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友，在吗[书信]》谢初之

39、来自通天

　　后土娘娘：

　　封神之劫将至终焉，冥府诸事繁琐，贫道本不应多做打扰。不过虑及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徒孙，仍不免启信一询，徒表惭愧。

　　我门下应劫逢难之人，魂魄多系于封神台前，然又有道行不足之辈，落至九幽冥府之下。

　　九幽难归，魂魄不宁。

　　一任长宵孤冷，还抱素琴，难寄一曲无忧。

　　冥府自有法则立足轮回之途，而念此犯戒之魂，贫道心有惴惴，忧虑不已。却不知道友可知，六道轮回，阿鼻地狱，贫道门下劣徒顽孙，当归何处？

　　此劫造孽深重，手染性灵鲜血之人，亦不可计数。

　　贫道之徒既是谈不上一句清白无辜，又说不上甚么可怜可厌，只我心下不忍，动了三分妄念，来寻个答复：

　　仙道不救，佛门不度。

　　这众生轮回，可尚有他们……安身立命之所？

　　贫道自是无甚所求，惟盼其可得一线悲悯，重见人间天光如许。

　　有无根骨仙缘都无甚大碍，做个普普通通的走兽飞禽，亦有一方自在天地。未开灵智，不解蒙昧，便不识人间悲欢喜乐，浑噩一生，或也好过随了我，入此量劫，为人打杀、为人坐骑，苟延残喘，蒙受屈辱。

　　若能为人，也是颇佳。

　　生来便有灵智，不至于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愚昧也好，聪慧也罢，皆汲汲于人间，得一世的平安喜乐。

　　再往下说去，又盼无病无灾，又盼万事遂意，便显得贪心起来。为师者，长恨己身之无力，反托以来世，便终成了讽刺。

　　谁又晓得这世间的可笑之处，兜兜转转一圈，不求锦绣荣华，大道在前，反倒是奢望起太平长宁。

　　偏是奢求。

　　贫道在此，先行拜谢娘娘慈悲，聊表感激之情。

　　*

　　后土，你前信问我安好与否。贫道沉吟几许，端整衣冠，净手焚香，来郑重地答你一句安好。

　　通天终究是圣人，若我不愿，自是无人可强逼着我低头，量劫来势再凶，我心不动，魂魄便是历经万劫亦不朽。

　　只不过每每遇上量劫，总要失去些什么东西，便不由得让人怅然起来。

　　渐渐地，也会觉得，也许贫道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了。

　　如今思量起封神后事，细细想来，今后应是你我这些知交故友隔居某地，感时伤事，互寄书信，从此皆做了前朝余孽，互相戳些痛脚，举杯痛饮，躺地酣睡，如此罢了。

　　仇恨或许始终难以释怀，而今观故人现状，终不见赢家。

　　五十步笑百步，乐哉？悠哉？

　　此外尚有一事，或许仍需劳烦你出手。

　　殷商那只九尾狐所占躯壳原主，有苏氏妲己的魂魄，据风希推测，或许仍在躯壳之内，只不过暂且被九尾狐压制而下。此处又莫名应了那句嘱托“不可残害众生”，让人横生一种荒谬之感。

　　她此生沦为量劫的棋子，来生……若求仙途，便予其仙途；若求锦绣，便得百世太平。若她什么也不求，风希愿许她一场太虚幻境，逆转时空，重回最初，让一切重新来过。

　　这一次再没有人，得以干涉她的人生。

　　如果我们自以为是的补偿，能稍稍给她带来半分宽慰，也是足矣。

　　而可悲可叹的是，纵然是我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也无法令洪荒的命运之河倒流。

　　于是乎，今生今世发生的一切，再无挽回余地。

　　通天

　　【信笺至冥府，拆而阅之，叹息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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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朝余孽们复杂的关系：
女娲和后土：旧友，但各自的兄长死于巫妖量劫，彼此不相往来，故本封信中的意思是教主代传的。
女娲和伏羲：兄妹/夫妻。天道不认伏羲转世后两人的关系。各自避讳，私下仍有交流（特指人族）。
女娲和通天：师兄妹，目前还能比较愉快地交流。
通天和伏羲：因为和女娲的关系算是朋友，对通天来说，伏羲算是“别人家的哥哥”（帝俊同上）。
通天和太一：挚友一生一起走，哦，教主已经没有挚友了QAQ。
通天和后土：旧友。但挚友太一死于巫妖量劫，两人在第二十章到二十二章这段时间里，开始了“破冰”交流，虽然彼此言谈还是莫名的恭谨。
写着写着，纠结了起来。
如果是最初那个意气飞扬，天不怕地不怕的上清圣人，一定不会这样写信吧【托腮】。
大概日常会像这样？
通天（兴高采烈）：哥，我和太一出去玩了，昆仑不用留饭了。
元始（沉默了片刻，捏着信的手开始发抖）：在？太一出来受死。
帝俊（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元始道友！请留步。
或者这样？
女娲（纠结脸）：作业好难，师尊坑我QAQ，创造一个新的种族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完成吗？
后土（蹲在一旁一起种蘑菇，犹豫着问）：要不要先去我家玩，刚好有个庆典。
女娲（干脆利落扔了泥巴，眼眸亮晶晶）：好，我们把哥哥和师兄叫上。
然后接到消息之后，远在昆仑关禁闭的通天，愉快地笑了起来。（弟弟妹妹之间的友谊√）
伏羲：......（无奈）
太清：冷静地喝了一杯茶，然后劝了元始半刻钟，最后把教主放了出来√。
最后的巫族：在？三清不要钱的吗？为什么打包送？【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