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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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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若无其事的进了自个儿卧房。
关上门,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无力的背靠着门,刚刚在谢玉瑾面前刻意撑着罢了
虽然他有着一颗浪荡不羁的心,但是这短短几个时辰的事情未免太惊心动魄了些,好在最大的危机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你以为小说里恶毒女配男配得到了惩罚,男主和女主幸福的在一起,故事就结束了吗?
在这个世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短短的几行文字无法描述这些人的从生到死。
就比如谢玉瑾,小说里女主白晚秋看见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和自己的儿子衣衫凌乱的躺在自己床上.
满眼的复杂与诀别,悲愤的以“龌龊”、“恶心”、“此生不复相见”结束了二人的故事。
男配谢玉瑾的最终结局,声名狼藉、远走他乡、郁郁而终。
说的好听是远走他乡,但其实是在这个地方活不下去了,被迫离开。
谢玉瑾风雅半生,处高居显,今日之后,又是怎么一步步落到那样可悲的境地的呢?
他挺可怜的,但安殊遇觉得自己更可怜。
毕竟他们几人当年的爱慕轰轰烈烈,虽然结局不好,也是一段热血的年少岁月。
原主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性子极品了一些,可他人生也不过是刚刚开始。
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别人的局,见着个迷醉破碎的大美人,起了歪心思,打着想占便宜的念头。
还没动手就被谢玉瑾弄晕了,这是他活该。
可罪不至死。
这事儿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但说了原主是个极品,他因为从小养在祖母跟前,性子格外顽劣。
谢玉瑾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因为白晚秋的缘故,谢家和安家本就争锋相对。
谢家从来都是被嘲笑的那个,毕竟自家的儿子被别人家的媳妇儿勾的魂儿都飞了,那样的温雅公子,惦记别的女人那么多年,本就不体面。
后来原主又在外面和别人吹嘘他睡过谢家玉郎,那位品行高洁的白鹿书院的先生,说的有模有样,被有心人利用,以这件事为突破口给谢玉瑾和谢家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谢家先不说怎么反应。
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那一步,原主被家里押着去了岭南,不准回来,这才平了谢家的怨气。
岭南那个地方,环境恶劣,以往都是犯人流放的地界儿,原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去了没多久就病逝了。
他死后又被人利用了一波,用来攻歼谢玉瑾,给谢玉瑾带来了很大的损害。
原主不知道那些复杂的事情,他至死都在怨恨自己的母亲,那个出主意,为了昔日情郎牺牲自己,为了钝刀子割祖母肉让自己离家的母亲。
他去世后除了祖母整日垂泪,怨恨自己妥协,没有留住孙儿,不久也去了。
女主白晚秋难过了很久,心中懊悔自己不应该为了和婆婆打擂台,就将儿子送往苦寒之地。
只是后来她头上没了婆婆这座大山,又生了最小的儿子,很快也忘记了那个养在婆婆身边的三子,走出了丧子的悲痛。
这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娃。
安殊遇一拍脑门,想想就觉得揪心。
原主是真的倒霉,比男配谢玉瑾还倒霉。
可如今原主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前途坎坷的变成了自己。
看着铜镜里和原来的自己毫无差别的模样,还有两人一模一样的名字,安殊遇总有一种自己就是原主那个傻子的错觉。
安殊遇不想像原主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去世,如今只是避开了目前的危机,生死大劫还没有过去。
他坐到桌前,提笔写下自己还记得的书中线索,还有原主短短一生的记忆中留给自己的信息。
原主最后被发配岭南,是他自己嘴不严,漏了破绽。
原本是一件道德污点事件,以至于被想要攻击谢玉瑾的人当成了突破口,生生放大,成了原主的催命符。
他绝对不会像原主那样口无遮拦。哪怕他俩真的睡了,但那只是意外,他不会给谢家还有谢玉瑾敌人发难的机会。
女主娘也就没有借口为了挖老太太的心肝儿,将自己打发到岭南去。
此外他还要保证谢玉瑾近期不会出事儿,原书里针对谢玉瑾的人就像是疯狗,闻到一点腥味儿就扑上去。
谢玉瑾稍有破绽,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直至他再也无法翻身。
大概就是这段日子了吧?可惜自己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连一点线索也想不起来,要不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如今他只能和谢玉瑾站在一处,让他保持外界高不可攀、坚不可摧的位置。
这样他的敌人才会心有顾忌,不敢死命挖谢玉瑾的把柄,以至于牵扯到自己。
等时日久些,就是死无对证的事儿。
快速理清思路,安殊遇安心了一些。
安殊遇从原本的剧情中大概知道了捉奸事件的后续,但他不知道的是白晚秋回来的比他想象的更早,也幸好他跑得快。
几乎是谢玉瑾刚刚套上衣物,准备出门,就和面前推门而入的白晚秋四目相对。
看见谢玉瑾衣衫不整的出现在自己房里,白晚秋瞳孔微缩,一瞬间的失声,片刻就反应过来,快步走进房间,示意身后的贴身侍女关上门。
满地狼藉,就连绿色的锦被都有一半掉到地上,还有屋子里来不及散去的气味,白晚秋立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玉瑾露出尴尬的神色,再次低头检查了一遍衣衫,并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他扯出一抹苦笑,理了理对于他来说有些宽松的衣袍。
“抱歉!”
谢玉瑾的声音温润清朗,如玉石之声,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脸上的愧疚更是诚恳。
在女子闺房行那事儿还被女主人撞见,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怕还是我连累了你。”
比起谢玉瑾的坦然,白晚秋神色复杂,心里想了很多,最终只憋出这样一句话。
她的眼睛控制不住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机会细细的打量这个人,却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你近来还好吗?”她纵有万千疑问,此时也只能说一句寡淡的问候。
年少时他们便相识,她长他几岁,豆蔻年华,他已然是周围最优秀的同龄人。
对这样的人动心是最顺利成章的事情了,如今见到这人还是难免感怀。
“一切安好,瓜田李下,改日再来拜访夫人。”谢玉瑾挪了挪步子,企图让身体的难受舒缓一些。
他哪里有心思寒暄,只能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
白晚秋越发难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也不知是因为谢玉瑾的态度,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知道。”嘴上应着,可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定定的看着谢玉瑾。
谢玉瑾抿了抿唇,他不是会因为外物影响自己的人,往常都是不在意的。
但今天白晚秋直白的目光让谢玉瑾十分不自在,他身上穿着的可还是安殊遇的衣裳。
“安夫人。”谢玉瑾声音沉沉。
白晚秋见他这样,心中的压抑总算疏散了一二,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这人才会显出一两分真实情绪。
看着眼前依旧俊美的男人,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会遗憾。
那时候他是谢家鲜衣怒马,玉质风流的少年才子,同辈人的风头都被这人盖过。
而自己只是深闺之中岌岌无名的闺阁小姐。
后来,她觅得了良人,生育子嗣,为人妻为人母,而他却至今孤身一人。
哪怕多年过去,他的风采更胜曾经。
但这个男人依旧孑然一身,如天边的云彩,清净纯粹,让白晚秋在生活不顺时偶尔的也有了些许其他的意味。
可今天因为自己的缘故,向来洁身自好的人竟也和别的人有了亲密无间的关系,哪怕是被人算计的。
白晚秋甚至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玷污的失落和复杂。
“还请夫人派人引我出去,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给夫人一个交待。”谢玉瑾不想去看白晚秋怅然的神情,再次开口提醒。打断她的思绪
这么多年了,白晚秋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让人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
谢玉瑾低头看着她,脑子里从头到尾理了理整个事件,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未必就像是安夫人所说的那样,只是妇人家的恩怨。
更有可能是一箭双雕。
但也许是自己想复杂了也说不定,这样粗鄙的手段确实就是后宅的那些龌龊。
“绿桐,你送谢公子出去,不用避人。”白晚秋欲言又止,还是转身对着丫鬟吩咐到。
背后之人没有一击必中,想必还会静静观望,到了此时遮掩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大大方方的。
虽难过他冷硬的态度,她却也明白此时的确不是谈话的好时机,这般想着,这才勉强敛去了所有心思。
“多谢。”谢玉瑾颔首,这样狼狈的境地,他依旧矜贵风雅,抬脚跟走在丫鬟前面,显然已经急不可耐。
白晚秋愣了愣,却只看到谢玉瑾的背影,她以为谢玉瑾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只是对方却毫不留恋的离开。
名叫绿桐的侍女低着头,忙跟过去,走到谢玉瑾身前领路。
看着谢玉瑾转过角门,白晚秋半晌盯着那处半晌,这才回过神般,无礼的走到桌前坐下。
此刻她再没了刚刚的温和,沉了脸色,抿着的嘴唇微微泛白,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手上的帕子。
“她这是想要我死。”白晚秋咬牙切齿,眼里的恨意快要溢出,砰的一声扫过桌上的茶杯,碎渣崩裂,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猜到是谁了。
但对着谢玉瑾却一个字也不敢说,谢玉瑾多么清傲的一个人,她真怕这人会因此责怪自己。
“夫人,您消消气,总有机会收拾她的,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跟在一边的绿漪连忙上前扶着白晚秋坐下。
她跟了夫人二十年,当年的事情她都知道,夫人猜到了,她也瞬间明白。
“那位夫人就是生活不顺心,这才处处找您麻烦,您犯不着和她生气。”
绿漪连忙劝慰,她知道夫人的恨意和心结,当年夫人和老爷在一起并不容易,经历了很多波折,这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使坏,有阻挠的,但那些人最终都没落得个好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
但也有几条漏网之鱼,其中能做到,也有那个条件做到这个局的也只有当年的许家小姐了。
“我怎么可能消气,她从来就和我不对付,当年那些恶毒的手段没少用。”
“如今孩子都有了,都要做祖母的人,那些不知羞耻的心思竟然还没有消散。”
白晚秋的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保养得宜的玉白手指立刻泛起了红色,可见主人用力之大。
原本姣好婉约的面容上带了几分怒色,瞬间便有了海棠般艳色风情,一点也看不出这几乎是一位将要四十岁的妇人了。
绿漪不再吭声,她知道夫人也只是想发泄,这些年齐夫人,也就是那位曾经的许若诗小姐明里暗里给夫人找了不少事儿。
动作不大,就是恶心人。
她们虽不待见,但谁都没有在意,毕竟那位娘家厉害,嫁的也是老爷的同僚,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却不想那位夫人还真是记仇,一上手就是釜底抽薪,要知道这可是在安府,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这里安排那么一个局。
若不是夫人警惕,避开了,真被众人和那位谢家公子捉奸在床,可真是说不清楚。
整个金陵谁都知道谢公子钟情她家夫人,且一直守身如玉,不近女色,这两人平日都要避嫌,真牵扯到一起,就算是被人陷害大概也不会有人信了。
“对了,你去查一查之前谁进了这里,处置了。”白晚秋毕竟不是年轻气性大的时候,一通发泄,满腔的怒火消散了许多,那句处置了说的格外平静。
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屋子,她最喜爱的莲花纹青釉梅瓶,早已落在地上成了碎片,那还是当年和老爷未成婚时他送的,瓶中新采摘的芍药也折了枝,花瓣零碎破败。
绿漪低声应是,顺着夫人的视线,蹲身,一片一片的将瓶子碎片捡起来,心中涌起一阵寒气,知道夫人是恨毒了那个玷污了谢公子的女人。
她只道夫人对老爷十分看重,从前府里想要勾引老爷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想对谢公子竟也这般看重。
想着那个温文尔雅、芝兰玉树犹如神仙公子般的谢家郎君,绿漪满心平静。
这样的处置倒也不为过,卑贱的女子都是配不上那位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