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斯戴芬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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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逐渐变成了恨。
斯戴芬恨玛琳菲森，因为她逼着他在众人面前舍弃他心中最重要的——尊严；因为她给一个无辜的孩子，他的女儿下了诅咒；因为她使整个王国感到恐慌。
那还爱着吗？
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知道，斯戴芬与玛琳菲森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和平，成了飘渺的幻影。
小公主被托付给三个花仙子照顾，等到她十六岁零一天时再接回王宫。
全国所有纺车均被焚毁，没有了纺车，诅咒又怎么会生效？而诅咒一旦失效，玛琳菲森会......
斯戴芬想着，只觉得内心焦躁不安。
魔尔森林的边界被守护者筑起了高高的荆棘墙，尖刺密布，墨绿色的边界似乎在宣示着它的孤傲和厌世——正如那里的统治者一般。
这是战争的预示。
人类不断地侵袭魔尔，虽然数次失败，但也搅得所有精灵不得安生，包括她。
玛琳菲森好像在无底线地堕落，欢笑成了封存的记忆，黑暗孤傲、杀人如麻的，才是现在的玛琳菲森。
魔尔森林里，所有生灵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她，而她却享受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之中，为自己的所作为而陶醉。
可这不是斯戴芬想要的。
他要她——死。
在无尽的痛苦和煎熬中，他几欲被逼得疯狂。他迫切地想攻入那片神秘的土地，然后以她的鲜血来洗尽自己的屈辱和痛苦。
可渺小的人类如何能与天赐的妖精抗衡？前线传来的消息，总是失败、失败、失败。
“陛下，那堵墙根本没有弱点，我们无法攻破！”战败的士兵向他报告败绩，低头。
斯戴芬怒极反笑，看着他一字一句重复道：“没有弱点？”
在士兵战战兢兢的眼神中，他爆发倾泻出自己所有的疯狂情绪：“没有什么是没有弱点的！那堵荆棘墙不是，玛琳菲森也不是！”
士兵畏缩而胆怯的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看他们的国王。斯戴芬抽出腰间的匕首，想也不想，狠狠插进身旁的议桌上。
玛琳菲森是有弱点的，而她的弱点是......
斯戴芬注视着眼前刀身有一半都没入桌子的那把匕首，忽然笑了。
“去把全国的铁匠都给我带到皇宫里来。”他吩咐道，“尽快。”
既然玛琳菲森能建造一堵人类无法进入的墙，他为什么不能建造一堵她进不来的墙呢？
等到爱洛十六岁生日，她来找他算账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想着，斯戴芬忍不住笑了。
那一定会是美妙的回忆。
士兵在前线战争，铁匠在王宫制铁，而斯戴芬，则夜以继日地与玛琳菲森——的翅膀对话。
“你到底在想什么？”斯戴芬在那个巨大的、装着她翅膀的玻璃窗前，自言自语，又或是想通过它来进行他的忏悔和愤怒。
他想诉说很多事情，以前他会找她倾听，现在，他只能对着这对翅膀诉说。
这是又谁的可悲和不幸呢？
“发动战争，是你想要的吗？不是抑或是？”斯戴芬询问道，当然没有人回答他，可他依旧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说话：
“你想要战争，想来报仇，想要我的命吗？真巧啊，我也想要你的命。
“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夺取你的翅膀，而是狠下心来直接杀了你，现在会怎么样呢？形式会比现在好吧。
“你在监视我吧，我知道，你在监视我的。那只乌鸦，那是你的眼线吧？你为什么不直接来城堡里找我呢？我会让你有来无回的。
“玛琳菲森......”
他知道，城堡里的很多人都觉得他疯了，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是魔障了，可他被自己的心和过去困住，怎么也走不出来。
像是在森林里迷路了，感觉希望好像就在眼前，可却怎么也无法捕捉到它。
得不到救赎，得不到渴求。
那玛琳菲森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迷失在仇恨与怨念之中？
十六年一晃而过，斯戴芬除了陷得更深、离极端更进一步以外，也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就是爱洛的十六岁生日。
一想到这里，斯戴芬的心脏极速跳动，与几位将领商议着即将到来的残杀。
“很抱歉打扰您，陛下。但这个女孩称自己是公主。”士兵带着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走了进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斯戴芬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女孩抱住了他，笑道：“是我啊，父亲，我是爱洛！”
斯戴芬看着女孩的笑颜，有些恍惚，道：“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啊，忘了说，那个可怜的王后在三年前病逝了。
可看到这张眉眼与王后相似的面容，斯戴芬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温暖，反而恐惧与不安占据了他的心。
只要太阳还没落山，诅咒就依然在延续。
玛琳菲森要来了。
所以他勒令卫兵，把公主锁到房间里去，等明日再放她出来。
他不知道怎样做一个好父亲，所以他以自己的方式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比如十六年前，比如现在。
本以为这样，宝贝女儿就不会有什么事了，谁知公主还是被佣人发现昏迷在装满了纺车的地下室了。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面对了三个自来请罪的花仙子，斯戴芬还是忍不住朝她们发了火。
假如她们晚一天带爱洛回来，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现在，他要面临的是恐慌的王国、沉睡的公主、不满的士兵，以及......快意的玛琳菲森？
“那......那个可以解除诅咒的吻呢？真爱之吻可以解除诅咒，陛下。”花仙子们劝慰他，真爱之吻。
但斯戴芬一听到这四个字就头大，怒道：“那根本就不存在！”
一甩手，他烦躁地离开了爱洛的房间。
谁知刚离开不久，就有卫兵告诉他：“陛下，她来了。”
玛琳菲森，她来了。
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女子，明知城堡里有天罗地网，依旧毫不犹豫地一脚踏进了城堡的大门，踏进了为她专设的陷阱。
为了什么？
斯戴芬不知道，但不论是为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来了。
所以在宫殿的宴厅里，那张铁网不偏不倚地罩中了她，烫伤了她。
因为这本来就是为她所准备的。
斯戴芬穿着铁质的铠甲，手中拿着当初割下她翅膀的铁链，腰间配着宝剑，在火中走向重伤无力的妖精。
或者说——那个女孩。
铁质的盾牌将她围在中央，她跌落在地，不得已放低了高傲的姿态。
巨龙已被制服，而你——注定无法走出城堡的大门！
斯情斯景，斯戴芬说不清是想笑还是想哭，他将铁链锁紧了她的腰，想看她因痛苦而求饶的模样。
可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什么也没说。她目光中所流露出的惊恐暴露她的内心，可她看起来却依旧倔强，死不服输。
也许是这副模样激怒了他，他的心里翻起一股滔天的怒火，狠狠甩下手中的铁链，她因惯性摔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为什么你要来？
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样子，斯戴芬怒极，手中握着出鞘的剑，缓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女孩。
既然如此......
一道过于刺眼的光芒突然笼罩了整个宴厅，斯戴芬不明白这是怎么了。等他睁开眼，却看见一双强而有力的翅膀在女孩的身后，扇动着腾飞。
怎么回事？
斯戴芬顺着玛琳菲森的目光看去，却见到小公主正趴在栏杆上，看着重新飞翔的玛琳菲森，露出了笑容。
诅咒解除了？
形势逆转，时间容不得他再慢慢想。他甩出铁链，绕住了玛琳菲森的脚踝。
不甘心啊。
“快！射死她！”为了杀她，斯戴芬在那一刻，什么都不顾了。他的眼前只有那即将飞翔着离开城堡的女孩。
他到底是低估了玛琳菲森。
玛琳菲森撞破了窗户的玻璃，带着他在城堡边缘飞行，最后停在了空荡的房顶上。
“都结束了。”玛琳菲森到底没杀他，她放他落地，解开自己脚踝上的铁链，欲展翅飞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知道，她想给两人一个解脱。
可是啊，可是。
他不甘心。
十六年的焦躁，十六年的疯狂，十六年的布局，十六年的怨念，十六年的仇恨……以及数年的痴迷和爱恋。
一刀两断？
他不甘心。
解脱？什么才是真正的解脱呢……
所以他做了一个让自己死而无悔的选择——在她想展翅的一瞬间，抱住了她，惯性让两人都跌下了几十米甚至有百米高的城堡。
还爱着她吗？
还爱着她吧。
那么可不可以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再抱她一次。
斯戴芬在跌落城堡的那一瞬间就想好了，不杀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她了。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我让你失去了翅膀、快乐，甚至差点让你失去了命；谢谢你，你让我在最后的时间里找到了我的救赎。
然而这两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在两人都要落地的前一瞬，他松开了一直紧紧抱着她的手。
女孩展翅，停留在了半空中，看向他的目光中免不了有些错愕和动容。
在她素来淡漠的眼里读到这些情感，斯戴芬觉得，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再次腾飞的精灵身上，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他还奢求着什么呢？这辈子，也曾与人缠绵悱恻，也曾名满天下，也曾高高在上，也曾跌落尘埃。
所有的人生经历，他都做出了让自己悔的选择。
至于他的小公主......斯戴芬知道，她会照顾好她的。
落地的那一刻，斯戴芬的脑子里想的还是十八年前，玛琳菲森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要是再敢这么对我，我就把你带到高空上往下扔，摔死你算了。”
那么，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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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斯戴芬视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