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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是杭州旅游的朱七七 ...


  •   我是朱七七,特别有钱没地方花的朱七七。

      十二岁那年,我的便宜父亲看我只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就把七十万黄金送给了我,让我随意使用随意支出。从此我的便宜父亲就变成了金贵父亲,我本来满心欢喜的先打算买几间房,然后一把钱花出去就退回到了没花钱的时间点。

      直到我无可奈何的根据剪刀手提示把钱全给了我三姐夫范汾阳——不愧是我三姐追个人都雷厉风行手到擒来。

      好气啊!

      甚至气到被迫打了耳洞。

      也是这一年,我收到了大智来自杭州插了三根鸡毛的飞鸽来信,说着他上少林过程坎坷,甚至和天法大师打了一架,但依旧完美完成任务的八百字小论文。没靠着师父就赚到了银子大为过瘾。

      想想那时他好似不甘心败在我一个小丫头手上一样,两月后竟留书一封说要去那江湖拜师学艺,连告别书信都是托我那朱五哥哥代为交付。

      好在朱五哥送的鸽子哪都能找到他,我也能在与那朱八弟弟花蕊仙打牌的空闲中,托他每到一处都记得邮寄点心美食,好让我贿赂那花蕊仙打牌时候别用什么武功诈牌骗我。他半月一封的书信字字总离不开他家越青妍小姐的温鼎火锅生意,也总会抱怨隔壁这家客栈伙计来兼职,那家酒家的主厨来试味。市场上的终是出现了不是作为观赏植物,而是作为果蔬食物贩卖番茄的商会。虽两年过去,杭州总算有了越记温鼎的一席之地,但其他店也悄悄打起了仿造越记独有红果子温鼎的火锅底料——甚至其他新的菜肴。

      而在我十五岁的这一年,第二封三根鸡毛的来信中连字都龙飞凤舞了起来,似是墨迹为干就急火火的装进竹筒捎了过来。人们总是喜欢新鲜的事物,人们的口味总归追求新鲜,大智担忧起越记温鼎终究不再火热,似是尝了隔壁的岳记客栈的温鼎锅底又或者其他菜肴手艺,不停的叹道越记的配方口味怕是比不过那三十年的大厨。

      我笑着提笔,只回了一句问话。

      杭州西湖,越记温鼎。若不是因这倒霉的鬼打墙我早就跑去杭州西湖和小姐姐约一趟泛舟西湖醋鱼的愉快旅行。终于在我及笄的年纪,或许因为我终于养够了九九八十一条锦鲤,我那金贵老爹终于松了口,同意让朱五哥哥带着我去杭州散心。

      然后朱家堡的鬼打墙就消失了——仿佛找到了什么规律。

      我开心的骑着我的红色小马驹对着太阳比比剪刀手,就看到那蓝色的屏幕显示异常扫兴。

      【新手教程:朱七七与沈浪杭州相会有缘,一见倾心,一往情深。】

      ——沈浪是谁?

      我一个纳闷没注意,不小心抽了马屁股一狠鞭子,这马就如受惊般的飞奔起来。我倒是粗心大意的调整身子节奏,勒紧了马绳,放低重心保持平衡。还想着怎么让马停下来,就见身侧有匹白马赶上,朱五哥伸手勒住了我一边的缰绳。

      “吁——”

      受惊的马儿渐渐慢了步子,我拉着朱五哥的手顺势被他拉到了白马之上。我抓着朱五哥背后的衣服,看他安抚着小红马驹,还回头装作老成的爹爹模样吼我道:“让你别骑马,吓哭了吧?”

      我故意冲他笑的开怀道:“明明是马儿被我吓哭了。”

      朱五哥咋舌哼了一声,牵着我的马,背扶着一个我,就这样慢悠悠的进了这杭州城,连个进城的那些个城门官都没让五哥下马搜身——看来是常客呢。

      朱五哥倒是不嫌麻烦,跳下马来和城门官作揖打着招呼,随后牵着马儿走进了城。他这一路翩翩公子的君子风度,倒是不像平时和我们几个打打闹闹的模样,不过他还是在回头嘱咐我抱好马脖子时露了马脚,不怀好意的调笑道:“你吵吵闹闹来杭州,真的就为了吃那西湖醋鱼?”

      我晃着双脚回以一笑道:“自然还有那越记红果子温鼎,听说酸酸甜甜的很有是独特。”

      朱五哥摇了摇头叹气:“古灵精怪的,莫不是要去胡闹那越记温鼎,是从徐小子那听说的?”

      我看着这街边瓦子说学逗唱,还有那些个卖艺舞旗的表演才艺,漫不经心的回道:“对呀,他说他小姐和我一般大小,可爹爹都夸那越记越姑娘聪明伶俐,我倒想见见是不是比我还漂亮。”

      朱五哥哈哈笑着,停在一个糖葫芦小贩前付了几文铜钱,递给我一串糖渍苹果,笑道:“那你可要失望了,天下哪找得到七妹这般神采飞扬,花容月貌的姑娘?”

      我拿着苹果比着太阳,单闭着眼睛看那透过透明糖渍的光亮,问道:“五哥哥你见过她?”

      “早有耳闻,却从未得见。”听那朱五哥的回答,似乎还带了些许遗憾的味道,“那越记当家越青妍怕人的厉害,左右她的心腹也不过见过她几面。听说都是先听到摇铃之音,才进那屋子拿盖有青鸾发簪的纸条,她人早不知道躲哪去了。”

      卡文迪许先生还没出生呢喂!

      我敲敲脑袋可什么都没想起来,笑着舔起了糖渍苹果,得意道:“这故事可新鲜,那我可一定要见着她,点了她的穴道帮她治治怕人的毛病。”

      朱五哥哀叹一声家门不幸,便牵着马儿带我进了悦宾酒楼,小二忙上前打着“朱五爷”的招呼,我才知道原来这挂有悦宾二字的酒楼客栈,可都是我那三姐夫的产业。朱五哥向我伸了怀抱,我却笑着自己跳下了马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调笑道:“你可别想再把我锁屋里,青天白日的我要出去玩。”

      朱五哥摇了摇头大笑着招呼小二牵马喂粮,反问道:“五哥我何时关过七七?”

      我愣了愣,展颜笑道:“这叫防范于未然!”

      朱五哥向我伸了手,问道:“那么七七想去何处,你五哥我别的不说,杭州好玩的好吃的,可是要比一般当地小子还要熟悉。”

      我将吃完的竹签递到他手中,调皮道:“我想吃醉音阁的西湖醋鱼。”

      朱五哥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我故意眨着眼睛得寸进尺道:“大智说五哥你平时就爱去扫荡骰子把戏,被好几个地方都列上了黑名单,所以啊我想你花街柳巷也不会少去。”

      朱五哥看了看手上沾有糖碎的竹签不好打人,便随手丢到了稻草垛子便,展扇不悦道:“你五哥我会是这样风流的人物?可别把我和那洛阳公子相提并论。”

      我歪着头,看着朱五哥大步转头就走,我连忙连轻功都用了上跟着他出了悦宾酒楼,拉着他的衣袖问道:“那是谁?五哥你朋友?”

      “泛泛之交。”朱五哥放慢了脚步,对我摇了摇头道:“别皮了,小心呆会啊你因为胡闹张扬,被这杭州的采花贼一线香给盯上。”

      “哦。”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关系的区区采花贼而已我打得过。”

      朱五哥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会冲你五哥撒撒娇?”

      我歪头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坏处,默念着我是大家闺秀行要正手要轻,才抬头严肃道:“五哥刚让七七不要顽皮,自然是不能娇纵任性,凡是在外都要听五哥的。”

      于是朱五哥就没提醒我这越记温鼎的大门门栏过高,害我差点给跘了一跤。

      越记温鼎的店内,比寻常的酒楼客栈还要暖和些。店内不过一十二张桌子,每张桌上正中处都有一铜制三角鼎,皆是太极二分的炉子。现在不知是否夏日荷花泛舟西湖的节气,越记店内不过坐了五六桌的人。

      朱五哥扇着扇子也不需要跑堂指引,就带我落座。见那麻衣跑堂热情的抹布一抖发出响亮之音,那白色的抹布擦拭桌子转换方向之时,还得空抛空以蝴蝶旋转之势又落回他双手。不一会那本就无尘埃的桌子像是抹了油般,光亮异常。

      朱五哥用茶盖敲敲茶碗,便有另一小二提着长嘴壶来,以一金鸡独立的炫技姿势,一米开外就给五哥沏了杯西湖龙井。朱五哥用茶盖滤遮茶叶,先给我面前的饮茶杯里滤了一杯清澈如翠的茶水,再给自己滤了一杯。

      然后他展扇莞尔,也不问推荐菜肴,对着跑堂熟络的点单道:“番茄温鼎一炉,肉片二盘,一尾西湖草鱼片成莲花的形状。其余蔬菜配料要今个早市新鲜的,我七妹爱吃银芽绿笋,这两样断不可缺。”

      “好嘞!客官你们稍等。”跑堂抹布重又拍回肩头,动作可比他的声音还要快。

      我低头喝着茶左右环顾,大堂正中挂在店内的那副题字最为亮眼。那并非匾额也不是宣纸墨字,而是嵌在墙上一笔一划入木三分——这是用墨迹直接在店内的墙上写的题字。

      熊熊烈火烧出天下美味,滚滚沸水煮尽人间佳肴。

      这落款更为新颖别致,寻常人不过是印章题名,更有风雅之人会提诗一首。但这幅字的本应炫技之处,是用那朱砂的点出了五朵花瓣模样,甚至用那下笔的深浅力道,而造出了渐变的梅花花瓣质感。

      最赤红处快要浸透墙内一寸,最浅淡处却如姑娘的口脂香吻印在墙面一般。

      我不禁咬着茶杯感叹:“好气魄。”

      朱五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倒是很理解我感慨的模样,嘴角上扬道:“没想到‘妙笔生花’莫云龙不仅判官笔点穴精准,这一副字也写的笔酣墨饱。”

      我看向朱五哥,略有不解便要追问:“这家店也能雇到这么厉害的人?”

      “这便是越记温鼎有意思之处。”朱五哥缓缓道:“这里的帮厨伙计可不像寻常讨生活的,倒大都是些江湖人士。”

      我喝了口茶故作不知江湖何处的样子,问:“江湖人?”

      朱五哥见我还是不解,便继续解释道:“越记姑娘想法倒是出奇,你看着肉片薄如蝉翼,如果是伙计至少要练上足足一年的功夫。可这越青妍总爱招揽些金盆洗手的江湖家伙,毕竟他们这儿的温鼎生意靠的是这番茄配方,食材卖的是这晶莹剔透的薄片生意,倒也是不太需要颠勺掌厨。”

      ——哇哦,这好像很省钱呢。

      朱五哥向我身边坐了坐,扇端指着刚从好似后厨处出来的一坡脚大喊,低头冲我哑声说着江湖八卦道:“你看那瘸腿的,原先是江南的柳叶弯刀苍二爷,三年前与那雁翎刀吴逍子大战一场,被削掉了一片膝盖骨。虽然手上功夫从不落下,但也无法赚那仁义庄的银子,金盆洗手后就来这里。”

      “朱五爷怪会笑话老朽,我不过因这里削削肉片就能赚钱的好事,赚点银子去换酒钱。”那坡脚大汉不知何时近了朱五哥的身,爽朗笑着。这可吓得我端稳了茶杯,可别洒了这上好的龙井。

      只见这人面红唇厚,长发束高还用白色布条扎的整整齐齐,若不是刚看他走路拐脚不便,看他这臂膀肌肉,就知道是个有功夫的练家子。跑堂倒是习惯了这店内常有老友相会,也不含糊的跑来给我们桌子点火,先上了两盘肉片和一盘银芽,便也不打扰江湖会友的接着忙去。

      正好你们聊天,我吃肉。

      我将肉片夹起,透着光都能映出汤底的番茄颜色。边涮着肉片边看朱五哥起身抱拳作揖,对着那跛脚大汉施礼道:“苍二爷的威名晚辈一直敬仰,岂有嘲笑之理。”

      “你现在谦和有礼的模样正常多了,我没打招呼前都怕是认错了人。”苍二爷眼神一转,我忙举起碗挡在脸前,可他却忽然大笑道:“这位就是你的小妹朱七七?”

      装小透明失败的我只能先把口中食物咽下,接着装天真少女笑颜道:“苍二爷好!”

      幸好苍二爷只是注意了我一会,就又转过头和朱五哥交流道:“倒是可爱机灵,怪不得你刚刚总是欺负你这妹子。”

      我趁机把朱五哥碗也偷过来放凉肉片。谁知那朱五哥头也没回,手中筷子只一向下挥就正巧打到了我的手背。

      我揉着手背不由的附和道:“就是就是,五哥就会欺负我。”

      苍二爷的眼神在我与朱五哥之间徘徊,又大笑道:“朱五欺负妹子我可不答应,今个儿我做主,送你们一份功夫面。”

      “苍前辈——”朱五哥对苍二爷颇有无奈,又转过头来折扇轻点自己唇前,故作恼怒道:“多话,吃你的豆芽菜。”

      苍二爷依旧向着后厨门招了招手,就见一掀帘的白衣少女正巧对上了不知是我还是那两人的目光。她半掩面容点头示意,又转回了后厨,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团白面。

      她步步生莲步摇轻晃,身恰那西湖柳叶细腰,笑若这柳絮飘落轻容温婉。她的衣服不过寻常麻布白衣,长发也用白皙麻布包在头顶,可明明在后厨油渍沾染的乱遭环境,衣服却依旧不染烟尘。

      白衣少女来到了我们桌前微微欠身道一句“失礼”,那如白鹤般的脖颈低垂,是比她衣裳还要白皙的肌肤。她轻拉手中面团,原本巴掌大小的和面就被拉到一米之长,抖落下的面粉倒是让白衣少女多了人间烟火气息。

      她手中的长条宽面上下抖动,而她的身形也随着那翻飞的面原地翩翩起舞。那长面是她的披帛,那舞姿是她拉面的演奏。我看那长条面我头顶而不落,绕过她腰间而不断,那面团越来越细,却是根根明晰不过指宽。能从那面的缝隙间看到白衣少女挂在唇角不落的浅淡笑颜。

      如那云端仙女的起舞。

      是那天衣无缝的披帛。

      直到那面团对折过四次,本是一段面片就已是根根清晰可见的条状重叠。然后白衣少女便停下了舞姿,整理了手中拉好的功夫面,眼却瞧着朱五笑问:“客观想食粗面还是细面?”

      ——你海底捞给了多少赞助费我敦煌壁画给双倍的?

      我捂着脸掩盖自己想笑出声的事实,就见旁边的苍二爷拍着朱五的肩。他接过跑堂刚温的一壶白瓷壶酒,就给朱五倒了一杯,道:“怎样?此等佳人,可比得上醉音阁新来的姑娘红巧巧?”

      我听闻撇撇嘴,低声嘀咕道:“五哥又骗我,我就说你肯定去过醉音阁听小姐姐弹琵琶。”

      可没想五哥耳力极佳,回头瞪了我一眼,讪笑道:“别自己想听五弦琵琶,就把风流的事情往你五哥身上推。”朱五又转头冲那白衣女子,温文儒雅道:“随姑娘的意就好。”

      白衣少女咯咯笑着,玉指纤手将那拉了四次的面分成了几段,轻轻放入了这翻腾的番茄锅中,抬手掌是一请的姿势。

      朱五收扇放于桌上,拿起筷子在晃开了锅中的面,随口问道:“听姑娘的口音,像是洛阳人。”

      那姑娘的声音像黄鹂歌唱般透着些许灵动,笑道:“阿音自幼在杭州长大,许是带了些母亲的洛阳乡音。”

      苍二爷倒比这含蓄的阿音潇洒许多,先饮一杯酒不住夸赞道:“阿音妹子可是我们这的小能手,无论算账帮厨都巨细无遗。上次徐掌柜家小姐突发来信,还是阿音妹子给代理的店铺事宜,那可真是八面玲珑的佳人。”

      阿音掩面回道:“苍二爷倒是怪会取笑阿音的,不过区区小事,可比不上越当家在杭州的几出手笔。”

      我盯着朱五哥面前那一杯黄若红茶色泽的佳酿,咽了口口水,眼珠一转好奇问道:“这么说你们都没见过越青妍啊?”

      阿音姑娘轻笑一声,面容有些遗憾的神色摇头道:“都知越当家怕人的紧,若是有幸能见上一面,阿音也想当面谢这收留之恩。”

      朱五将烫好的面分四碗乘好,然后转身向阿音莞尔道:“既是阿音姑娘如此出色,自是有机会见到这越记慧心巧思的越姑娘。”

      苍二爷却笑道:“说不定因越当家空有一副脑子好使,实则奇肥身状相貌平平,才羞得出来见人。”

      ——看脸的男人找打啊!

      我咬了咬牙,趁着朱五哥也低头忍俊的时候,将手中的小茶杯和朱五哥的小酒杯换了个位置。都十五年没让我喝到好酒了,这晶莹漂亮的颜色似是与枸杞一同温过。闻则清香怡人,能用嗅觉感受到即将入喉的柔和甘甜。

      真是感恩让我养成这坏毛病的师父,这一星半点却让人最的饮酒之乐实属美矣。

      我看朱五哥即将回头,便赶忙举着酒杯嘻嘻笑道:“那我们之中,肯定是我先解开这个秘密!”

      一人时独酌,二人时对饮。文人饮酒可赋诗一首,武夫饮酒亦可舞剑一套。黄酒一饮绵软甘甜,二饮回味醇厚,分三饮者便觉丝绸裹胃缠身,暖心如醉。

      “真——好……”

      我恍惚间看到两个朱五哥惊慌的低头看了面前茶杯,和五个苍二爷在惊呼:“这可是古越龙山的陈酿,小丫头——可——”

      嘿嘿嘿,正好五哥是两个,二爷却是五个呢——

      “七七——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我是杭州旅游的朱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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