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良辰美景》江自闲

4、其四

　　鸾凤神君是天庭最清闲的神仙，每日只看看花、养养灵宠，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去偷几个王母娘娘细心栽培的蟠桃。万年前鸾凤还是个勤奋向上的好仙，可自那次天魔大战他手刃了魔君遗情后，天帝便纵容着他，鸾凤似因此而放肆起来，从此不问世事，越发悠闲自在。整个天庭，唯他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纵是当日的青霭神君也无他这般放肆张扬。
　　今日鸾凤神君去了趟凡间，回来时用仙法存了条锦鲤放在袖中。南天门的侍卫见是鸾凤神君倒也没有多惊讶，应是早已习惯。那侍卫看了眼鸾凤神君袖中的锦鲤，是黑色的，与鸾凤神君的袖红差距极其明显，他觉得怪异，于是问道：“神君此次怎带了个黑的回来？”从前鸾凤神君带回来的可都是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十分珍稀的。
　　鸾凤没有停下，只回头笑道：“此鱼颇有灵性本君甚是喜爱，特带上了天庭，可要替我保密。”说罢便回了头，走的更急了。
　　侍卫更觉得奇怪，保密？从前鸾凤神君可都是光明正大地养灵宠啊，那么一条普通的鱼为何还要保密？兀自摇了摇头，又重新站好。
　　鸾凤一路走回他的栖凤宫，期间低头看了数次袖中的锦鲤，仍是不大放心。刚跨入宫门，便展袖关上了大门。他一直走回自己寝宫，四下看了看，方取出锦鲤放入早已准备好的水缸中。
　　那锦鲤在水中游了几圈，忽停下，似是应了鸾凤的颇有灵性正打量着他。
　　鸾凤看着那双眼睛，笑道：“我叫鸾凤，你呢？”没有回应。鸾凤却依然笑着，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锦鲤似乎也十分高兴，饶了好几个圈鱼尾拍打着水面击起些许水花，溅湿了鸾凤的袖子。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挽起袖摆，伸手去抚弄锦鲤的身体。
　　鸾凤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宫外有人来报青霭神君到访，方清了嗓子，道了句且先等着，才恋恋不舍地收了手。
　　他推开门，放下半湿的袖子，远远地瞧见了青霭正坐在石桌旁饮茶，于是快步走去，坐在了青霭身边。
　　青霭神君一身碧袍，笑意盈盈，见鸾凤坐好便问道：“找到了？”
　　鸾凤点头，“是条黑锦鲤。”
　　青霭似是被呛着了，接连咳嗽了好几声，瞥见鸾凤正一脸愠色地瞧着他，忙赔笑道：“茶喝的急了。”干笑两声，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放下茶杯，郑重道：“我听说，鱼的记忆都很短，他记不得该如何？”
　　鸾凤瞪他一眼，“那便重新记。”
　　青霭并没有再笑，反而一脸严肃看向鸾凤，恳切道：“你我同拜帝座座下，这万年交情旁人也比不得，鸾凤，师兄奉劝你一句，莫要太过贪恋红尘，若出了事，便是帝座都保不住你。”
　　鸾凤瞥他一眼，“假正经。”伸手为自己添了杯茶，啜吸两口，又道：“那江郎你可找到？”
　　青霭笑了两声，“没有。”顿了一顿，方才接道：“我求冥王让他每一世的人生都一致，如此我便可轻而易举地找到他。”
　　鸾凤轻笑，“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青霭似是恼火，又想及什么，笑道：“天帝十分欣赏帝座，若是帝座，应可逃过一劫。”
　　鸾凤放下茶杯，微挑了下眉，问：“你想做什么？”
　　青霭又嘿嘿笑了两声，“瞧瞧，鸾凤你啊这么些年的习惯竟还没改掉，你每次笑着挑眉的时候都没好事，这次是不是还想把帝座他老人家扯进来？”他观察着鸾凤的神色，站起，走到庭院中央，从袖中取出一件物什，伸手在空中画着什么，边画边说道：“我前些时日去拜访帝座的时候，帝座还同我道他已上了年纪，再折腾不起了。”
　　“不然还能如何？只要告知帝座此事，他必不会不管。”鸾凤看向青霭时，他已画好金纹，随手一招便有一道青光消失。鸾凤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传信给帝座啊。”青霭笑笑，走回来重又坐下，语重心长道：“帝座他对自己太不自信了，不好好折腾一回他还真当自己上了年纪。”
　　鸾凤眼角微抽，似是已看见帝座气急跳脚的样子。
　　青霭又续道：“况且你们凤凰一族不是都会涅槃么，上回帝座涅槃是什么时候了，该有数万年了吧。帝座每次重生都能年轻个几万岁，真是只老凤凰。”
　　鸾凤淡然看了他一眼，悠悠道：“我记得上回帝座涅槃是因为你烧了他的羽毛。”思及过往，又叹了口气，“也只帝座那样的凤凰才可数次涅槃重生，我这般的，一生便也只有一次。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