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色》青竹叶

10、第10章

　　魁色的童年
　　“快！快接住呀！”“哦，可恶，歪了。”大院子里，一群孩子在踢藤球。藤球踢飞，滚落到院子的拱门的地方。
　　一个小小的人影一直躲在门外用羡慕的眼神偷偷的看着，他看到球滚到他的脚下，以为是大家在邀请他一起玩。天真的孩子笑的像吃到了最甜的糖果，他捡起藤球，跌跌撞撞的向那群孩子跑去，然而……
　　“是魁色！我们走。”
　　“球呢？”
　　“被他碰脏了，咱们别要了。”
　　小小的孩子停下脚步，歪着头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才洗的，很干净呀。
　　“他是魔子，我们别和他玩。”这群孩子一哄而散，精致可爱扎着冲天辫的小童抱着系着五彩绳的藤球，呆呆的看着原本玩的很开心的大家。
　　魔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大家看到他就不玩了？难道魁儿又做错了什么吗？小小的魁色不明白，他只是觉得很难过。他仰头看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夕阳西下，在灰黄而空旷的地上划出一道紫色的剪影，影子越拉越长……

　　噔噔！噔噔！走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可爱的娃娃小心翼翼的打开侧门，圆圆的乌黑的眼睛看着室内做针线活的妇人。“娘亲……”
　　“又有什么事？不是和你说了别过来的吗？”妇人头也不抬，冷淡的开口，语气中满满的掩饰不住的厌恶。
　　男童小碎步跑进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的娘亲，“娘亲……娘亲，舅舅说魁儿是魔教的野种，魁儿有爹爹吗？娘亲，魁儿的爹爹不是已经死了吗？”
　　和魁色几分相像的美妇人微微一怔，手中的针刺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滴在雪白的布匹上。她看向魁色，凶狠、冷漠，像魔鬼一样：“你没有爹爹，你从来就没有爹爹！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出去！出去！滚！”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尽力气咆哮着。
　　“娘亲……”魁色怯怯的开口，眼中蓄满了泪水，不可以哭，魁色是男子汉，魁色不可以哭，娘亲讨厌魁色哭。“娘亲……”一声又一声，软软的带着哭腔的童声。
　　“出去听到没有！”她一手挥开桌面上的针盒，剪子飞出去，划破魁色幼嫩的脸颊，更多的血流下来。她愣了片刻，似乎冷静下来，眼中的血丝慢慢退却，“不想惹我生气就出去！”
　　魁色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跑出去。他一路跑到自己的小院，扑到被窝里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为什么娘亲讨厌魁色？为什么大家都躲着魁色？为什么街上的小孩要拿石头扔魁色？……因为魁色不够优秀吗？因为魁色不够聪明吗？
　　是不是魁色变得优秀了，大家就不讨厌魁色了？

　　魁色十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少林僧人。其他的武林正道也很给面子的赶来林家山庄。舅舅请他给他儿子志高测面相。“令公子方头大耳，双手过膝，是大富大贵之相。若能严加管教，定能成才……”大师看了下舅舅喜形于色的样子，摇摇头，不再说话。
　　舅舅又把魁色拉出来让大师看。大师仔细了测了魁色的手相，又问了他的生辰八字，脸上露出震惊又遗憾的表情：“品貌清奇，根骨奇佳，文采艳绝……然，命中多劫。这种命格，古有兰陵王为例。哎……”僧人叹息一声：“天妒英才，非无稽之谈。”
　　魁色年龄虽小，僧人说的却全都能听懂，兰陵王的事他也清楚。可僧人说他是兰陵王的命格，又是怎么一回事？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难道他说的是这个吗？
　　当天晚上，魁色仍旧在思索着僧人的话，喝醉的酒的大表哥志高却满身酒气的闯进他的居室。魁色喝令志高出去，不料对方欺身将魁色压制在软榻之上，淫声秽语意图侮辱魁色。他原本就对魁色心怀不轨，喝了酒，越加放肆，双手勒的魁色的手臂一圈淤痕。
　　“住手！你堂堂名门子弟，读的是圣人之书，知道礼义廉耻，安能做出这等败坏家风的丑事？！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瞧你平时一本正经的，生起气却是别有一番风情，教哥哥我心猿意马欲罢不能……魁儿，这都要怪你自己，让你长了这样乱世的美貌，举手投足让哥哥心乱如麻……你这妖精，还是乖乖的从了哥哥吧，免得受罪。”
　　看着知书达礼的人，原来都是披了人皮的野兽。魁色冷下脸，聚内力于手心，趁其不备一掌击去……

　　武林人士站两侧，林府之长魁色的外公高坐大堂之上，舅舅在一旁，废了一只手臂的长孙志高在另一侧。手带枷锁浑身是伤的魁色站在下面，挺着身板，誓死不屈。
　　“大师，清官难断家务事。您佛门中人理当不管这些世俗事才对。”舅舅对着出言为魁色辩护的少林僧人说。
　　“施主的家事和尚管不了，归天道管。”他冷笑：“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天理昭昭……施主料理家务事，和尚无能，先走一步。”说罢，僧人就往外走。舅舅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但碍于对方高僧的身份不敢发作。
　　“父亲大人，二妹的这个孽子勾引我儿志高不成，伤了志高的一条手臂，这等令人不耻的行径，实在有辱先祖。若不好好教训，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子看了看志高，他下意识避过老爷子牟利的眼神，再看看魁色，坦坦荡荡一片赤诚，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只是……志高是他的内孙，魁色是他的外孙，其父还是魔教之人……“父亲大人，魁色小儿天赋异禀，然而道德败坏，本性奸邪，如若让他继续练功，孩儿害怕他会成为武林正道的大患。”舅舅低声进言。
　　老爷子冷冷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的心思谁不知道，就怕魁色练的太快，夺取了他儿子继承人的位置，煞了他的威风。老爷子叹了口气：“念在魁色年龄尚小，就由我亲手废了他的武功以作惩处。”
　　他一掌拍到魁色胸口，魁色连退了两步，稳住，一双凤目冷冷注视在场的人。他皱着眉头一声不吭，血从他的嘴角一滴滴的往下流，这样的毅力，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看着他，老爷子眼神复杂，此子乃人中之龙，迟早冲出浅滩直飞云霄，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这件事还未过去，一向呆在自己房间的娘亲突然出现，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魁儿，跟娘亲走。”
　　魁色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那么温柔的娘亲……“魁儿，不听娘亲的话了吗？”她冷下脸，目露凶光。魁色一慌，难道娘亲又要变回那魔鬼一样吗？“不，我跟娘亲走。娘亲，我们去哪？”
　　听了魁色的话，她又一次笑容满面。“跟我走就可以了。”魁色沉默，跟在后面。
　　他们走了很久，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穿越过山川河流，直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村庄。这天，娘亲和往常一样说要去买些吃的，魁色没察觉出什么。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魁色在原地等了三天三夜，不停的喊着：“娘亲……娘亲……娘亲……”
　　他没出过远门，不知道路，但他有嘴有脚……当他一路乞讨到林家山庄，只见张灯结彩一副喜庆的样子。原来，娘亲真的不要他了，真的抛弃他了。她要嫁给另一个名门贵族，所以，不要他了……
　　如果要抛弃他，为什么一开始要生下他？如果他的存在是一种错误，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他还有感觉……

　　“我要见魔左使！我是他儿子，名魁色，无姓。”魔教圣地，一个小乞丐一样的小孩挂着他浅浅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微笑叩响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发这篇番外的目的呢……就是想说明一下为什么魁色的心是一片绝望的黑暗，为什么明明可以活下来却喝毒酒。
无比憎恨自己，觉得自己丑陋，死亡，是一种解脱。这是见到伏地魔之前的魁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