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素阳Joe

25、（山元篇）收留（一）

　　车站里，柳月还在陪山元等待着去时城的火车。两人静坐在候车室时，室内的音响重复起了西藏列车即将发车的消息。
　　老姐要出发了，山元心想。
　　随后看向柳月问道：“你几点的车票？”
　　“八点五十。”
　　这是比山元的车晚了一班的车次，也就是说，山元走后，柳月还要自己一个人这里坐着继续等。
　　她是因为自己才这么着急的，若是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走了把他丢下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山元心想。可话又说回来，她自己这么着急就来了，又不是我逼她的，关我什么事。
　　“你家是哪里的？”
　　“时城啊。我们一个城市的。”柳月笑说。
　　他今晚才知道这个和自己一个学院一个班级又缠了自己这么久的姑娘居然和自己是一个城市。
　　看来自己真是太不关心周围的人了，他心想。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我们院考试结束好多天了，时城也不远。”
　　“你不是也没回去吗？而且......”
　　“......”
　　柳月笑笑，指着山元脖子上的那条围巾说道：“忙着帮你织围巾了呗，想让你这个寒假能用上。而且我听说，你差不多也是这几天走。”
　　他看了一眼脖子上的蓝色围巾，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又略带微笑的说了声谢谢。收了人家的礼物，无论如何也是要表达一下谢意的。
　　柳月笑笑，随后又面带尴尬，她对那天喝醉酒发生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啊，聚会那天喝醉了，说话没办法仔细思量，害你被同学们怀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他们说不会乱说什么的。”
　　他胳膊肘在膝盖上，拖着鳃看向说话的人，一副慵懒的神情。“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他们的想法我也并没有很在意。更何况，喝醉了酒说话自然是不过脑子，不然酒精这种东西喝了还有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柳月的面色又缓和过来。
　　山元似乎有些累了，托着腮的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柳月看了看手机，还有不到十分钟山元乘坐的车次就要检票了，那就让他再睡十分钟好了。
　　“山元？”她小声叫他，但没有回应，随后她又叫了一声，男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说睡着就睡着了。
　　这简直是上天赐给她的好机会，平时的山元，就像活在动作片里，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从来看不到他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而现在这个样子的山元，应该是除了自己谁也没见过的样子吧。
　　柳月喜欢上山元时正是大一下学期某个下午的一次体育课，那时，她站在篮球场外，注意到场内的山元打球时那样奔放、自由、阳光的样子，就是这时，山元走进了她心里。想着平日里喜欢的山元的模样，又看着眼前这安静如斯的男人，柳月一瞬间竟然被自己感动了一下。
　　10分钟很快过去，她不得不叫醒山元，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
　　“几点了？”他问。
　　“你该走了，要检票了”
　　山元揉揉眼，叹口气：“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
　　柳月点点头，目送山元进了站。
　　火车上，山元给爸妈打了电话，却得知了时城下雪的消息。
　　“儿子，我们快到了，到时候就在火车站前的停车场等你。”妈妈在电话里这么说着。
　　挂了电话，他又给柳月打了通电话。
　　“听说时城下雪了，你有没有和你爸妈联系？”
　　电话那边的柳月说话糯糯的，“没有，我爸妈都不在家，而且我发现，我忘记带家里钥匙了。”
　　山元无奈扶额，“你不带钥匙回什么家啊？”声音有些大，他还惊扰了旁边的几位乘客。
　　“你别生气嘛，太着急了，那要不我退票，返回学校。”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为难。
　　而山元呢，看了看时间，距离发车也不过只有10分钟不到的时间，退票是退不成了，要么就是错过班车，要么就是迎硬着头皮进去。然而错过了车就相当于丢了份车票钱。再说，人家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还是因为自己？
　　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围巾，他说：“要不你先上车回来吧，我爸妈正好来接我了，你就先跟我去我家住两天。”
　　“真的？可以吗？”柳月有些不信。
　　“都是同学，再怎么的我也不能不管你吧。先说好，就两天，你跟你室友说一声，让她明天立马快递给你钥匙寄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柳月这边则是由刚刚发现钥匙不见的慌张变成了另一种慌张。因为她很快就要见到山元爸妈了。
　　北城到时城的距离，乘坐火车也就只需要半小时。山元这边还没出站，就听见四周的人在讨论外面下雪的事情，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时城的雪下的很大，站外所见之处均是棉白色。
　　“儿子！”一个女性朝他招手，这正是山荞和山元的妈妈。妈妈姓江，有一米六几的个子，有着将近50岁女人普遍的偏胖身材，笑起来是个圆脸，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妈，我可太想你了。”说着就丢掉手中的行李箱要抱上去。但是母上大人是不会允许他的儿子做出什么粘人精的举动的，于是双手直接就将他推开了。
　　“是亲妈吗？”
　　“我就是你后妈。”
　　山元自己给自己一个白眼，心想：我的错，我的错，我就不该表现的这么亲。
　　山元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跟着老妈去了停车场，爸爸正在车里坐着，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山元将行李箱放进后车厢后坐在了后面，妈妈坐在副驾驶。
　　山爸是一名公交车司机，开了几十年的公交了，以前年轻时上夜班上的多，熬夜厉害，本来瘦高的样子是没那么显老的，但是眼角的皱纹却很厉害。不过现在年龄大了，再加上山荞工作之后家里负担没那么重了，爸爸就把上班时间调到了白天，再也补上夜班了，这也是一家人的意思。妈妈是名中学语文老师性格爽朗，山荞有部分性格是随了妈妈的。
　　“爸妈，我们待会儿再走吧，等一会儿，我有个同学，我说让他们和我一起。”见爸爸就要启动车，山元赶紧说道。
　　“什么同学，大学同学？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嗯，大学同学。”
　　爸妈转过身来，面露八卦的神情。
　　爸爸道：“女朋友？”
　　“当然不是。”
　　妈妈问：“你喜欢人家？”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八卦啊，没有，普通同学。”
　　“什么是八卦，我跟你妈这是在关心你。”
　　“姑娘是哪儿人啊？”
　　“时城的，这不是下雪了吗，出了点情况，她到了车站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我就大发慈悲，先给她个住处。就这样。你们可别见了人家就这么一副八卦的样子啊，会吓到别人的。”山元解释着。
　　“那姑娘在我们家住几天啊。”
　　“两天吧，她那边会让室友帮忙把钥匙寄回来的，有了钥匙就走。话说你们跟她说让她住我房间，我姐不喜欢陌生人进她房间，知道了会生气的。你们可别说这个了，看我身上这身衣服，怎么样？”他跟爸妈炫耀着。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件羽绒服，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这样疑问的山元更嚣张了，于是一副吹牛皮的口气说道：“我老姐给我买的，怎么样？不错吧。”
　　“你姐给你买的？不是跟你说不让你花你姐的钱吗？她自己那点工资顾得住自己吗？”妈妈一向不想让山元花山荞的工资，在她看来，女孩子是要存些钱的，现在网上不愉快离婚的消息太多，尤其是那种遇到了坏人心思歹毒的，离婚还让女人净身出户的男人实属不少。所以她一直和山荞说，有钱就是存起来，即使交了男朋友也不能跟人家暴露家底。
　　“唉，我姐想给我花钱，再说了，我也没跟我姐要什么，一年一个羽绒服还不行啊。”
　　妈妈撇她一眼，嘴角无语的向下。
　　“也行啦，荞荞也能顾得住自己的，她又不是什么大手大脚的人，你也别担心了。”爸爸安慰妈妈。
　　“就是，我姐很会过日子的，你们不要操这么多心。”
　　“儿子，你说今年过年给你姐相个亲咋样？”妈妈讲话似乎并不是突发奇想。
　　“算了吧，我姐她不会愿意的。她就是不喜欢皮肤黑的，不喜欢丑的，不喜欢矮的，不喜欢脾气暴躁的，不喜欢粗心的，还不喜欢没上过大学的，你说这种条件的相亲对象你上哪儿找去？”说完话，却想起了梁云声，似乎这种条件，他全部都具备。难不成还真能成？但是姐姐喜欢这种小嫩弟弟吗？
　　山妈差点被气的上火：“条件这么多。”
　　“自己闺女啥样你不知道？”
　　“那她喜欢啥样的，不喜欢这样又不喜欢那样。”
　　“喜欢皮肤白的长得好的鼻梁挺的个子高的脾气好的又细心还上过大学并且对他很好还不会出轨的。”
　　“那是他条件太高了，我上哪儿找去。”
　　“所以你就别找了，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我给你姐打电话问问怎么样？”
　　“等她回来再打吧，她正要去玩儿呢，你却跟她说相亲，多不方便。”
　　“你说你姐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平时打给你你闲烦，不打给你你又说孩子不打电话。”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爸爸终于开了口。
　　儿子摇摇头，无论多久不见，爸爸妈妈之间还是这样，真是令人无奈又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