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夫妻一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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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失去了部分记忆，但又不是寻常的失忆，似乎是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嬴政能隐约感觉到这其中的一些改变。
她记得自己是韩国的容窈公主，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叫韩非，除却这些，她记忆中似乎没有其他的故人了。
她说自己自小和韩非一同长大，最依赖的便是他。
嬴政虽然整日被政务缠身，但也知道无邪是被卫庄养大的，两人度过了命运起初的那几年，是彼此最为特殊的存在。
而现在，她的记忆中，没了卫庄。
不仅没有了卫庄，也没有了盖聂，没有道家，没有了……他。
所有的一切，在她高烧醒来后，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改变。
但她的内力还在，只是她并未察觉，似乎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在兄长庇护下长大的小公主，不谙世事，亦不知世事。
这似乎比上次她变小更为棘手。
上次她的记忆至少是正确的，吵闹着要卫庄，但这次，她眼里只剩下韩非。
可是韩非……已经不在了啊。
还是命丧于他秦国的牢狱中。
嬴政垂眸，指腹轻轻摩挲过腰间的玉佩，面色不是很好。
内殿中星月正在哄着无邪穿衣，明明是素蓝的宫装，却是用的极为奢华的布料，柔软贴身，袖口的刺绣是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羽，如云的青丝被星月简单的挽起，簪上对簪，是极罕见的血玉。
如此待遇，这世间也只有秦皇的皇后能有了。
嬴政时不时地将视线掠过去，又担心自己的目光太过明显会吓到她，只能压抑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尽量用自己最温和的表情去面对她。
不管如何，无邪都是他的妻子，虽然有名无实，但世人皆知她是他的皇后，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因为身上带着低烧，无邪有些无力，被星月扶着走出，她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不经意抬眼间便是看到男人眸底渐次亮起的星光。
他似乎心情不错。
嬴政伸手，掌心在她面前展开，“来。”
无邪咬了咬下唇，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自己就突然有了夫君，还是秦皇，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也知道他定然身居高位，而自己，竟然是她的枕边人。
这对她的冲击有些大，她一时难以接受。
察觉到二人之间僵持的气氛，星月附在无邪耳畔低低的解释，“这是您的夫君，是……帝国最宠爱您的陛下。”
无邪谨慎的看了星月一眼，皱着细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嬴政也不催促，手掌就那么停在她面前，触手可及。
沉默了几息，无邪才试探着伸出手，将自己白嫩的小手轻轻放入男人温热的掌心，指尖感受到了明显的茧。
嬴政收紧了手掌，力道不大，怕吓到她。
没事，一步步来。
星月功成身退，及时离去了，因为无邪害怕，嬴政早就屏退了宫人们，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内就只剩下嬴政与无邪了。
无邪低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明明在这之前自己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在韩非身边撒娇，一觉醒来却是已为人/妻，方才星月说自己这位夫君待自己极好，自己生病这段时间都是他亲自照顾的。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给自己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嬴政一手揽过她的脊背带着人坐好，“先用膳吧，你已经昏睡许久了。”
无邪低低的应了声“嗯”，接过玉箸，瞥了一眼桌上的饭食，目光一亮。
确实是她喜欢的。
她眨眨眼，软软的道谢，“谢谢。”
嬴政手上动作一顿，继而挽起宽大的衣袖，露出有力的手腕，“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不等她回答，他直接夹了块糕点塞到她嘴里，“趁热吃吧，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无邪明显愣了一下，直到男人以指腹擦去了她嘴角的碎屑才反应过来，匆忙咀嚼了几口将糕点咽下。
无邪小口小口的吃着，因为高烧了几天，嬴政准备的都是些清淡的吃食，小姑娘吃的也不多，毕竟现在胃口也不是很好，大部分还是被嬴政强硬着投喂的。
待二人吃完，嬴政扶着无邪走出，许是躺的久了，接触到外界的风让无邪有些愣怔。
因为不熟悉，无邪也不好主动开口，只得听话的陪着嬴政走一走，直到她看到目的地———章台宫。
嬴政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
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外人来，后宫美人众多，不曾见过有人踏足过这里，除了无邪。
在嬴政那段曾被阴冷晦暗浸透的记忆中，是她陪着自己一点点的捱了过去。
“韩非去桑海求学了，路途遥远，需要几年才能归来，你我已成婚多年，只是你前段时间高烧病重，有些事情忘记了。”
嬴政是这样解释的，避开了韩非的死亡，韩国的覆灭。
无邪有些拘谨的跪坐在他身侧，欲言又止。
嬴政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但也没有挑明，只将几卷竹刻递给她。
“这是……”
无邪眨眨眼，语含惊讶，“哥哥的手稿！”
这确实是韩非的手稿，也算是他的遗物了。
嬴政从未想过，自己曾以为不会再触及的东西，会在今日用来编织一个谎言。
他“嗯”了一声，将人往身边拢了拢，“他在帝国供职，去桑海已经一年有余了。”
无邪撇撇嘴，不经意间露出小女孩的娇憨，“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想黏在他身边。
“不知。”
嬴政摇头，手掌在她脊背轻轻拍了拍算是安抚，“他师从儒家荀子，是难得的机会，约莫还需要几年。”
注意到她呡起的唇角，他便放缓了声音，“窈儿要乖，不要让韩非担心，而且……”
他缓缓低首，指尖轻轻在她鼻尖一点，“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无邪。”
少女下意识的后退，小声嘟囔，“陛下……为何唤我无邪？”
嬴政低低的笑了，手掌顺势撑在桌案上，将娇小的少女困在自己臂弯，“这是你我成婚那日，我给你取的小字”
“还有一点。”
他垂首，呼吸洒在少女面上，带着茧子的手指拂过了她的侧脸，“你该唤我阿政。”
无邪视线飘忽着不去看他，苍白的面上逐渐染上绯红，少女的娇羞展现无疑。
嬴政浅浅喟叹，面色微动。
这样面色含羞的无邪太过罕见，她大多时候都是波澜不惊的，明明生了一张倾世的脸，却不像是此方世界之人，对名利地位毫不在意，哪怕是皇后之位。
有时候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不然为何吸引不到她的目光呢？
见她实在是害羞了，嬴政见好就收，坐直了身子，“你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忘记了我，无妨，我会讲给你听。”
他定定的看着她，琥铂色的眸底完整的纳了她的眉眼，“一件一件，都会讲给你听，你若是记不住，我就多讲几遍，你……莫要不耐烦。”
他对她向来有用不完的耐心，不然也不会让皇后之位名存实无这么多年。
他会给她编织一场最美好的回忆，没有韩国的冷宫，没有乱世的流离，没有血腥的剑光，没有韩非的死亡，让她继续无忧无虑下去。
卫庄曾给过她美好的回忆，他也能。
只要……她不嫌弃他。
无邪扣了扣柔软的衣袂，终是点头，“好。”
嬴政舒展了眉，稍稍动了动，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尚未病愈，休息片刻吧，我要批阅奏章。”
她迟疑了一番，“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男人的手拂过了她的发髻，继而发上一松，青丝妥帖的垂下，玉簪已经到了他手里。
他理了理她的发，笑的醉人，“你许是忘记了，你平日里粘人的很，总是在我批阅奏章的时候赖在我腿上。”
闻言，无邪睁大了眼，可见她的震惊。
她……这么粘人？
虽然她平日里确实有些粘着韩非，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吧？
许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嬴政淡定解释，“无邪，你我夫妻，本是一体。”
说罢，他便是揽过她的肩头，无邪顺着力道躺下去，脑袋枕在他腿上，男人拿了毛毯替她盖好，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对簪被放在桌案上，看的出来它很贵重，这样的首饰她在自己寝殿里看到了很多，可见秦皇对她的宠爱程度。
男人身上的檀香沁入鼻尖，无邪哼唧了一声，有些困了。
隐隐约约间，视线里那对簪上的血玉也有些模糊了，睡梦中，似乎化作了什么滴落在她面上。
是……血吗？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缩成一团。
嬴政冷静的批阅着奏章，察觉到无邪睡得并不安稳，便腾出一只手去揉了揉她的额角，轻声哄着她，“乖。”
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待嬴政放下笔，少女已经转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像只小奶猫一样躺在他腿上，茫然的看着他。
这样懵懂澄澈的目光太过挠心，嬴政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忍住，垂首轻轻吻上她的眉眼。
无邪下意识的闭眼，能够明显感觉到眼皮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紧张的攥紧了衣袖。
嬴政停下来，看到了少女亮晶晶的眸，低低的笑了。
既然选择了从桑海来到这里，那便永远留在他身边吧。
记忆了没了他也无妨，他可以建造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如胶似漆的她与他。
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第177章 夫妻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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