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晤》粉红色的猪尾巴

48、聊天而已

　　“为何会来翠寒谷？”清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总之老天爷一把将我撂在此处，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我家师祖。”
　　清远扬起一点眉头，明显不懂的神情。
　　清音笑呵呵的，“你……听说过穿越吗？”
　　“穿……越？”清远愈发地不解，清嘉的容颜上迷糊的神情透着一丝浅淡的天真，还真是怎样看怎样都让人觉着舒服。
　　饶是那妮子看了这姿容无数次，仍是会觉得赏心悦目。不过，使劲想着该怎么灌输给他这个知识，清音不禁微微蹙眉，“若我说，这世界有无数的时间空间，住着无数的人，而我是从千年之后，穿越了无数的时间空间到了你面前来的，这个，你信吗？”
　　“信。”毫不犹豫地，这厮点了头，迷糊的神情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丝毫不见惊动的平静。
　　清音虽一向觉得这厮神经无比强悍，但也未曾料到会强悍到如斯地步，扶着他身子，仰着头，又追问了句，“一千年之后也？你确定你不觉得我像一只妖怪？”
　　这一回清远笑了，他笑的时候发出一点点轻柔的笑声，很快散在空气里，就好像突然捧出的茉莉花跳跃出一股清澈的香气，瞬息间又袅娜在微风里。清音其实不止一次觉得，如果没有遇见阿陌的话，清远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很好的人选。这样想着时，她自己又有些汗颜，难道说适合她的男子其实一抓一大把？
　　而眼前那人注意到她短暂的失神，也只不过是垂下双睫，掩去眸间更深的笑意而已。
　　“你在我身边，活生生的，哪里像一只妖怪了？”答话的语气有难言的好笑意味。若要是妖，我，也认了。后面一句，自是不曾脱口而出。隐忍二字，在他的词典里从来层出不穷，用来也从来得心应手。
　　清音“呃”了一声，挠了下脸颊，颇有点无趣，“从一千年后来的人，你不觉得古怪吗？”
　　清远笑了，“莫不是你还想问我，是否觉得不可思议或者很恐怖？”
　　清音点头如捣蒜，“想想，你在我那个年代早就作古，而我在你这个年代，还没有出世，但眼下我和你聊着天，这种事情，对你来说，也这么稀松寻常，这么容易就可信了？”
　　“然如今，你便在我眼前，此事不假，不是么？”清远的话低柔婉转。
　　清音顿了顿，“对你来说，摆在眼前的事实远比那些过去更为靠谱么？”
　　清远低眉，用溺死人的目光看了看她，借着木拐又往前挪了几步，清音立即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听见他的话从头顶传来，“清音，不管你是谁，来自何处，总归我眼前看到的你，便是你。这一生只需捉住当下筹谋将来就好，而过去的，只要不是我亏欠了你，又有何重要有何值得记挂的呢？”
　　“那若是你亏欠了我会怎样？”清音好奇。
　　清远驻足，微微侧了点身子，低眉望向她，柔和地道：“若是我亏欠了你，这余生……”默了下，这一下，足足吊够了那妮子胃口，“便极致宠溺。”
　　这余生，便极致宠溺。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期待着来这样一句话？更妙的，是像清远这样极品男人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而且，这一句话，一诺千金，你可以清清楚楚地望见他口中的未来，说到做到，绝无悖逆之可能？
　　若不是，人之一生，那么多的沟壑考验，绝非感情一事就可以充填至圆满，清音那厮在这一刻真觉得这承诺就如同清远本人一般诱人了！
　　“嫁给你的女子，必定幸福一世，教世人艳羡。”然而最后，她能做的不过是只好这样地感慨。
　　清远不以为然，笑了一记，也看不出什么寂寥，和缓地答道：“也不是对谁都可以这样罢。”
　　是啊。她对阿陌的心，也不是对谁都可以这样罢。
　　清音想了想，偷偷看看清远，见他一脸恬淡专注的神情，只低眉望着身前小径，年轻的脸庞上有细细的绒毛在泛着微光，想着他应是明白她的心意的，松了口气之余，却又多了点别的心绪，辨不明，她只好忽略。
　　“千年后，和如今可有大不同？”很轻松地，那厮转了话题，不再纠结。
　　“大不同唷。”清音知趣，十分默契地将话题续了下去，“比如……”说着，这妮子勾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在清远鼻尖抖了抖。
　　清远不解，“如何不同？”
　　清音扶他站好，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来捉住一把清远的发，那发丝未束，乌黑如墨玉，又泛着幽然温润的光华，如他本人一般，皆是极品。
　　清远低眉见她将两人的发一同放在掌心，不知她何意，也不出言打断，只是静候着，唇角却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清音道：“你看，我俩的发一般长，不对，其实你的更加长一些，然而，千年后的世界里，男子若是有你这般的一把长发，就算是相当惊世骇俗的了。”
　　清远略扬了下眉，“为何？”
　　“男子全作短发装扮，不仅如此，女子也可留一头短发，大约只有一寸来长，也是相当常见的。”清音在自己头上比划着，笑嘻嘻地道，“我也剪到只有这般短过。”
　　清远眯着眼，盯着眼前的女子，实在无法想象那种模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精母血，焉可弃乎？'你是不是想这样说？”清音笑笑，“其实，剪发这事是由男子开始。千年后的这个国家也曾经历乱世，不过这乱世，不是中原群雄逐鹿，也并非蛮夷当政，而是远隔重洋的洋鬼子带来，情况有些特殊。当时为了力挽狂澜振新国家，千年来延续的诸多事物都做了改变。男子剪发，一是便于劳作，能多挣钱；二是防止机器缠绕，求安全保命；三是有益卫生，不油污枕被，减少患病；四是避免旁人耻笑侮弄，以求从众自尊。”
　　“何以长发会招来旁人耻笑辱骂？”清远低眉瞧着自己一头长发微微蹙眉。
　　“国家孱弱，百姓也受辱，一根长辫，一句‘东亚病夫’，欺侮了我中华多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是以，男子剪发，是为明志，是为振新国家。”清音笑笑，“男子如此，逐渐地，女子也如是。”
　　“女子也如是。莫不是女子也一样为官入仕？”
　　“清远果然聪明！”清音捉住他的发，拉低他的脸，笑答，“不错唷，在千年后，女子不但可以识字念书，而且同男子一样参加考试，能者一样为官入仕，有如我一般行医者，有经商者，有凭一技之长游走四方者，也有为官执政者，总之，各行各业，皆有女子参与，同男子一般行事。”
　　“你呢？你是做什么？”清远最好奇的，仍是眼前这笑靥如花的女子。
　　“我六岁念书，念到第十二年头上，也是寒窗苦读，以求一朝功名。若不是来了此处，应该也会选择从医。不过，这医是从当初侮我中华的洋鬼子那里传承来，而并非我中华医术。”清音扶着他又走了几步，停下来摘了一朵粉紫色的小花。
　　清远见她指尖花朵转动，“两者有不同？”
　　“不同。”清音答得斩钉截铁，“说不清孰优孰劣，但从我师祖那里得来的医术，许多理由说不清道不明，自古以来便有医者意也一说，‘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昭然独明。’”
　　清远扬眉一笑，神情开朗，“好一个‘口弗能言，俱视独见’，莫不是从医者都须得有大智慧？”
　　清音将那多小花别在发间，转身回顾，嫣然道：“那依清远公子所见，宋清音宋姑娘算不算得一个有大智慧的女子呢？”
　　此时此刻，远山如黛，入目满是翠色，而微风清幽，流云开阖，林间水声淙淙，碧草中更是繁花似锦。那心爱的女子，一身青衣，素净之至，却于世间美景中拈花回顾，惊艳无比。清远一窒，沉默了。
　　清音笑笑，回望着他，风牵了衣袂翻飞。
　　清远默了默，终于道：“你，其实有些傻气。”不待清音那妮子发作，又道：“人很是聪慧，行事却有些傻气。不过，这样的你，更加讨人喜爱。”
　　清音的脸由佯怒到开颜，呵呵笑了，轻佻地勾了那厮的下巴，“清远公子，小嘴儿还真甜。”
　　本是有些刻意流里流气的言语动作，清远却十分顺从，默了默，低眉对上她的眼，“你没试过，如何知道？”
　　“呃！？”
　　从来战无不胜的这妮子，见了眼前人十分淡定的神情，陡然记起清远那厮在双溪镇上客栈那晚的一句话，那时，他道：“服药可以，我有条件。”
　　而自己一怔，便怒了，“要你服药，还有条件？”
　　“当然。”那厮接连喘息，将脸垂了下来，无力地窝在她肩头。说这话时，他呼出的热气，合着那温热柔腻的唇瓣，肆无忌惮地，在她锁骨处，若有若无地一遍一遍扫过。
　　“我……不回摩耶山庄……此生……此世……亦不会再见阮千婙……我是……清远……只是……清远而已……而你……而你……”他有些接不上气，顿了顿，呼出的热气一阵胜一阵地不稳，而自己的心便在这颤动的热气里，同他的人一样，簌簌抖了起来。
　　“而你答应了不放开我……”清远好不容易凝起一丝力气，埋首在她颈窝，唇角微翘，轻轻贴上她皮肤，像是笑了笑，道，“你答应了绝不放开我……你……可是要反悔？”话落，他抬起头，鼻尖和柔唇近在咫尺，冲着她漫声一笑，低低柔柔地重复问道：“你可是要反悔？嗯？”
　　末了的字，黏黏腻腻，比之她当年勾引苏陌钦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者有话说

　　虽慢，绝不弃坑，亲们有空时来看看就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