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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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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空空如也的银锭箱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段百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像鸡啄米似的狂命磕头:“娘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赌,我不该,我不该·······咳!我千不该万不该什么都不该我我我我我·······”
段老太太没空听他倾诉衷肠,因为她老人家在看到自己那五大箱料子全部空空如也时瞬间就晕过去了。
段家手忙脚乱把老太太送医时,段慕鸿反倒是最镇静的那一个,一脸痛心的对着众人说了一句“拜托诸位一定要照顾好我祖母,若是祖母不在,我也不活了!”之后,她又一本正经颇为自然的接着说:“大家都去陪祖母看大夫,家里不能没有人,这样罢,我就忍痛不去陪祖母了,留在家里看家,麻烦诸位叔爷奶奶一定要帮我照顾好祖母啊!”
然后,在一群人尘土飞扬的跑出段府后,她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气定神闲的坐在屋子里喝了起来。
傅行简躲在心苑的树林里目睹了全程,这时候终于走了出来。他不请自来的进了心苑的厅堂,段慕鸿正在凝神品茗。见了他倒也并未流露出吃惊之色,只是眼睫毛颤了颤。她一袭红袍,正襟危坐。对着傅行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官帽椅,段慕鸿道:“你瞧了场好戏?”
傅行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点头答道:“是,而且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段慕鸿抬眼扫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怎样的人?“
“心思深重,笑面杀人。”
段慕鸿笑了起来。偏又是冷笑,衬着她秾秀的脸,宛如一朵挟风带雨凌霜而开的红玫瑰,美的肃杀。傅行简第一次看到她脸上露出这么不加掩饰的笑,虽是冷笑,可艳丽的让他不敢逼视。于是只好把眼睛移开道:“你笑什么?”
段慕鸿又看了他一眼,抬手抿了一口茶:“我笑你说我杀人,我哪儿杀人了?我明明在救人。”
“救人?救的谁?”傅行简问。“你别告诉我,你救的是段家人。”
“为什么不是呢?”她反问傅行简。“家里账面上出了那么大一个窟窿,可这些人都装看不见,没有一个人愿意对老太太说出真相,都一个劲儿的粉饰太平。可铺子被抵押了是真的,回不来是真的,账上已经快没钱了也是真的。非要等到有一天,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所有段家人都饿死,那时候才说出来吗?”
她小口小口的喝着茶,饮尽了最后一杯:“他们怎样我倒不在乎,可我和我娘也身在段家。饿死可以,别脏了我和我娘的门前。”
傅行简看着她,觉得她迷人又危险,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母狼——母狼,他坚信她是母狼,暗中筹谋蓄势而发,不发则已一击必中。很野的一匹狼,让他想要征服她,想要把这匹狼带回家去,从此让她对自己收起獠牙,只露出乖顺的肚皮。
他忽然想起怀里还有个盒子,里面躺着他用性命换回来的簪子——他没告诉他父亲,拿着钱去跟天竺人交易时,天竺人突然想把他推进海里,好吞了他的钱再拿走猫眼石。他拼着命和天竺人厮打了一番,最后差点将那不守信用的蛮子扔进海里,对方才总算求饶,不情不愿的用远低于平日的价格给了他那枚猫眼石。
“我有个东西送给你,”他对段慕鸿说。“我敢说你一定会喜欢。”
“哦?是吗?”段慕鸿淡淡道,语气里既无欣喜,也无厌倦,平静的好似一弯湖水。傅行简从怀里掏出盒子,望着段慕鸿幽深的如同一潭秋水的眼睛,准备献上那簪子。他要让她看看他会送她一根多美的簪子,比他们在西樵镇打碎的那根好上千倍,好上万倍的簪子。
“雁希,我听说祖母晕倒了,这是怎么回事?咦?有外男吗?啊!”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站在门口逆光的地方,忽然看见了傅行简的侧影,她惊叫一声,立刻躲到一旁的门后去了。段慕鸿站起身来走过去道:“若湄,不妨事的,咱们商户人家,不讲究那许多。这是我在书院的旧识。”
段夫人孟氏——孟若湄,乐安孟举人的长女。听了这话,她终于怯生生的从门后探出一只小小的三寸金莲来,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清清脆脆,还完全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此时有些不满的说:“你也忒不讲究了,我如今是你的夫人,不是待字闺中的小女孩儿,怎么能见外男呢?你们先聊,我过会儿再来寻你噢。我给你炖了莲子羹呢。”
“啪”的一声,傅行简默默合上了刚刚从怀里取出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