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约是

2、第2章

　　July认识Voldemort是在孤儿院。那时的Voldemort很小，那时的Voldemort叫作Tom。

　　那时的Tom眼里总是含着凌厉的蔑视和嘲讽。他总是一个人，不喜欢和任何人靠近，他的骄傲已经渗进骨髓，认为所有人都是卑微的。他说话喜欢用命令式，心机比谁都深。

　　Tom注意到July是他七岁那年。所有的孩子都害怕他，不仅因为他的性格，还因为他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让他们畏惧。而他也不曾真正去关注过这些和他住在一起的孩子。所以他七岁的时候，才真正关注起那个，有一双鲜红色眼睛的淡漠女孩。

　　那年孤儿院的夏天野游地点是海边。当Tom为了报复把Amy Benson和Dennis Bishop诱拐进山洞独自出来以后，刚好迎上小女孩淡淡看着他的红色眸子。她的眼神明明漠不关心，却一片清明，红色的瞳子像倒影了全世界最热烈的色彩。

　　July就站在山洞外面不远处，只是看着他，常年苍白的脸色，红色的头发略显凌乱地扎成两个辫子。她比他还小一些的样子，衣服很旧，穿在她瘦弱的身上太过大。可是女孩子冷漠的气质和略显倔强的样子，以及不符合年龄的透彻眼神，却让年幼的Tom惊讶了一下。

　　她刚刚都看到了吧。看到了他所做的事情。

　　Tom并不畏惧让人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他本身也从不多加掩饰。他的憎恶表现得锐利直接，不屑于隐藏，所以所有人都不喜欢他。谁都知道是他做的，谁都知道。可是他们无法指责他，因为他们找不到证据，Tom不会给他们证据，那样太过麻烦。

　　是的，麻烦。孤儿院的惩罚可不会对谁仁慈。而Tom不喜欢无谓地对抗他们给自己找麻烦，因为这毫无意义。Cole夫人只会可笑地教训他，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话，浪费他的时间。

　　所以Tom在看到July的时候是有些坏心情的，即使他不认为July有胆量在Cole夫人问起的时候出来作证，可是他的心情还是很坏。太不小心了呢，他不喜欢失误,也不允许事务。因为有时候失误是致命的。

　　Tom冷冷地看着July，眼神冰冷残忍，他命令她，声音高傲而冷淡：“这件事，你马上忘掉。”忘掉她目睹了他将人诱拐进山洞的事实。

　　“哦。”

　　Tom看到小女孩没有任何的惧怕或反抗的情绪，她依然淡淡地看着他，声音带了凉凉的感觉：“Tom，Tom marvolo Riddle。是这个名字吧。”她不像是询问，反而只是低喃般的陈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HP世界啊。”

　　怪异的人。Tom在心里下着判断，可是女孩子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让他很不喜欢，她的眼睛是鲜艳美丽的红色，却让他厌恶。Tom的眼神更加冰冷起来，在他像往常一样打算对她做点什么的时候，女孩却对他微笑。

　　她的笑容很浅，也不真心。可是他可以轻易地判断出她并不想讨好他，也不是想要对着他笑。她只是想要笑而已。她的笑容很清雅，像一朵花的绽放，让Tom的眉头皱了皱，暗自更加警惕起来。

　　在孤儿院里不会有人对着他笑。因为他诡异的性格和某些奇怪的能力，他们畏惧他，害怕他，即使是对着他假笑，也是极其扭曲难看的，眼睛里永远藏着小心和仇恨。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轻松地笑起来的人，让他警惕。

　　那两个人被他骗进去，海边的山洞是很危险的。有时候海是很有规律的东西，它们每天会涨潮两次，而在山洞里逃避不及的两个人只可能被海水卷走。

　　这样的话还不足以让她害怕么？也完全不想要救人么？是什么都不懂，还是冷漠到了这样的地步。Tom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的弧度，声音狡猾：“你不救他们？”

　　“没必要救不是吗？”July冷淡地看向大海，海面辽远壮阔得不真实，“你不会让他们死的。虽然警察会认为是意外，因为贪玩而造成的意外，小孩子跑到山洞探险，他们太小了不知道危险。”

　　她略微思考的样子，“这样的话以后孤儿院的出游会被阻止吧，地方政府最怕出点什么意外，毕竟英国人的生命是很值钱的，他们会为了所谓的安全禁止一切野游，你不会希望一直都呆在孤儿院里的。”

　　英国人的生命？Tom的眼睛闪了闪，妖异的瞳孔里透出些许趣味。他看着小女孩用冷淡的表情说出条理清晰，并准确猜中他计划的话语，觉得趣味。

　　他的确不打算让这两个人死在这里，他们只是会受到教训。比如被一群“可爱”的动物照顾一下，他们或许会从此疯掉也说不定。

　　他们不会被淹死。海的涨潮是以15天为一个轮回的，一个轮回后的那天涨潮时间会提前，今天刚好进行了一个轮回的第一天，早已涨潮结束。看海岸被冲刷的程度就可以推测出来了。

　　他面前的小女孩，并不在意他的计划和打算，只要知道他不会让他们死就足够了么？真够冷血的。

　　她似乎有些了解他。Tom这样下着结论，因为警惕而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他以前从未注意过她，他一直觉得孤儿院里其他人都很愚蠢，他一直都不屑于和他们为伍。可是面前的小女孩敏锐，漂亮，以及她身上那种骄傲，淡然的气质异常容易吸引人。

　　Tom一直是头脑冷静善于伪装的人，所以即使心里早已千回百转，即使他讨厌有人用那么透彻的眼神看着他，可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July也对于他的情绪无所谓，她的视线从海面上移开，看向Tom。她看着这个年幼却心机颇重的人，眼睛闪动着小孩子特有的，湿润的幽光。

　　她面前的Tom只有七岁，这个年龄的孩子脸都是带着婴儿肥的，可是Tom不是这样的。他的脸很俊美，纯黑的头发打理的挺整齐，柔柔软软地散着，在阳光下反射出亮眼的光泽。他的衣服和她一样很旧，可是搭配着他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瞧。

　　他的黑暗似乎渗透进了灵魂，像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这样的人，恐怕真的是一生都会与黑暗相伴吧。July略微思索，淡淡地看着他，声音清凌凌的：“再不走的话，我们真的掉队了。”

　　•

　　于是他们真的掉队了。

　　July看着黑压压的天幕，以及蔓延开的无边夜色，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在孤儿院的队伍里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待遇，但是他们毕竟只是两个孩子，不擅长野外求生。

　　即使他们同样已经不可以称之为孩子了。一个冷漠凉薄，一个诡谲霸道，他们的心智不输于成年人。

　　他们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第二天孤儿院发现人丢了，还是会来寻找的，他们只要平安的，度过这个晚上就好。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离海岸并不远的丛林里。四周稀疏的树木静静地挺立着，偶尔能听到动物的叫声。

　　July抱着腿坐着。这是一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动作，可是即使身材瘦小的她做着这样的动作，却透出几分隐忍的坚强。四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海边有些大的风从她过大的衣领，袖子里灌进去，冰冷仿佛渗进身体里般让人想要颤抖。

　　Tom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还在窥测着周围，黑暗中他看到July红色的眸子闪着幽幽的光亮，妖冶吓人。他想到自己眼睛，那里透出的残忍和冷酷，一定也没有她这么漂亮。

　　残忍的美感，让他想要毁灭。

　　他们不交谈，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坐着。Tom定定地看着那双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随着他的眼睛越来越深邃，空中开始盘旋着一些奇怪的鸟类。

　　July的身上只有一根之前捡来做防身的木棍。她的手紧了紧，更加用力地抓紧，维持着镇定。她知道不会那么简单，光影交错间，她可以辨认出那些鸟长长的嘴边勾起的弧度，是食肉的鸟类。

　　如果一开始July还疑惑为什么普通的甚至可以供为旅游景点的地方会出现这样危险的鸟类，那么在她看到Tom那张弧线优美的脸上带着的冰冷和淡漠，她就清楚了，这些鸟，都是他引来的。

　　他都是这样对其他的孩子的么？即使她没事，即使她想要指控他，也没有办法。他什么也没做啊，只是这些凶残的鸟攻击了她而已。

　　那些想要攻击她的食肉鸟在靠近她的时候被她击落，一只一只，她不敢松懈。她无法做到全部击中，它们总能找到空隙袭击她，她的手臂混合着伤口的疼痛和酸麻，刺激着她的神经。

　　Tom看着她，看着她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看着她手里的木棍沾满了血，浓郁的血腥味早已在周围蔓延，氤氲。她的眼睛清明一片，她知道是他做的，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软弱和哀求的泄露。

　　在黑暗中，谁也看不到的地方，July的血一滴一滴，溢出，掉落，阴冷的风吹的她的衣服猎猎作响，她在剧烈地喘息着，可是这些声音始终淹没在不断的撞击声中。

　　浓重的血腥味，男孩嘴角讽刺的笑容，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凄切可怖，让人汗毛直竖。

　　July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只是一遍一遍本能地保护着自己，麻木却无法停歇，她无法感觉到任何安全感，她的心跳失了速度，她的呼吸急促得吓人，身体紧绷着，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

　　人类求生的本能有时候是很可怕而强大的。她明明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可是面对着攻击，她觉得早已动弹不得的手臂还是再次挥动。她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变化，一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热热的在身体里蔓延扩散，可是她的表情依旧平静。

　　这是July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都粘连在身上，分不清是汗或者血。可是她不能倒下，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话，Tom绝对会理所当然地丢弃自己。她要活下去。

　　黑暗中Tom看不到她苍白的脸色，可是那双泛着幽光的红色眸子，是这样的夜里他所能见到的，唯一的光亮。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样隐忍着的坚强，那样始终没有变化的眼睛，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厌恶她，厌恶那双眼睛了。

　　然后他看到红色的光从少女身上窜出，晕染了开，像火的光亮。光芒照亮了July的脸，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样灼灼的光华。

　　就像最灿烂的烟火，刹那间燃尽了所有般，急剧地出现，然后消失无踪。

　　July。她的名字预示着最热烈的季节，她的感情却凉薄一片。就像此刻，那样绚烂的美丽过后，是一片凉意黑暗。

　　他的眼睛闪了闪，不声不响地看着地上全部已经烧焦死亡的食肉鸟类。然后他听到女孩依然平静自制的声音，很低很低，散在空气里：“真是不愉快的经历。”

　　Tom看着她，看着她依然美丽的眼睛，听着她终于有了些人气的话语，唇角勾起。原来她和他一样，都是不一样的。他们会这样奇特的能力。他能感觉到，她和他一样，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的。

　　他们都一样，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他们有更肆意的未来，绝不会是在孤儿院里的未来。

　　此时的Tom不会知道，在很多年以后，面前的对于他的意义会变得那么那么重要，重要到非她不可，无可取代。

　　直到挽留都变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