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金小丑

9、星空

　　待他返回去找她时，早没了陆尤佳的影子。他心上涌上不安，四处找寻她，却在空落的角落里发现她正伏在堆满了空酒杯的餐桌上，早已醉得不醒人事。她没戴面具，脸上像被涂了胭脂似的红艳诱人。

　　他带她回去，扶着她走到院子里，微凉的夜风扬起她的发丝，尤佳逐渐恢复了一点神智。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扭捏着趴在草地上不肯起来，她边叫嚷着边哭闹 “我要看星星，看星星。”

　　“陆尤佳，地上湿气重，给我起来”她完全不理会照样牢牢坐定，他干脆狠狠一把拉住她，让她安坐在自己腿上。

　　“好啊，你陪我看星星。”她欢喜得拍着手，忽而抬头忽而低头，嘴里咯咯笑个不停，“好多星星，多漂亮”她微醺着眼，一脸陶醉。

　　孰知星星大都是陨落星球的亡灵，幽灵似的清辉，闪耀的皆是悲悯。众人觉得美丽，不过是光年开的玩笑。

　　他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夜空，厚厚的云层，一颗星星也看不见。看不见不等于不存在，除去云层该会有她眼里的满天繁星吧。

　　“蓝，我这里有点难受。”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噗簌簌滚落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

　　她向他仰起被泪水浸润得发亮的笑脸“我们来交换秘密吧。我说一个你也说一个。好不好，好不好？”她带着酒味，吐字不清。

　　偶尔有虫鸣，深长的静止流淌在空气中，他微凉的脸贴在她的头顶，慢慢吐出一个字“好”

　　“以前，也许更久，我喜欢过一个人。呵呵，明明那个时候还很讨厌。可直到现在梦里还常梦到她。我小时很懦弱，越是害怕越是受欺负，直到遇到她。我以为会和她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她喜欢抢我的饭盒明明自己的要好吃很多，她喜欢送我回家明明自己家在反方向，她喜欢拉着我的手一起玩，她带着我出入酒吧，我还记得第一次喝酒……那些快乐的悲伤的似乎都与她有关。只是一睁开眼，她就会随着那些美梦一起消失不见。半夜惊醒后在梦里便再不可能找到她。我半夜总哭着睡不着，因为醒着的时候我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她也回不来了。”她早已泣不成声。

　　婆娑的泪光中她逐渐沉浸在回忆中。

　　那天放学后，陌生的长发女子喊住她，说艾蓝约她在操场上见面。尤佳从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她转身时，清风扬起了她的衣领，匆匆一瞥，被发丝挡着尤佳只见到她胸口上一个“潘”字。

　　可到了那儿。空旷的操场上一个人影也没，她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她以为她又在耍她，刚想离开，却迎上了那个美丽的眸子，她的眼睛因兴奋地发着奇异的光彩，不容尤佳做出反应，她亮出了藏在身后雪亮而冰冷的匕首。

　　“你个贱人，居然敢抢走我的蓝”她扭曲着脸，猩红的唇瓣翕合。

　　尤佳被吓坏了，只空张着嘴，发不出声，不停地往后退。她那时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和艾蓝在一起的女生会无缘无故神秘失踪。

　　“我没有抢走她，你不也认识她。”

　　“不一样，她只可以有我一个，而你恰好是多余的那个。”

　　“你不要过来”刀锋还是狠狠向尤佳刺了过去。她躲闪不了，肩上被鲜血污了一片，她难以想象面前的美女居然完全是个疯子。

　　她不肯罢休，还是一刀一刀划了过去。她瘫倒在地，闭着眼，身体不停地发抖，“我给你，我把她还给你。我也不要跟她有丝毫关系。”

　　她的刀久久没落下。

　　熟悉的白衬衫飘逸得护在她面前，艾蓝挡住了她的刀锋，厉声喝住那个濒临疯狂的女人“潘拉，你给我住手”

　　艾蓝手心里突然凝聚出两团诡异的蓝色火焰，“你居然敢伤害她”他发现她肩上血染的那片鲜艳的红色，脸色大变，竟有杀意从眼里丝丝流溢。

　　“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不可以喜欢上别人。”潘拉仍旧挥舞着手里的匕首，眼眶睁大，眼球像是变了形，整张脸恐怖吓人。

　　她嘴角滑出灿笑“你以为她待你像你待她那样？艾蓝你别傻了好吗？她刚刚还说要把你给我，再也不要跟你有丝毫关系呢。”

　　艾蓝难以置信的转头望向尤佳，她低着头一言不发。艾蓝一脸悲伤，翘起唇角，眼睛蒙上一层死灰，笑得凄凉 “陆尤佳，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微不足道。”

　　她转身，手里握着一个亮晶晶的项坠。她知道今天是尤佳的生日，准备给她作生日礼物，可现在也许没必要送出去了，她紧紧拽在手心，沁出濡湿。

　　原来，她真的不该希冀有什么朋友的。到头来，只会给他们带来伤害。她不敢相信，是她给她带来的灾难，尤佳的害怕其实自己可以理解，她并不想责怪。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从此她又得一个人了吧？或者说就这么一直下去过一辈子。

　　那个瞬间，尤佳宁愿让承受那些暴雨似的刀割，也好过见到她那样的眼神。

　　第二天，艾蓝和那个潘拉再没有出现过，第三天，第四天……世人也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她们就像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可尤佳记得，而且她的记忆太过深刻，她每天都在期待着遇到她，向她道歉，与她和好。

　　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一个电话。就此注定她彻底剥离出了她的生活，就像尤佳以前常常愿望的那样，只是这一刻太过突然，她本该欣喜若狂的，只是笑不出罢了。那个晚上，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用尽了半辈子的眼泪。

　　他想抚平她颤抖的肩膀，“够了，尤佳。她也许从没怪过你”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比她还要激动，他轻拍着她的背，“别说了”

　　他的眼在黑夜中闪烁着湛亮的光彩，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吟和着拂过脸颊的夜风融为一体，“其实……艾蓝没死”

　　只是那些话来得晚了些，他耳畔传来怀里的人轻浅的呼吸声。他探下头，眼神复杂，在她额上温软得轻印了一记“如果那些记忆让你这么痛苦，那么即便是关于我的，也都请你忘了吧。我的公主。”

　　他抱着她稳稳走上台阶，消失在谜样的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期待终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