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无传》万俟燚

41、忘年之交

　　听完清风道长讲完当年的这段是非曲折，玉务明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尘叔叔与清风道长、方文大师都是好人，只是当时情况不得已，才会变成当年的那样。怪不得尘叔叔也不告诉自己，他的心里面肯定还是觉得有所亏欠清风道长和方闻大师，再一个也是想保护现如今的清风道长。玉务明也可以理解，年轻的尘叔叔为了给家族的亲人们报仇，不得以潜伏进敌人的地方，唉，只有身不由己，才知言不由衷啊。
　　清风道长讲完这段沉痛的过去后，也是久久不能平静。眼睛一闭一合间皆是当年故人的身影，沉默片刻后，清风道长开口说道“后来我遵从了方闻大师的意愿，就这么做起了他。这有僧有道的寺庙里，众人守于自己的本分，抄译佛、道经书，洒扫庭院，修缮屋顶房檐，后园里种着菜，前庭里养着花。我也只能偷偷地在这小院子里练习着剑法，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直到后来许文所有的势力都被诛灭，这些年来皇上也为当年被许文冤死的人们平反。方闻大师也不用蒙受着不白之冤。”
　　玉务明听了清风道长这番话，便知道症结在何处，看着慨叹的清风道长，“道长，小可姑且说两句话，若有不对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清风道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已经是贫道无理冒犯在先，现在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后，倒也能再次以真心示人了。小友，但说无妨。”
　　玉务明说道“道长说的哪里话，不妨事的。小可是这么想的，在来的路上听人所说的应该是清风道长所扮演的方闻大师，可能是那位小哥了解的是近些年的大师，是沉稳和善的。可是在道长的叙述里，我听到的是一个年轻时候的方闻大师，年岁不大的方闻大师当时也是一个孩子心性的人，天真纯良，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道长在刚开始的时候，会是有意或者无意的模仿方闻大师的习惯。不过到了现在，时而是清风道长时而是方闻大师，您不止是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朋友而活。就像方才在院子里，您刚与我认识的时候和在房里的说话和举动像是两个人，因为您也说了，身为方闻大师的话与我讲完了，现在是清风道长。说明您也认识到了，也有意在区分。”
　　清风道长仰头看着天空，随即狠狠地一点头“小友的眼睛可真毒啊。”
　　玉务明低着头沉默着，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开口，好像对于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来讲也是莫大的伤害，于是他紧了紧成拳的右手，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道长您既是在有意的区分，又是在无意的不想区分。这样吧，我和您举个例子，一个我佩服的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我有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一个很好的女性朋友，一个没有过多交际但是在我周围朋友圈子里颇受好评的女性朋友，可是很可惜，三人都走了。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和他们做朋友，大家常叫起他们的昵称，说他们都走了。我不信，经常叫起他们的全名，告诉那些说他们走了的朋友们看，他们还在，我也还记得他们。

　　可是，后来，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我为了之后那些不太知道他们的孩子们叫他们的全名，还是因为我自己真的不想忘了他们，他们就在我身边的远处。

　　但是啊，每回别人问我对他们的看法的时候，我想说他们许多许多的好处，可话到嘴边，说出来的却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优点。
　　我总结了他们的一生而得的夸奖还是暴露了我心里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的事情。

　　玉务明说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眼眶红红的。清风道长身形顿定，微微张口想要说话，最终还是脸上的两行清泪先滑落了下来，“是啊，是啊，是啊，我活在我自己编织的一场梦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方闻大师，他，他是为了我而死的啊。”
　　看着悲恸的清风道长，玉务明心里也很难过，他明白是自己将这层关系利害剖析明白。现在看来，清风道长一直是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只是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不愿意醒过来。自己的到来，将这层梦境戳破。于理，他是为了让清风道长清醒过来，可是于情，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对于一直将方闻大师当做好友的清风道长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清风道长陡然坐在地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玉务明说话一样，“前不久，有个女施主也是这么说的，她啊，经常来含光寺。有时是自己一个人，有时跟着一位姑娘。她虽然是不知道我什么事，但是跟我交谈几句后，说出来的话跟小友很相似。她一看也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避居此处，或许这是她可以深切的体会出我的感觉吧。”
　　务明听着清风道长翻来覆去不知所谓的话语，也怔怔地思考。清风道长慨叹片刻，转过头来，看着自责呆立的玉务明，开口道“小友，我虽然一直知道你姓玉，可还不知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玉务明听到清风道长的问话，有心想缓解围绕在清风道长身边的低沉和消极的氛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回到“晚辈玉务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玉，务实去华的务，明月清风的明。”
　　“原来小友唤作玉务明。”清风道长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不过，我记得当时你师父说要和你爹商量要有个勿，勿谓言之不预的勿，最后倒选了务实无华的务。”
　　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清风道长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个务也好，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了然于心，这样才能心中有数，有所把握。千万不要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明白，否则容易被有心之人愚弄。但是将天下事都有所了解，想的太多，也会将自己陷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对所有事，所有人都加以琢磨，也会太累了。”
　　玉务明点点头说“道长真是一语中的。原本师父和父亲觉得，知道的少，想的少一点人生会更快乐。不过后来母亲觉得世事险恶，人心难测，万事还是多提防，多明白，多长个心眼为好。其实，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多听多看多想，只是为求自保和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费尽心思的去害人，可我也不想被别人害了去，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再者，我也想过，对一些事情不抱太多希望，这样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的话，我也不会太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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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
Leslie，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