开双臂,带着谢玉回到沙发那边,刚一坐下便问道:“谢少,你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的?嗯?”
谢玉知道杜少熠指的是那通电话。
他没什么不能让杜少熠听。
但他就是不想让他听。怀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那种冷淡和遮掩,就光是杜少熠会,他不会?
“每个人不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谢玉不咸不淡地动了动眉头,说完,拿起摆在果盘里的一颗草莓放进了嘴里。
杜少熠把这句话咀嚼了两秒回过味来。
“李绵远的事情你生气了?”
提到李绵远,杜少熠身上的轻浮和语气的调笑褪去,只剩下了认真、无奈和刻进眉心的忧虑。
谢玉往沙发椅背靠上去,翘着腿说道,“杜少熠,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为了李绵远奔波的事大可不必瞒着我。我还不至于因此跟你翻脸。除非你又想跟我在一起,心底却又放不下旧爱,甚至想跟对方破镜重圆——那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杜少熠微微松开眉头,往谢玉靠过去,伸手圈住谢玉的腰,在近处看着他冷峻的脸笑道:“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脚踏两条船那么渣。”
他伸手撩开谢玉耳鬓的黑发,在太阳穴落下浅浅的吻,又低又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前天我才在无意得知李绵远竟然得了脑瘤。
“其实秋天时他已经查出来。只是要治愈,必须通过手术切除脑部肿瘤,而医生告诉他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所以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原来李绵远竟然得了癌症。虽然也有过最坏的猜想,谢玉的呼吸依旧凝滞了一下。
在谢玉出神的时候,杜少熠的手臂收紧了一些:“最近李绵远病情恶化,他的视觉神经受肿瘤压迫,严重影响了视力,至于身体状况更是糟糕,所以不得不住进了医院。我有个熟人在那家医院当医生,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也一样被蒙在鼓里。”
谢玉同情李绵远,但有些话他依旧不得不说:“所以,如果你没见不得人的心思,瞒着我又是为什么?”
“我不想你去操心别人的事。而且——也许我的确怕你吃醋,就像现在,你自己闻闻空气是不是酸溜溜的。”
杜少熠的话合情合理。但杜少熠为了李绵远的事日夜不休,现在告诉他不想他为别人操心,总让他事觉微妙。就如同那件事就是属于李绵远和杜少熠,而他谢玉始终被隔绝在外。
他望着杜少熠深邃而精诚的眼睛,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在感情的世界里,也许有些事情终究无法得出对错,所以相爱未必能善终。他只是希望,如果他会和他开始,那就心无旁骛,两个人一条路绝不回头和犹豫地走到最后。
谢玉把杜少熠的脸拨开一些:“现在李绵远是什么情况?他必须做手术才行吧。”
“这两天我一直在打听更好的医院和医疗团队,但还没甄选出最合适的。如果国内不行的话,就去国外。”
“嗯……”谢玉忽然想起什么,“那他女儿呢?除了他之外,那个小胖妞没别的亲人了吧?”
李绵远原生家庭那个垃圾父亲必然不可靠,而如果李绵远真的出了事,那么小的孩子孤孤单单地去依靠李家其他人,想要健康幸福地长大,谈何容易。
杜少熠又揉了一下谢玉的发丝:“最近一直有保姆照顾妞妞,至于他更往后的打算,说实话我不知道,李绵远并没有对我说过这个话题。其实他甚至根本没想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我。”
谢玉想,哪怕李绵远算是他的情敌,他也很难去厌恶那个人。他就只远远地见过李绵远,而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猜到对方已得了癌症。
那人在生意上还帮助过杜少熠,两人之间却始终是点到即止的交往。
哪怕是在生病之后,谢玉想,也许李绵远也没有想过要利用这一点跟杜少熠有点什么。
李绵远是一名大画家,一名好父亲,一个为了别人而错过了一生所爱的傻子,而他也是一名君子。
谢玉这辈子爱憎分明,不管杜少熠这两天的行为让他高兴或不高兴,而这种时候他始终无法怪到李绵远头上。
况且严格来说,李绵远除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他其实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也帮忙打听一下。”谢玉的手心有些发麻,世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他无法对李绵远波折的一生感同身受。他只是不想李家唯一的一个君子这么年轻就没了。
杜少熠望着青年眉头深锁的肃静的脸,始终还是露出了一道笑容:“你这个人……”
谢玉转过脸看着他,男人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知道吗,现在我越来越庆幸当初没有和他在一起。”
谢玉捏着杜少熠的下巴把他扭开:“那你是不是还要庆幸我遇到的是田耀那个人渣而不是一个值得终身相守的对象?”
“对。”
“滚!”
杜少熠却反抓了谢玉的手腕,强势地把人按倒在沙发上:“回房间吧?还是说就在客厅?你想在哪,嗯?”
55.
“今晚算了吧。”青年拍了一把脖间的狗头。
“好不容易抓住了你,岂能这么容易放你走。”
谢玉想,的确,他总不能因为别人生病就不。他抓着杜少熠的头发,抬头重重亲了上去。
灯火炽盛,
谢玉醒时已经差不多中午。...
...
:“还没来得及问你你那边的情况。万里恒通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谢玉枕着杜少熠的肩,依旧闭着双眼:“我们还在想办法解决。”
听他这话,杜少熠就知道他这次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在外边奔走了好些日子,结果显而易见并不理想。
“需要我帮忙吗?尽管对我说,不用客气。”
“再看吧。”谢玉往脸上浇了一捧水,呼出一口长气,犹似叹息,杜少熠轻声地骂:“怎么这么固执。”
谢玉不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寻求杜少熠的帮忙。他担心的是,自己会习惯去依赖这个人。
“有需要我会找你的。”青年说。
杜少熠凝视着眼前这张让他又爱又恨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说道:“但我这两天得到一些消息,必须告诉你。”
谢玉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倾侧脸颊,望着杜少熠灯光下深邃而正经的双眼。
“?”
“你父亲看中的那块地,陈学和李林甫,想直接通过招商引资的方式拿下来。”
谢玉一愣。
狗杂种!原本说好竞标,他们竟想把招标变成变成招商引资!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些人会为了夺得那块地而搞出这种花招。
杜少熠继续道:“如果他们这个方法成功的话,之后就没谢家什么事了。”
“别以为我会让他们如愿。”谢玉牙根咬紧,双目露出一抹狠光。幸好他事先找到了祝铭,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先让祝铭私底下去跑了。
谢玉还在咬牙切齿,杜少熠却忽然话锋一转:“还有个事,算是八卦吧,这事挺有趣。”
“什么?”谢玉皱着眉头顶着杜少熠勾起的嘴角。
“你知道我们汤副省长有个女儿?”
“嗯。”
“这位省长的千金今年二十几岁,大约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在之前呢,原本他有意与李家联姻,而人选,自然就是李二公子李尹晖。
“谁知道李尹晖最近搞出了这么一桩丑闻。要是他野合对象是女人也就算了,但偏偏他不仅跟男人搞,还是被人搞的那个。现在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何况副省长的千金。”
谢玉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杜少熠接着说:“虽然李家雄厚的实力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但我们副省长毕竟是要面子的,所以这桩联姻自然是黄了。”
“然后?”谢玉知道,这事不可能到这里就画句号。汤禾虽然只是副省长,但谢玉听说这人远不止这么简单,将来,是要朝着塔尖的中心爬的。所以李家应该不想轻易放弃这种机会吧。
“恰巧,陈学知道了这事儿。陈家的两位大少爷不都未婚吗?尤其是陈大少爷陈鸿羽,他之前交了一个家境平平的女朋友遭到家族发对。这回陈学就想把握住机会,撮合陈鸿羽和咱们副省长千金……”
“哈?哈哈哈哈!”谢玉忍不住笑了好几声,“这特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狗咬狗啊。”
李、陈二家的交情看似依旧牢固,实际上不过是彼此没发生利益冲突。而一旦出现更大的利益诱惑,两家之间出现“友情”的裂痕,那也相当容易。
“陈家想偷偷摸摸抢李家的媳妇儿,最后要是处理不得当,就不止打个哈哈给李家道歉那么简单。唔——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嗯?你要从中作梗?”
.........
“说正经事!汤副省长招女婿这事,你想做什么?”
杜少熠遗憾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嘴:“陈学想当副省长的亲家,我当然会低调又热情地帮他咯。”
“不过我要故意透露风声给李林甫。再加油添醋来点杜、陈两家各种私下联合排除李家的消息,一旦李林甫认为我代表杜家跟陈家的人搅和到一块,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谢玉一本正经地盯着杜少熠:“他会想,你是搅屎棍。”
说完,眼底却露出了和杜少熠一样无耻又溢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