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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   一天到底是长还是短?
      这是个很抽象的难以概定的问题。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天过得很快,是短的。对于某些人来说,一天过得很慢,是长的。长和短都在这一天里,如果压缩来讲,就是一分钟,或者一小时。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光看着墙上的大钟分分秒秒的过去,赫连的心也跟着跳动得越来越快。
      这就好比上死刑架。
      赫连这样在心里做比喻。没有人和自己说话的家,虽然按时开电视,晚上开着电脑和音乐,可这屋里,只有自己是活着的,从前很喜欢的网络看在自己眼里,也都是死的。原来,在现实的空间里,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着的,别的什么也不是,这就要求自己不能逃避什么,一定要去面对。
      对于男人的离开的动机,赫连开始有些明白。
      想到母亲的死,和男人对刘叶做出的残酷的事情,赫连突然没有那么的无力。在心里,恨还是有的,可是恨的同时,还有感谢,因为他在让自己长大。这样的方式确实是很残忍,可是残忍的人是自己才对,什么也不闻什么也不看,选择沉默与懦弱的接受。而一直这样下去,自己只会被时间埋汰掉。可是自己不想那样死,至少自己拼命抓住男人伸出的温暖的手就足以证明,自己内心里多么渴望着生,多么渴望着这个世界。
      原谅与不能原谅,现在的自己或许还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但至少自己已经会思考,然后在不断的不足中学会教训再去完善。
      总有一天,自己不再是敬仰着高山的人,而是能站在山顶和群峰一起傲视天下的人。
      赫连突然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想挺起胸膛,然后下意识的去看自己胸前,确实,自己在想的同时,胸也不如以往有些佝偻,而是挺直的,虽然对长久佝胸的自己来说,时间长点会有些吃力。不过赫连觉得只是这个改变,自己的眼前,看到的东西就改变了许多。再看周围,觉得一切,是那么的新,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同。
      “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啊……”赫连自语一句,然后看钟,已经是下午五点五十六分了。觉得温度稍低了点,赫连又起身去把空调调到室温二十六度。
      这时候门铃响了。
      赫连的心里重重的跳了一下,感觉自己心脏和血液的加快,赫连一边深呼吸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赫连,不要怕,勇敢。只要迈出一步,只要迈出一步,你就能知道自己其实做得到。去吧,赫连。”
      按捺住自己的气息,赫连颤抖的打开门。
      许久不见的唐征站在左手,一段时间不见,憔悴了不少,但是眼睛就像觅食的狼,精确而凶悍。
      医生在右边,头发一丝不苟,穿戴整齐的看着赫连微笑。
      赫连下意识的笑,虽然自己觉得僵硬,但还是保持着侧过身让他们进屋。
      一进门,男人就皱了皱眉,倏的转头看着赫连说:“开空调不会有事吧?有没有感冒?”
      这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一句很平常的话。然而世界上的真理就是越平常,就越能在细微处打动人的心。
      赫连还来不及为这句话苦辣酸甜全上心头,医生就板着脸重重的冷哼一声,然后使劲坐在沙发上,腿一伸,架上了茶几。
      三个人没有马上就进入主题,而是赫连提议先吃晚饭。
      前脚进了厨房,后脚男人就跟了进来,想伸手拉赫连,手到半空又顿了顿垂下去抄起米盆接水洗米。赫连低头看自己的手,因为在家学着自己弄吃的做家务,结果弄了不少小口子,上面好些细碎的疤,左手的食指还在切辣椒时不小心给切掉了小半边指甲,因为不好包扎就哈蟆简单的用云南白药给消炎止了血。再抬头看到男人虽然在接着水,但眼睛也在看自己的手,感觉到赫连的眼光,男人若无其事的收回眼光。
      赫连下意识的把手握了握,鼻子就有点酸,心里自嘲:“刚刚还以为自己长大了,为什么他只看着自己自己就忍不住想依赖他想撒娇?赫连,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两个人都沉默着,各自挑菜洗米,等米洗好了放进电饭煲里上好电源后,男人突然握住赫连在挑菜的手。赫连一抖,手里的菜就给掉地上了。
      没让他去捡菜,男人一只手有力但很温柔的回来摩娑着赫连手上的小伤疤,一只手贴着赫连的脸,看着赫连,半天,说:“赫连……你瘦了,对不起。”
      赫连垂下眼眼,死命忍住眼泪。
      男人并没有再强迫赫连抬头看他,而是起身对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冷冷抱胸看着两人的医生说:“饭我来做,你去给他把手伤弄一下吧。”
      医生看赫连一眼,起身往客厅里去。唐征把赫连从小凳上拉起来,推着他出了厨房。
      坐在饭桌上时,三个人还是没开口,整个家里就听见电视里在放新闻,赫连想,在说些什么呢?自己要说些什么呢?原来想好的那套词儿,到了真场合就愣是记不起来了,自己给笨得。
      又沉闷而无所适从的过了一小会儿,医生把碗一摆,说:“我吃完了。行了,我走了。”
      赫连就站起来身来,张嘴就说:“等……才来,我们,我们的事还没说……”
      “说?”医生冷笑一声,眼神像刀一样透过眼镜片直直插进赫连心里头。“还说个屁,你看你手上,那结婚戒指不还带得好好的?你小子还不明白自己的想法,非得让我说出来?你两人倒好啊,这叫整得我。”
      三个人齐齐看着赫连的左手无名指。
      戒指,在灯光下折射出优雅高中的光芒。
      转了一半身,医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回身来,摘下了眼镜,柔和了眼神看看唐征再看看赫连,说:“其实我也就是嫉妒,我害怕自己孤独。赫连,你知道吗?佣兵不是是个人就能干的职业,你知道越战的美国老兵吧?大多都心里会有残疾,我就是,唐征也是。”
      唐征要开口,医生摆手示意他两个听他说完:“我是爱你,可我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爱情是不错,可是,兄弟也一样重要。更何况,你的心里,我只是兄弟,而不是爱人。”
      “赫连,也许你现在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原谅我,但是人总是会犯错,世界上是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人,更何况是我们这种有心里残疾的佣兵。你还戴着他送的钻戒,这证明你的心里,其实对他有感情,也许他的心里残疾导致了一些无可挽回的事,但人,活着就是要向前看的,不是?”
      说完,医生看着赫连,眼神一点也不动摇的看着赫连。
      赫连在这样的坚定里,在自己没开口他就把自己想法说穿的一瞬间的想退缩里,终于鼓起勇气轻轻的,几乎看不到的点了点头。
      医生笑了,然后戴好眼镜,转身挥手,出门时留下一句话在赫连心里飘荡:“如果,你真的原谅了他,原谅了我,你们还是我兄弟,我还会来看你们。”
      原谅吗?
      这是多么轻松的一句话,是多少人都能轻易出口的句子。可是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就好比镜了破了,你再把他用胶拼凑起来,一样会留下伤痕。可是没有伤,没有痛,人又怎会去记住一个人?
      爱,有很多种,也得看和你谈恋爱的是哪种人。
      赫连看着大门不动,好久,感觉到肩膀上的温暖和重量,这才回过头来,对上男人担心但不后悔的眼睛。
      “我想了很多,我想要长大。”
      “嗯,我也是。”
      “我们,真真正正的重头谈恋爱吧。”
      “好。”
      “我们从头开始。”
      淡淡的桔红灯光里,两个人抱在一起的身影印在窗帘上,就像有些电视片断里的浮光掠影,被这个万家灯火的城市收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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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文,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一个心机深沉到让人看不到真相的核心所以不知道事情远远没有那么可怕的男人。
      我想阐述的,是社会的这样的一种人。头脑,布局,真正惊心的,是对人性的利用。爱情是什么?有多少爱得死去活来,然后结婚,结婚后激情退去,各自另寻新欢,归总一句话,人生就是不断在寻找刺激。唐征利用了这点,他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不是赫连真正长大后会把自己厌烦甩开的爱情特性,与其甜言蜜语,不如伤和痛更来得让人记住另一个人。
      一个人的经商,一个人的从政,一个人在这方面的头脑,对付涉世未深的孩子身上,是无可抗拒的服从,这就像蜘蛛结网看着猎物的挣扎,然后在享受了这种乐趣后再慢慢享受吃掉他的乐趣。
      后两章里,赫连的成长是迅速的,显然唐征也很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一个自闭的孩子不再自闭会有怎样的光芒?这也是他期待的。猫狗这样的动物有多长的寿命?只有十来年,但作为同类,那会是和自己差不多的长短。所以世上最好的最能刺激自己并且享受的是什么?是同类,而不是其他的什么种族。一个真正的看透了人生,在享受人生的男人。
      赫连只是我想表达的社会的纯洁的孩子的形象而已。而唐征这个男人,则是社会,是社会经历沉浮的成熟猎手。虽然是个耽美,但真正要表达的,是社会的残酷和人的不能不面对社会的现实。
      仅以此文表达我对美好的童年的回忆,如果可能,真想再次做人,然后再过一次美好快乐的无忧的童年。
      还有一章,为这个残酷的看似美好其实一点也不美好的文章划上句点。如果有朋友说这个文还可以再写长一点,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样很不错,恐怖与回味,才是一个步步惊心的文章的最成功处,而不在于他的长短。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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