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人》enstar

2、第 2 章

　　　路一那条泥沟，来源于他原先所在的小县城，而并流的另一条，是任五的。
　　不到黄昏时间，小仓库里的人终于提起裤子，腰带上的钥匙一时丁零当啷响个不停，一边勾搭着肩一边推搡着拉起紧闭的卷闸门。
　　“这小子长得不咋地，但那皮肤随他妈，滑呐!”
　　“哎哎，还有那腿长的呦，勾着我，差点就早泄了!”
　　“哈哈，你不行，我……”
　　听人走远，路一抖着眼睑里的泪，费力地伸着胳膊将散在两旁的衣服揪了回来，撑着流血的手肘，半坐半爬颤巍巍立起上身。
　　穿好以后，落日的残光已经移到角落里了，路一扯不开步子，拖着脚移到门外，捡起反抗时被折断的木头棍。
　　废弃工厂周遭灰雾雾的，路一有点记不清来时的道，就循着狗吠声走。
　　越走越偏，慌了，四处张望，却又一惊，不远处有人使劲儿拍打着一片土疙瘩。
　　路一没敢发声，也发不出来，所有声音早在被侵犯那时嘶吼完了，但那人还是瞅见他了，扶了扶帽檐，提着铁锹走过来，路一闭了眼，不躲，算了，也是解脱。
　　等了一会儿，却没声响，路一睁了眼，一般大的孩子，却冷冽得很，皱着眉，拧着腮帮子上的血迹，打量着他，声音合着夜色，一阵凉意。
　　“你迷路了，我送你出去。”
　　第二天，路一由父亲拎着衣领去找那几个人。
　　对峙时，路一慌忙摇着头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独留父亲红眼与人拼命，母亲走时都不流一滴泪的苍老眼眶里，此时不断涌出，一股又一股，顺着脸上褶皱流进父亲脱了线的衣领里。
　　“跟我去警局，去啊，啊？!”
　　父亲被凌空几个人架着，两腿扑棱着，裤腿灌了风，露出因患病而斑驳的腿肚子。
　　警察被围观群众早请来了，蹲在人墙外，制服敞着扣，颠着肚，吆喊着：
　　“停停停，什么规矩!”
　　“没用的，唉。”
　　街坊老太摸着路一的发，老茧带过细软的发丝。
　　是没用，在路一放弃挣扎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混在街头的无赖多半是有权势撑着，所以才无所畏惧，肆意妄为。
　　警察一手挡在中间敷衍劝着架，一手接着电话，突然散漫的语气变了样：
　　“死人了，哦，好好好，这就过去!”
　　留下被无赖压制在地的父亲无力蹬着腿反抗。
　　死者正是任五的父亲，卸了块，埋在废气工厂后面的小树林里，嫌疑犯没他人，连任五自己都承认了，但警察还是不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
　　路一跟着跛了脚的父亲回家，坐在掉漆的木桌前，父亲看着他，倔着一股劲，磨着牙，半晌，泄了气。
　　“再有人欺负你，你，别忘了问他要钱!”
　　路一一听，从昨儿个憋到今儿的泪，失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