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素阳Joe

82、见长辈（三）

　　早在云声来之前，两位老人就已经商量过了，一些基本的家庭情况虽然都听女儿女婿说了，但是难免的也要问问。主要还是看这个孩子勤快不勤快，懂事不懂事，如果懂事，又到哪个地步？是否真能让人越过这年龄差不想去同意这门事儿？
　　有一个考核重点就是看他是否嫌弃农村人。
　　这一点很重要，它涉及到一个人的三观取向。
　　小时候山荞就是在农村长大，和现在的孩子不一样，现在的孩子就算在农村也是干干净净的，山荞小时候的农村，没有智能手机，在这里生活连电视都没有。很少吃零食，玩儿的话也多半是和男孩子一起跳远跳绳打弹珠，整天摸爬滚打，直到去了县城上高中需要自己照顾自己时才变得干干净净。
　　而云声呢，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又有好几岁的年龄差，注定在很多地方都是截然不同的。
　　又说起山荞，姥姥姥爷有时会想，山荞哪里都好，善良勤恳诚实踏实，但是在现在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她又总有些不同。别人家的孩子在城市那种地方待久了都会特别的有眼色又精明，而山荞，总是那么憨。
　　为什么说憨？几年前，山荞带着大学室友来过一趟，从室友说出的一些事里，二老才知道自己外甥女有多傻，但是又傻得单纯有福气。有些事情看不到也是一种福气不是？至于事儿，就是些小孩子玩儿的幼稚“关系”。
　　不值一提。
　　云声这孩子看起来也有自己外甥女身上那股子劲，不同的是他更加自信。而从他表现和说话来看，也确实如女儿所说那样，一点也不像是比山荞小了好几岁的人呐。要说年龄差问题，估计也只有看脸部状态才能看出来了。
　　正想着，姥爷的思绪被云声打断了。
　　“看来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和姥爷请教！”
　　“请教什么？”
　　“怎么修这样的浇水设备，怎么种出长得这么好的蔬菜！”他看起来很兴奋。
　　“你在城市里生活，哪里来的地方种菜？”
　　姥爷如此发问，云声边摘菜边向姥爷提起了自己和山荞以后的计划。
　　或许是他看起来充满干劲又很诚实的样子，姥爷决定再给他上一课。
　　说实在的，其实这也算不上真正的农活儿，毕竟没有去田里耕种可真算不上做过农活儿。于是，云声第二天第三天都满怀干劲的跟着老人去田里除草。两天下来，即使有帽子和山荞给的防晒霜，他的胳膊和脸还是变了个颜色。
　　“这两天下来感觉怎么样。”一老一小，两人在田间地头坐着喝水补充能量，趁此闲聊。
　　“农活儿确实挺累人的，不过我还行。”
　　姥爷笑笑，确实，头一次做还能有这么样的回答已经很不错了。
　　“有你在，这两天荞荞姥姥就可以歇一歇了。她有病，身体不好，眼睛也快看不见了，还让她陪我来的话难免会有把豆子当成草的时候。”说完，姥爷笑笑，这个笑听起来爽快，但他脸色并没那么好。
　　兴许是说起姥姥的病，姥爷心里总有疙瘩。
　　山荞之前有和自己提到过，姥姥身患有冠心病，以前因为不同的原因还摔过几次腰，身体总有些不舒服。
　　“姥爷，有时间的话，您带着姥姥来去北城住几天吧。生病的事儿我听荞荞说过，我也跟我爸爸打听过，北城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有位王教授，对这方面研究很深，也做过很多成功的手术，我们去看看，他一定能把姥姥的病治好。”
　　姥爷听得很认真，小伙子有这份心真是挺不容易，他深感欣慰。
　　“这件事儿以后再说吧。”
　　云声若有所思，点点头，喝口水。
　　“以后每到麦田豆地需要除草时我打电话给你叫你来帮忙，你来不来。”
　　“当然可以，您尽管叫我，有叫必来！”
　　姥爷笑笑，似乎这孩子还明白自己的意思。
　　起身收拾东西，今天的农活儿到此就结束了。
　　回家路上，碰到熟人打招呼，有人会问起云声的身份。
　　“老姜，这是你家的谁啊？长这么好，长得还这么高。”
　　姥爷都会笑答他们一句：“我外甥女婿，不许叫你孙女来抢啊。”
　　云声还时不时会被叫着一起出去打麻将，这时他可是尤为感谢过年时和山妈学的一手好牌技了。
　　两人在农村总共待了四天，今晚的高铁，凌晨就能到时城。先回家一趟，先向女方长辈复命。
　　走前姥姥将山荞拉倒一边嘱咐了些话，不知说了什么，但她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脸还有些红了。云声也免不了会被叮嘱几句，他也认真听着姥爷的话一一应答了。
　　“下次见估计就是订婚了。”这是姥爷送走他们时的最后一句话。
　　正在高铁上，两人互相倚靠着休息了会儿，此时云声爸妈打来了电话。
　　“儿子，怎么样了，回了没？”妈妈声音很激动。
　　“正在高铁上呢，没事儿了妈，一切都很好，完全成功。”
　　话刚说完，只听见爸妈两人激动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来。
　　“太好了儿子，那你们是么时候回来？”
　　“先去时城一趟再回北城。”
　　“行，那我和你爸你妹妹，还有你外公外婆在家里等你们。你外公外婆可等不及了。”
　　云声眼睛睁大了些：“什么？外公外婆来了？”
　　“对啊儿子，他们听说你去拜访荞荞外公外婆了激动的赶紧也要来见见人家呢。这多好啊，省的你们再去一趟哈城了，那么远。”
　　云声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
　　看来在时城最多只能待一天。
　　挂了电话，手机微信群里也来了问候的消息，是刘墨发来的：“怎么样了，什么情况？”
　　一看这短信就知道是在问拜访的情况，云声回复：“成功。”
　　殊不知下一秒山元就拿着手机冲进客厅大喊：“云声和我姐成功了！”然后一家人陷进欢乐，吓得旁边的湾仔多看他们好几眼。
　　山荞将身子坐正揉了揉眼，打开手机看到秋宣发来的短信，将短信拿给云声看看，二人笑笑。
　　“什么情况啊？姥姥姥爷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同意啦。”随后又回复：“你这么忙，还知道操心我的事儿呢？我以为我随便说了一嘴你早该忘记了。”
　　“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忘记，同意就好，没想到你都要结婚了，我还是个单身狗。”
　　“那你加油咯！”附带一个加油的可爱表情。
　　几天后，云声收到了很多朋友同学们发来的微信，而大家的措辞几乎相同的不可思议：“听刘墨说你要结婚了？真的假的？”
　　云声不知是否要一一做出解释，于是堆积了很多没有回复的微信，之后以一条朋友圈回复了所有人。
　　用图是山元之前给他们拍过的一张照片，照片里他们并肩而行，虽然手没有牵在一起，但是如此一看便知其意，并配上文字：“统一回复。”
　　除此之外还有件令云声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在那晚发生了。
　　记得那是快下高铁之前的半小时，云声的手机开始莫名其妙的不停震动，听着像是微信的声音，但是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呢？
　　一般他的微信群消息都是免打扰模式，就算有人找自己，那这震动的也太过分了些。
　　拿起手机，他发现自己踏入了新大陆。
　　同样手机在不停震动的山荞才注意到云声的微信进了她的家人群。
　　云声起初很不解，以为自己是不是被刘墨拉进了奇奇怪怪的群里，毕竟此时群里给他提示说：您和群里的人都不是好友......
　　“你好像被我妈拉进了我们家亲戚的大群......”山荞有些震惊的解释道。
　　仔细看看聊天记录：
　　“听说荞荞带男朋友回家了？”
　　“刚刚二姐给我打电话了还说荞荞要结婚了。”
　　“结婚？去年过年还没说呢怎么这就要结婚？这么快？”
　　“啥？我姐要结婚了？”
　　“我姐啥时候谈的恋爱？”
　　“我姐什么时候相的亲？”
　　“咱姐相亲了？”
　　“不知道啊？”
　　“你们二姨说是自己谈的，没相亲。”
　　“我就说姐姐怎么会相亲。”
　　“荞荞终于要结婚了，我外甥都上幼儿园了。”
　　“绝了。”
　　“她不是说自己要以事业为重吗？居然偷偷背着我们谈恋爱，差评！”
　　随后山元在群里说道：“你信她个鬼。”
　　“......”
　　“哈哈哈”
　　表情
　　表情
　　表情
　　“刚刚进群的人是谁？”
　　“不知道。”
　　“谁？有人进群？”
　　“你们在讨论什么？荞荞要结婚了？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也是刚刚知道。”
　　“@山荞，快出来说说。”
　　“@姜老二，姨，你拉的新人是谁？”
　　“你姐夫，快，大家鼓掌，我宣布我们家族再添新成员！”姜二姨正是山荞妈妈。
　　“！！！”
　　“！！！”
　　“@云声”
　　“@云声”
　　“@云声”
　　“@云声”
　　“@云声，姐夫！你终于来了！”
　　山元：“......这就姐夫了？”
　　“真要结婚啦？”
　　“那还有假！”姜女士打假中。
　　“你们姐夫和我一样大，小屁孩儿们。”山元回复道。
　　“我草，姐弟恋！”
　　“我丢！”
　　“这是谁说的脏话，怎么没有备注，说脏话要挨打。”
　　“姐弟恋，没想到我姐这么厉害。”
　　“哇！这时候就要问长得帅不帅了。”
　　“长得高不高？”
　　“高高帅帅，和我差不多。”山元回复。
　　“哥，要点脸可以吗？”
　　“大家都注意点，群里还有未成年人。”
　　“@云声”
　　......
　　看完短信，云声看向山荞，他面部表情很丰富，尴尬中带着为难，为难里又带着欣喜和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的是，自己居然作为新人进入了另一个大家庭的家人群里。
　　山荞笑笑，扶额。
　　老妈真不是一般的心急。
　　没办法，大家都在群里呼叫，两人可不能一句话都不说。
　　山荞回复：不是结婚不是结婚，只是去了我姥姥姥爷家里一趟，别听我妈瞎说。
　　“都去见你姥姥姥爷了？这不就成了吗？”
　　“昂！啥时候结婚？”
　　“不结婚你妈会把人拉进群？我不信。”
　　“我也是！”
　　“姐，真的假的，激动激动。”
　　山荞：“算是成了吧，只是结婚的事儿还早着呢。”
　　“反正不管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那这事儿是定下来了，快让孩子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你姨，姨夫，舅舅舅妈，兄弟姐妹估计都想问问呢，一时间见不到面，现在网上了解一下。”
　　“就是就是。”
　　随后又是一股@云声的浪潮。
　　“害？叫云声，姓什么？”
　　“梁云声，各位姨，姨夫，舅舅舅妈兄弟姐妹们大家好。”看到这里云声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了，再没有动静怕是会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接下来大家纷纷开始了各种提问，家是哪的，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姥姥姥爷有没有为难等等，以及许多欢迎他加入的话语纷至沓来，甚至有的孩子已经叫起了姐夫，这倒是让云声心中颇为得意。
　　聊天时，针对每一个新出来的陌生头像，山荞都会一一告诉云声其身份，而每次回答，云声都会先叫一声称谓再回复。但是人毕竟是太多，一遇到结婚这种大事，大家都炸开了锅，云声估计是记不全谁是谁，当然，还是见面能更清楚些。
　　“看来大家都挺喜欢我。”
　　云声对山荞说。
　　“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