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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押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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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楚明潇还没有起床的时候,楚明意悄悄地跑过来,把宋司从床上直接打包带走。
宋司两晚没睡好,在车上困得睁不开眼,含糊道:“不是八点吗,这才六点吧。”
楚明意说:“我哥那个死顽固,他说他自有一套治分裂症的办法,不让我带你去一科。这都什么年代了,不做检查不确诊怎么行?总不能把仪器都搬到家里来。”
宋司道:“所以你大早上的是带我私……”他差点咬了舌头,勉强改口:“……偷跑?”
楚明意快人快语:“私什么?”
宋司无语两秒,呵呵一声:“楚科长,你能够在你哥手下长到这么大,我真服你。”
楚明意反应了一下,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看一眼宋司,再看一眼他手上的戒指,难得有些尴尬,道:“以前跟你同专业同班读书逃课,又同届进的特侦局,习惯了。过会我给他打个电话。”
宋司趁机问:“所以我跟你哥是怎么回事?”
楚明意的视线轻飘飘地挪过来:“你不问他,来问我?”
“给我留点面子,”宋司揉着眼睛,“这种事情问当事人也太尴尬了。”
楚明意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宋司困得不行,拉开手套箱,果然看到里面有烟。他自己咬出一根,再递一根给楚明意,打开车窗,开始一起吞云吐雾。
楚明意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最开始是师生,工作后成为上下属,平时也没见多亲密。直到我哥的腿出了问题,突然有一天,你告诉我,你们要订婚了。”
“订婚之后,你搬到我家来住,却又不跟他住一间,倒像是过来蹭租房子的,大部分时候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愿意出门。我本来以为你们是心血来潮,过个几个月肯定就分手了,结果一眨眼过去六年,又没分手又没结婚。你现在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宋司听着,想了片刻,以旁观者的角度理智分析道:“可能是我以治疗双腿为借口,逼你哥跟我订婚,意在抢你们家家产。”
楚明意被烟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他连声道:“坏了坏了,肯定是分裂了,脑子里一天天都想的是什么。”
宋司摇摇头,表达自己对楚明意的无奈,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又问:“他的腿是怎么回事?六年还没治好?”
楚明意咬着烟,叹了口气,把手臂架在车窗上,目光变得悠长。
“这又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楚明意说,“我组织一下。”
宋司安静地等他。
楚明意想了一个红灯的时间,弹掉烟灰,开口道:“六年前,我们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在同一时间的三个不同地点,杀害了三名成年男性,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所有受害者的尸检报告都是自杀,当地公安也按照普通自杀结了案。一个月后,又出现了同样的案件,地点换了,却依然是同一时间死亡、高度疑似自杀的三名成年男性。案子闹大了,找不到线索,转到我们局里。”
“然后呢?”宋司问。
“那会我们都还是实习生,结案后相关卷宗全部封锁,楚明潇也不跟我说,所以破案过程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退休的雇佣兵干的,那个雇佣兵在一次任务中失去双腿,从此精神失常,总觉得自己的双腿还在,只是被别人给夺走了。他从黑市弄来禁药,激发出畸形的异能体质,做了一个大局,要整座城市为他陪葬。我哥找到他的时候,献祭已完成,诅咒无可逆转,他给雇佣兵编了一出幻觉,引诱他把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宋司评价道:“逻辑不通,漏洞挺多。”
楚明意道:“我知道,都是道听途说的,我也没权限看那个卷宗。”
从时间线来判断,这应该是小说主线之前发生的事情。
楚明意感叹般的补充了一句:“但他在那个案子里救了整个M市是真的。你给他治了六年,虽然有好转,但也只能短时间行走。我哥那个人……”
后面的话没说完,宋司能够品到一点楚明意的复杂情绪。
五分钦佩,三分叹息,两分艳羡。
每个男人都有一点英雄情结,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哥。
宋司没说话,摁灭烟,拧开车载音乐。
从六点开到八点,特侦局还没到,他们先被堵在了不远处的公安局。
公安局门口一排押解车,拉起长长的警戒线,线外还有不少记者在做直播。楚明意的车不得不在路口停下,给押解车让行。
摄像头太多,楚明意特地把车窗摇上去,防止不小心入镜。
几分钟后,四名武警压着一个蒙着黑头套的嫌疑人出来,嫌疑人只露了眼睛在外面,手腕被铐住,双臂被架着,马路对面是一堆长.枪短炮。他没有低头,反而慢慢地、从容地将周围打量了一遍。
有个记者跟他们离得近,说话声音又大,隐约能听到几个词汇:“……特大跨国假药案告破……宁海制药……受害人……”
宋司转头过去看,又听到有凄惨的哭声,他侧过去靠近天窗,看见有人一身孝服、头裹白带,举着大大的长幅,上面用血字写着“庸医杀人利欲熏心蒙骗患者售卖假药”“痛失独子昭昭冤魂不得雪全家血书求判死刑”,母亲模样的女人一边哭一边举着横幅“还我儿子”。
在他们旁边,还有好几个类似的招牌。
“请愿凶手死刑!死刑!死刑!”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不接受调解,以血还血,死刑以慰亡灵!”
……
记者们围着受害人家属做采访,被羁押出来的嫌疑人朝受害者家属的方向看了一会,很快被押进了车里。
数百人的情绪共鸣影响到宋司,他心中的负面情绪翻滚,脑子里像是有一把刀在搅动,尖锐地疼痛起来。
押解车一辆接一辆离开公安局门口,红绿灯开始恢复正常,人群却迟迟没有散去。
楚明意察觉到宋司的不适,递给他一片薄荷口香糖。
“今天开庭,被押的是刘岑宁,”楚明意声音冷漠地说,“我们局是保密部门,昨天他们连夜把人转到公安局里,从这边出发去法院。赶巧了。”
宋司目送着那排押解车,按住太阳穴:“李云安呢?”
“不公开审理。”
剩下来的路,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到特侦局时正是上班时间,沉重的气氛才稍稍散去。
与前几次深夜加班不同,这个点周围人来人往全是同事,有拎着早餐的、打电话的、抱着资料的、飞奔赶早会的、边走边聊天的。此刻的特侦局看上去与普通公司也并无什么区别,一切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楚明意带宋司离开电梯,周围不停地有人冲宋司打招呼,叫他“宋医生”“司哥”“小司”……五花八门,看起来都跟他很熟,见面先露出笑,有些还想来搭话,被楚明意一个眼神扫开了。
一路瞩目走进特侦一科,办公室里只有零零散散三四个人,一位骨瘦如柴、看着能被风吹跑的男人正站在咖啡机前冲咖啡,楚明意喊了句:“杨科。”
一科科长抬起头,神色恍惚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看到宋司后突然眼前一亮,飞奔过来紧紧地攥住宋司的手。
“宋医生,你终于来了,”他小声碎碎念,“快去实验室,患者实在太多,我们科……”
楚明意打断他,迅速地描述了一遍宋司的症状:“他现在自己都是病人,先帮他看看,这个精神状态也没法治别人。”
宋司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两句,只见这位杨科长露出一副“多大点事”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道:“初期分裂症?我还以为什么,太平常了,不要紧。”
楚明意“嘿”了一声,挑起眉:“我就这么一个医生,分裂了还了得??”
杨科长又露出“你懂什么”的神色:“分裂症怎么了?宋司不分裂我才觉得奇怪呢。楚科长,你年纪轻,又是跑前线的,这就是你不懂了。屠龙者终成龙,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干我们这一行的,十个有九个都分裂。你看看我们科这些,小李,小刘,小林……全都是精神分裂症!简单,简单,我给宋司做个检查,吃两颗药,然后跟我去实验室里,哦对了,得把付希也叫上。”
楚明意:“……”
宋司:“……”
杨科拽着宋司就往里面走,咖啡也不要了,边走边问:“幻觉几级?有没有幻听?有没有次人格?有没有失眠?”
宋司被他这态度弄得开始自我怀疑:“都没有,就失忆之后有些不太符合逻辑的想法。”
“比如呢?”
宋司闭口不谈小说,只道:“比如自己是犯罪分子一类的。”
“嗐!”杨科说,“你科长紧张兮兮的,我还以为真分裂了。我给你一颗药,吃完保准你神清气爽,吃得好睡得香,连做二十小时实验都不觉得困。”
宋司&楚明意:怎么比宁海制药听起来还像卖假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