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月紫汐》搊弹散散仙

6、第六话 唱诗班的天使

　　第六话 唱诗班的天使

　　清晨。圣蒂卡洛斯大教堂的钟声响起，一群白鸽从教堂上空掠过，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我的天主，我的慈父，求你使我早日见到她。因为每一日的等待使我的心备受煎熬。求你垂怜我，宽赦我。阿门。”
　　祈祷过后，修士红谷圣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对着教堂正中的基督像双手合十，久久都没有膜拜。冬晨的阳光穿过大厅两侧绘着圣经故事的五彩玻璃窗，将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折射成为一地斑斓。

　　五年前的平安夜。
　　西岛广场尽头的圣蒂卡洛斯大教堂灯火辉煌，正在举行隆重的平安夜弥撒。子夜十二点，圣诞节的钟声敲响，随之响起的是儿童唱诗班甜美的歌声。在这群白衣小天使的正前方，站着一个领唱的少年，约摸十二三岁的光景。他的声线格外清丽，远远听去，流露着忧伤和无助，孤独与羁绊。这天籁般的歌声，仿佛能洗净一切罪恶的阴翳，却又仿佛能渲染一切沉沦的忧伤。
　　子夜弥撒结束后，人们各自回家，偌大的教堂重新安静下来。

　　少年收拾好零散的圣诗本和圣经，阖上管风琴琴盖，打扫地面，将一排一排的长椅重新摆放整齐。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对十字架默祷：
　　“愿光荣归于父，及子及圣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阿门。”

　　当他准备离去的时候，蓦然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孩。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似乎睡着了。乌黑的头发如瀑布垂落，映衬着白皙的皮肤，鼻子和嘴巴玲珑小巧，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陷落在一个美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的公主。
　　难道会有这么粗心的信徒，把小孩忘在教堂里？
　　少年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轻轻唤醒她。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
　　她呆呆的望着他，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单纯清澈的眼睛，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他只好重新问一遍。
　　那双单纯的眼睛突然聚满泪水，如一串串珍珠滑过洁白的脸庞。少年慌了手脚，无论他如何劝说和安慰，她的眼泪都不愿停下来。

　　睡梦中泪水滑过脸颊，水无月紫汐在熟悉的心痛中渐渐清醒过来。凌晨的月光透过白纱窗，寂寞地投射在地板上。这里是哪里？一时之间她觉得时空有点混乱。
　　这个梦境太过熟悉。五年前的平安夜，她孤身一人步行来到圣蒂卡洛斯大教堂。因为往年每到平安夜，父亲和母亲都会带上她去教堂作弥撒，第二天全家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圣诞节。那一年她十岁，母亲离开他们去了萨尔茨堡，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遥远城市。父亲变得颓废消沉，这个家从此不再有欢声笑语。她躲在角落里，看着人们欢悦高歌，称颂天主的圣名，并为新的一年祈福。这一切原本那么熟悉，却变得遥远而不可企及。
　　不知不觉中她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唱诗班的男孩站在她跟前。红谷圣，完美得如同上帝遗忘在人间的天使，原来是一个孤儿。红谷神父收养了他，给他起了“圣”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将一生奉献给神圣的事业。他带着她爬过盘旋的楼梯，来到圣蒂卡洛斯大教堂的阁楼，那是他的房间。虽然小但是井井有条，温馨舒适。他给她做了好喝的玉米粥，说了很多话逗她开心。红谷圣仿佛是上帝派来的使者，在她最无助最迷茫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许多年后，她仍经常梦到这个情景，醒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圣，你还好吗？对不起，发生了一些意外，使我没能在放假后马上去教堂帮忙。你的修士课程辛苦吗？松崎高校是一个很没意思的地方。我想念教堂的那架管风琴，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弹奏它了。这段时间我写了不少伴奏，真想让你听一听。上次圣诞节……”

　　水无月紫汐披着薄薄的睡衣，在灯下写这封信。寂静的凌晨只能听到笔锋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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