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老板只想怀孕》苍横翠微

8、坑深7cm

　　眼看方文华要撞上墙壁，千钧一发之际，虚掩的大门外突然传来清丽的喊声，“方老师，中午好！”

　　听到学生打招呼，方文华硬生生止住撞墙的势头。

　　方唐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抬眸看去。

　　只见雪知黎背着大包小包，推开大门，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方老师，唐唐还没回来吧，我提前给你透露一个惊天好消息。”

　　“咳。”方唐轻咳一声。

　　“呀，你竟然回来了！”

　　像是被吓住，雪知黎猛然后退两步，急急忙忙地道：“方老师，我改天再跟你说唐唐男票的事啊！”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

　　方文华动作迅速，跨出堂屋门槛，越过院子，在雪知黎走出大门前把人逮住。

　　他语气又惊又喜：“男票？方唐的？”

　　雪知黎笑了笑，随后凑到对方耳边，抬手掩着嘴角，压低声音道：“方老师，我悄悄告诉你啊，唐唐有男票，两人如胶似漆，感情可好了。”

　　方唐面无表情地站着，静静看眼前两人吃自己的瓜。

　　什么悄悄，声音大得她都听见了。

　　一个问：“知黎，你高中那会常常逃学、撒谎，顽皮得很，但我自从答应你父母担下照料、监督之责那刻起，就一直把你当女儿看，这一晃十多年过去，现在，我能相信你刚才说的话吗？”

　　另一个答：“方老师，别的我可能撒谎，唯独这件事，不会！除非我眼瞎看错。”

　　“你，看见了？”

　　“是的呢，他们俩一块旅行，亲密拥抱法式长吻，被我撞个正着！老师，这些年，唐唐的婚事最让你操心犯难。”

　　说着，她拍了拍身上的包，“我这一趟是去云川，得知好消息，忍不住绕道东隅镇跟你分享。”

　　竟然拥吻！

　　方文华按捺住兴奋、狐疑，关心道：“还没吃饭吧？”

　　抬头望一眼聚在天边的乌云，他又说：“知黎，别冒雨赶路，你快进屋坐，我去炒两个拿手小菜。”

　　雪知黎：“好啊，我们仨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继续吃饭，方唐并不想，她抬眸，瞧着大片大片的乌云不断涌入头顶上方，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

　　天气预报说，今日东隅镇，晴转阵雨，有雷。

　　她十分郁闷地皱了皱眉，随后转身往屋里走。

　　-

　　乌云堆积，堂屋里的光线随之变得暗沉，方唐开了灯。

　　雪知黎看清桌上情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入座提筷，“红烧螺蛳，我的菜！”

　　方唐意味不明地盯她一眼，没说话。

　　空气里传出啧啧有味的声响，察觉到身旁人没动静，雪知黎吸了三个螺蛳后，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唐唐，你怎么不吃？”

　　“气饱了。”

　　雪知黎：“……”

　　她非常谨慎地瞄一眼厨房的位置，料定方老师不会出现，才压低嗓音道：“事到如今，你必须有男票。”

　　回想砸腿、撞墙的场面，方唐不置可否，方老师催婚并非一年两年，这次竟然老不要脸自残耍横，很明显的耐心耗尽。

　　“你出现得很及时。”她夸赞道。

　　“嘿嘿，运气！听谢崇艺说你回了老家，我立刻跟过来，不早不晚，赶上节骨眼。”

　　“谢崇艺？”方唐疑惑，自己的后厨主管，并非话多之人。

　　雪知黎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嘴馋，我上午去过甘棠小站，你不在，我只好缠着他，大概是烦，他透露你行踪，轻而易举地赶走了我。”

　　方唐轻笑，“只是嘴馋？”

　　“……不止。”

　　雪知黎耷拉着脑袋，忏悔道：“唐唐，我昨天一时冲动没管住手，竟然在店里大打出手，我错了！”

　　“嗯，再有下回——”方唐琢磨两秒，“我三个月不给你煲糖水。”

　　“不会！肯定不会有下次。”

　　她连连保证，事情说开，脸色慢慢舒展，随后又拧眉，“再碰到那头狗秃子，我一定把他拖出去打！”

　　最一个“打”字，急促、凶狠，与突然划破天际的闪电几乎重合。

　　方唐顿时双眸微睁，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搁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捏紧膝盖骨。

　　她的变化隐晦、细微。

　　轰隆隆——

　　雷声砸下，雪知黎觉得稀松平常，只问：“唐唐，你这神情，是不赞同我打狗秃子？”

　　方唐身体紧绷，捏着膝盖的手慢慢松开，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她动作迅猛，抬手抓起筷子。

　　“饿的，吃饭。”

　　“……原来你也会饿出脾气！”

　　两人没再说话，一个埋头扒拉白米饭，一个喜滋滋地吸螺肉，“吸溜吸溜”的动静混杂在雷雨声里，方唐听着，竟觉得有几分悦耳。

　　方文华一左一右端着两盘菜进屋，见到桌前光景，笑道：“上菜咯，新鲜出炉的糖醋鲫鱼，鸡肉炒蘑菇，营养又美味。”

　　三人一起用餐，气氛格外和谐。

　　方文华滔滔不绝，雪知黎句句能接上，方唐几乎不出声，似乎是饿坏了，只顾埋头吃饭。

　　饭菜吃掉大半，方文华夹起一块鸡肉放入方唐碗中，笑着问：“处多久了？”

　　方唐所有注意力都给了屋外雷雨声，猛然被问到跟前，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又无从答起。

　　“认识多久，今年多少岁，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雪知黎接过话头，“哎呀，方老师，不要追问诸如此类的细枝末节，唐唐的眼光，你难道还不相信？”

　　“她的眼光我自然信，但——”

　　“打住打住！老师，眼下最重要的是爱，是对方让唐唐产生了结婚的念头，仅凭这一点，足以压到所有。”

　　“啪嗒”一声响。
　　方文华惊掉了手中的筷子。

　　“结婚？”
　　他声音激动，“是真的吗，我女儿想结婚了？”

　　雪知黎重重点头，“没错，爱情之下，百炼钢成绕指柔。”

　　方唐听后，心中哂笑，爱情、婚姻，对她来说，无异于窗外惊雷，都是避之不及的。

　　巨大喜悦兜头而下，方文华高兴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方唐，你把人带回家，我见见。”

　　“别！暂时别见。”雪知黎迅速否定。

　　“不见为好。”方唐附和。

　　方文华猛然愣住，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狐疑和不安掠过眉间，语气随之变得强硬。

　　“必须见，趁着假期，方唐，你联系——”

　　不等他说完，方唐冷声道：“不联系。”

　　雪知黎笑着当和事佬，“老师，清明节呢，人也回家扫墓，根本赶不过来。”

　　直觉眼前两人在合伙骗自己，方文华恼了。

　　“砰！”

　　他将饭碗重重磕在桌上，端正的国字脸盛满不容抗拒的威严，“方唐在家住几天，等男朋友来接，不接不让走。”

　　方唐冷嘲：“异想天开的梦，方老师别做。”

　　“我今天就做了！”

　　方文华怒火上头，转而看向雪知黎，吩咐道：“知黎，你去联系，就说方唐的老父亲危在旦夕，要交代身后事！”

　　雪知黎面露为难，“老师，这样不好吧，自打高中起，你就教育我别撒谎。”

　　方文华挺直腰杆，气势十足地反驳：“谁要撒谎？我命由我不由天，说危在旦夕，就能危在旦夕！”

　　“老师，你不讲理。”

　　雪知黎无措地看向方唐，方唐蹭得一下站起，“方老师，你尽管危在旦夕，我走了。”

　　不料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惊雷似乎劈进屋，旋即“哐当”两声，方文华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紧接着是方唐。

　　雪知黎胆战心惊，“老师！”

　　方文华摆手，急道：“我没事，快看看糖糖。”

　　-

　　虽然没有被雷劈中，但方唐内心的恐惧被勾了出来，以至于她没能克制住，浑身颤抖。

　　方文华越发坚定了“男朋友来接，不接不准走”的态度。

　　方唐被困在东隅镇。

　　雪知黎启程去往云川，走前拍着胸脯保证，“唐唐，我一定尽快给你物色到合适人选。”

　　“嗯，要快。”

　　方唐头一次催促，只因不顾脸面不要性命的方老师过于棘手，她身心俱疲。

　　气象台预报的阵雨，从午后下到天黑。

　　雷声早就停了，方唐并未出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看小时候的作业本。

　　稀薄泛黄的纸张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上头字迹东倒西歪，里面的作文稚嫩无比，看起来特别好笑。

　　渐渐地，方唐平复了心神。

　　“叮——”

　　手机响起，店里的大堂主管苏伊发来微信说：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客流量大爆，我们一个个忙到手软、腿断。

　　方唐回：或许后天，或许明天。大爆是何种爆法？

　　苏伊：比情人节还厉害，就跟放学铃声响起，学生奔向食堂那样，一波接一波，不停歇。

　　方唐想象一下那个场景，莫名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心中隐有不安，尽早回去才踏实。

　　思及此，她拿过手机，点开与某个“快递员”的短信界面。

　　21:23
　　方唐：你，会向我求婚？

　　突然收到短信，秦止水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笑得开怀。

　　看！思考一天后，高冷的方老板主动求问细节，那份诚意十足的合同，她果然拒绝不了。

　　胜券在握，秦止水秒速回复：会，家里人都盼着。

　　——什么时候？

　　——只要你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个答复，方唐很满意，她嘴角微勾，截图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