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四章 与子同游（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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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王神色复杂地盯着身前虞璟看了良久，欣赏有之、不舍有之、利弊权衡有之，直到身旁虞后埋怨他做甚叫儿子跪这么久，方才开口：“据孤所闻，灾情虽旷日持久却在掌控之中，料你大哥不日便可回朝……不过，难为你忧国忧兄心切，既然想去便去罢，也可为赈灾助一份大力。”
而后，虞王拉起虞璟，在他耳边道：“这样也好，省的你回家待久了，要走时你母后又免不了哭天抢地，闹得孤受不了。”虞璟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看向母亲，虞后也正越过虞王来握他的手，埋怨道：“好容易回趟东虞，这么快又要走，真是男大不中留。”虞璟轻咳一声，脸颊有些热。男大不中留这话本没什么深意，不知为何一想到楚焕就变得应景了起来。
好在喝了些酒，脸红也没人见怪。
至于虞璟去赈灾一事，虞后纵然不舍也没法阻拦。身为一国之后，岂可在明面上偏袒己出？明面上不可，背地里可。虞璟回到寝殿，看着母亲派人送来已然堆成山的补给，再次哭笑不得。又不是小孩子了，赈灾而已，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奉旨周游世界，传播东虞文化思想。
“你这是，劫了你们家的粮仓？”男人清亮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虞璟转过身，见楚焕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座母爱之山。虞璟毫不吝惜地赏给他一记白眼，道：“这半夜三更的，燎苍君不就寝随处乱闯，可小心别闯进内宫被侍卫们当作登徒子抓起来。”楚焕闻言爽朗一笑：“我对内宫女眷可没兴趣，就只想看看小璟的闺房。”
闺你个头。
虞璟自打认识了楚焕，便深切意识到翻白眼这个表情是多么实用。
楚焕上半身向后一仰，看到门外牌匾上的两个瘦金大字，轻念出声：“阮轩... ...你的寝宫叫阮轩？噢，原来阮轩别苑是这个意思？”虞璟正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阮轩别苑......没别的意思，只想在异国他乡找到一点家的温度罢了。不知何时起，楚焕开始了解虞璟，透过这种了解，他开始没来由地心疼这个东虞公子。所谓闻政，不过是名头好听的质子。若非无奈，谁愿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呢？头一回，楚焕如此厌恶这般相互牵制猜忌的四国。
不过，他知道此刻回到故土的小璟是彻底放松的，毕竟连白眼都翻得格外妩媚动人。
虞璟自进屋便屏退了下人，此刻屋内便只有他二人而已。按理说别国公子到访，应当下榻京城驿馆。可此次楚焕百里灼与其说是到访东虞，不如说是随虞璟回乡做客的好友，虞王虞后自然格外尽心招待。于是，这二人便被安排在了宫中过夜，也正好为登徒子夜闯公子“闺房”提供了便利条件。
虞璟夜宴时虽是没有贪杯，可到底是喝了酒，此刻困意上涌，看着尚未收拾完的屋子，开始有些不耐。尤其是想到背后还有个无动于衷冷眼旁观的闲人，虞璟更不耐烦了。下人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大半夜的也不好再叫人来收拾。于是，虞璟把视线投向了那位闲人。
“哎，你过来。”
楚焕正欣赏着佳人烛火中隐现的修长背影，冷不防对上那双清冷的双眸，下意识愣了一瞬。但听到佳人唤他近前，楚焕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他本以为虞璟是有什么悄悄话要对他说，或者有什么小物件要给他。总之，面对地上零杂散落的吃食、衣物，他的幻想破灭了。
虞璟坐在矮榻上，端起茶盏抿了口清茶，只觉得当监工实在惬意，不由心情大好，连回答楚焕的问题都耐心了几分。
——“方才便想问，这么多的吃穿用度究竟用来作何？总不至于你一离家，阮轩就被搬空了，现在又来给你补上吧？”
——“非也非也。忘了跟你说，我不日便要去安平县助我兄长赈灾，这些东西正是母后为我置办的随行用度。”
楚焕闻言一滞，本以为能随虞璟在东虞逗留十余日，不想竟是分别在即了。虞璟前去赈灾，他一个别国公子自然要打道回府。国事为重，在任意一个国家都适用。楚焕微叹口气，开口又是那戏谑爽朗的语气：“这么快便要丢下我去别处寻欢了？好吧，我大度，不同你计较了。”说着，又如收拾累了不堪其扰般转移话题道：“话说，你母后真是疼你啊，随性用度送来这么多，像惯公主似... ...”
话没说完，虞璟便打断他道：“抱歉，本来也想带你在冀阳好好转转的，可灾情如虎，怠慢不得。不过，东虞值得一游的地方可不止京都，等你到了安平就知道了。”虞璟看着楚焕因惊讶而微微瞪圆的凤眸，忍住了揉揉他脑袋的冲动，又道：“因为父王告诉我灾情已然控制得当，去了应当不会有何危险，所以才想着带你们同去。你若是不愿，我便明日送你回北辰。”楚焕察觉到了他后来语气中的委屈，简直被他的小璟暖进了心里。他放下手中的物事，蹲在虞璟身前，握住了他的手，笑意盈盈道：“怎会不愿？高兴都来不及的。”
虞璟松了口气，本来怕擅作主张太过唐突，见他愿意同行赈灾，可真是太好了。既然楚焕都没有意见，想必火勺那个闲不住的更是乐不迭。
虞璟这样想着，嘴角不由上扬。楚焕微微仰头，只见面前公子的笑，恍若是洁白的雪间落上了一朵红梅。烛火摇曳间，这抹笑更是让那张好看得宛若水墨晕染的面庞沾了些烟火气。楚焕看得出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捏了捏正握着的那只温润修长的手。这一捏，虞璟陡然一惊，忙要把手抽出来，却没想到楚焕手上力道非但不松，反而趁机向下拉去，虞璟便这么“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楚焕轻笑一声，凤眸里潋滟着无限深情。虞璟不知为何心跳的很快，连耳边楚焕略显沙哑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怀衿啊，投怀送抱也不用这么急，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啊。”
说罢，楚焕单手搂住虞璟纤瘦的腰，另一只手抚摸着他耳边鬓发，不及虞璟作何反应，俯身吻了上去。
虞璟想推开身前的人，却不知为何使不上力气。于是，他任由自己的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愿在这一吻中就此沉沦。
楚焕先是轻轻舔舐着怀中人温软的唇，未曾有深入动作，待得到了怀中人的回应，他不由欣喜万分地加深了这一吻。楚焕的舌尖在虞璟的唇缝间滑动，一点一点撬开他的唇齿，品尝着令他欲罢不能的滋味。这一刻，寒月不再寂寞，烟火流入了星河。
结束了这绵长一吻，虞璟白皙的脸已然红了个透。楚焕看着他眸中盛着的一池春水，喉结微动，又凑上前去。好在这次虞璟反应十分及时，右手抵住他的胸口，中气不足道:“够了，离我远点……”
楚焕擒住那只抵在他胸前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笑道:“也对，来日方长，自然不必急于一时。”虞璟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红着脸把头别到了一边，低声道:“放开我，回你房里去！”
楚焕又瞪圆了那双好看的凤眼，讶异道:“这就赶我走？没什么别的想问的？”
比如，何时、何地、何事以及何缘由对这位东虞三公子动的心？
可是虞璟表示并不想问，只想让这人从眼前消失，于是扶额道:“没什么好问的，燎苍君醉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的好。”话音刚落，但见楚焕正了正身子，连带着怀里的虞璟也跟着坐直了几分，严肃地问:“怀衿觉得，我是醉了？”
“可是，我从未如此清醒过。”
“我不单清醒，我还知道东虞公子虞璟是我心悦之人，知道我本不该存着这般心思，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多靠近你几分，甚至奢望，你也能爱上我……至少，不要厌弃我。”
他俯身把头搁在了虞璟的肩膀上，鼻尖蹭着怀中人白皙修长的脖颈，喃喃道:“今夜的唐突，不知我会是个什么下场……只怕若小璟说些太狠的话，我会受不住的……”
虞璟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逞凶作恶的是他，可怜巴巴倾诉衷肠的也是他。虞璟向来不是花言巧语之人，只知道若非早已对楚焕有意，又怎会随意被男人轻薄？憋了半天，虞璟实在受不了脖颈间痒丝丝的感觉，推开楚焕的头，干巴巴道:“让你走是因为我困了，没有什么厌弃你。咳，我对你有意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奢望……总之，我亦心悦你……”话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可还是被楚焕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
此刻，烛火摇曳间，燎苍君的眼眸中仿佛燃起了烈火，蚕食殆尽了一切人心险恶。巧舌如簧如他，口蜜腹剑如他，却再难说出什么漂亮话来。只知道把眼前的人用力揉进怀里，揉进心里。
虞璟慢慢回抱住楚焕，只觉从未如此心安。
我本不欲入凡尘，可终究因你，也想沾一沾人间烟火气。
翌日，百里灼看着一连几个时辰都笑得春风得意，且不时偷瞄虞璟的楚焕，打了个寒战，趴在他璟兄耳边问道:“璟兄，你家这位今儿是怎么啦？”
虞璟让一句“你家这位”惊得一个趔趄，稳住身形一展折扇，板着脸胡诌道:“他清早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他今日财运当头，有一笔意外之财。”说罢，虞璟意味深长地看着百里灼道:“火勺，看好你的钱袋。”百里灼忙不迭地点头，如临大敌般捂紧钱袋，退到了楚焕身后。
打发了百里灼，虞璟看看冲着自己微笑的楚焕，登时觉得头大。这人昨夜被他强行赶出阮轩时，便已然是这副表情了！他若真去算卦，就凭这副面含春情的姿态，算卦人必定得给他编排出一堆桃花劫、美人关什么的。
这种情况下，逃避很能解决问题。虞璟跟着百里灼退到了楚焕身后，决定帮助好友看护钱袋。虞璟认为，这下楚天书总不会回过头来偷瞄自己了。正乐得自在，虞璟只觉自己的手被一人牵了起来，抬眼，见那人看向他的眸中藏着温柔无限，薄唇微启，轻笑道:“怀衿，待在我身后我就看不见你了，乖，过来。”
虞璟简直，连白眼都不想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四章 与子同游（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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