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同人集(主史罗)》夙愿愿

29、Kiss me

　　“大史，昨天的单词，你是不是一个都没有记住啊？”发现教学效果不佳，罗辑叹了口气，把手中那本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初级英语教材往桌上一摊。
　　史强低下头，没有回答。他有些无措地坐在旁边，一贯敏锐的神气消失地无影无踪，看上去竟像个因回答不上问题而狼狈地站在原地的中学生。这个文化程度不高却聪慧机敏的男人难得会碰到什么不擅长的事情，学习英语恰好就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复习？”
　　“唉！”刚刚还紧绷着的史强一下子散了下来，他疲惫地摊在椅背上，仿佛刚才的学习过程消耗了他很大力气，“老弟，你为什么非要我学英语不可啊？”
　　“你平时执行任务的时候，难免会和外国人打交道吧？语言不通的话，你不觉得很不方便吗？特殊情况那么多，我总没法每次都把其他工作人员换成中国人吧。”罗辑看着对方的眼睛，耐心地微笑道，尽管这不知是第几次向大史解释了。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对你的保护工作做得不够好喽？”明知道罗辑没有这个意思，史强还是想故意曲解一下，以延长休息时间。
　　“哎呀，怎么可能。”罗辑急忙辩白，“我这是希望你能更加方便地工作啊！”
　　“可是……”史强支起胳膊，把手臂无力地搭在脸上，脑中努力搜寻着其他理由，“我每天在外面陪着你东跑西跑，回来之后还不让我放松一下……老弟，我好累啊！！”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壮实的身体依然满满地摊在椅子上，手臂盖在脸上不肯拿下来。
　　罗辑无语。他们每晚睡前耳鬓厮磨时，这个人可是一点都不嫌累啊。但罗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知道大史算不算对他撒娇了。很少见到大史这种样子，于是他好脾气地拍拍身旁史强的腿：“行了，快起来。我们继续。”
　　“起来就起来。”史强拿下了那只手，身子却没有动，他嘿嘿笑道：“我都练了那么久了，老弟，你亲我一下我就继续学。”
　　这个人！竟然拿这个当条件。罗辑无奈地笑笑，侧过身子凑近史强。刚刚碰到对方的脸，身旁的人却猛地直起身子，罗辑被一把按进了怀里。粗糙的唇杂乱而热烈地印在罗辑脸上。
　　“喂！！”罗辑半是气恼半是玩笑地抗议道，他挣出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这是罗辑因公外出、两人在远离城市的临时居所里，度过的一个平常傍晚。

　　这天的温度比前几日都要炎热，原本适宜的衣服也像一层不透风的壳子般罩在身上。史强刚一走进门，就把外套甩在椅背上，然后抄起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杯子里有半杯水。
　　“大史，等等！”原本坐在桌前的罗辑忽然站起身向史强跑来，他看上去很着急，“那是我的杯子。”
　　史强放下杯子，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人：“哟，咱俩什么时候开始分你的我的了？”
　　“不是。”罗辑连忙解释，“今天下午我的嘴唇流血了，喝水时弄到了杯子上，还没来得及洗。”听到这话的史强把杯子拿到眼前，果然在边沿处找到了一块小小的、暗红色的血迹。
　　“怎么回事？上火了吗？”
　　“估计是。这几天太干燥了，嗓子一直有点疼。”
　　“那，今晚就吃点降火的东西吧。”史强边说边转身向厨房走去，同时在心里责怪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忽然听到罗辑在身后喊他。
　　“大史，嗓子疼是throat ache，我的嗓子疼，就是I have a throat ache.头疼是head ache，感冒是fever，牙疼是tooth ache，它们的用法和嗓子疼是一样的。这些常用的病名，你可要记住啊。”
　　“好。”史强一反往日的抗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连续吃了两天降火的食品，罗辑的状况却不见好转。这天史强回来时，看到罗辑躺在沙发上，他面色发红，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史强快步走过去，俯下身去探他的额头，那不正常的温度绝不像炎热的天气所致。
　　“我刚才量过体温了，有点烧。”罗辑开口了，他的声音软绵绵的。
　　“我去叫医生。”
　　“没事，不用。谁还没感冒过呢，吃点药就好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你好好躺着，啊。”史强放轻了声音，但却坚决地说道。
　　他们的临时居所位于城郊，周围没有大型医院，只有一个小小的紧急医疗站。两人刚住到这里时，负责人告诉他们，可以通过拨打一个专线联系医生上门。但是，今天，那个专线却怎么也打不通。
　　不得已，史强只能出门赶往那个紧急医疗站。临走前他又拐到罗辑身边，不放心地摸了摸罗辑的额头。罗辑依然脸颊通红，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否睡着了。
　　大约十五分钟后，史强来到了医疗站门口。他推开门，密集的医疗器械堆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当中的唯一一个人是个淡金色头发的年轻女孩。
　　其他医护人员呢？怎么都不在这里？史强暗想。他不认识那张漂亮的西方面孔，但他只得走上前去。
　　女孩却很显然是认识他的。她微笑着向史强开口。嗯，她说的是英语。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自己和罗辑的名字。
　　“Luo Ji,Luo Ji is not well.”史强说。其实他不明白女孩问的是什么。
　　女孩的神情严肃起来了，她又问了句话。
　　可惜史强还是听不懂。他猜测可能是问罗辑具体怎么回事，于是他磕磕绊绊地开口：“He,he have a throat ache.He have a fever.”说完史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句话费了他很大力气。想不到真的用上了那天自己特意记住的单词，但此时他只悔恨自己之前没有多学一些。
　　女孩一下子紧张了很多，她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急迫地说了许多话。史强依然完全听不懂。当他们驱车返回住处时，罗辑已经昏迷了。

　　罗辑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大型医院的单人病房里。经过医生们的全力治疗，他终于脱离了危险。
　　原来，暗杀组织依然在不断寻找着杀害罗辑的机会。由于罗辑身边的安保工作无懈可击，各种常规渠道的尝试失败后，他们想通过食品来达到目的。住在偏僻的临时居所时，罗辑等人每天的食品都是专门派送过来的，这就给暗杀者提供了机会。但严格的质检使得直接加入致命的药品成为不可能，于是他们只能暗中混入少量成分经过改造的食品，它们和其他食品的细微差别很难被检测出来。人吃下这种食品后，最初不会有任何反应，而长时间的食用会使效用不断积累，当出现喉痛、发热的症状时，也离生命垂危不远了。
　　也许是因为史强的身体素质较好，他还没有出现任何症状，但他随后也接受了检查和治疗。当然，那一天，医疗站中擅自离职的医生们受到了相应的处分，那个级别较低的女孩则受到了嘉奖。
　　但无论如何，是史强用罗辑教他的那几个单词，及时通知了医护人员，救了他自己和罗辑的命。
　　史强的症状轻，恢复的速度也快。当罗辑刚能从床上坐起身时，他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现在他正坐在罗辑的床沿。
　　“大史，你救了我的命。”
　　听到这自从他们认识以来，罗辑不知第几次说过的话后，两人同时笑了起来。“老弟，这次是多亏了你呀，要不是你教我的单词，我们就都玩完儿了。”
　　“也是。”罗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次看到了英语有多重要，你以后总该好好学英语了吧。”
　　“好，我以后一定听罗老师的话，认真学习，再也不中途做与学习无关的事了。”史强依然笑着，他的眼神却很认真。
　　罗辑忽然一愣，之前大史的学习效果那么糟糕，重复了很多遍的东西都学不会，怎么那天自己随意提了一下的单词，他却记住了呢？也许是因为，大史认为那几个单词很重要，所以就格外留心。
　　他想起许多许多年前，自己在另一次濒临死亡之际，神志已经不清晰，耳畔却隐隐约约传来一句自责的泣音：“要是史队还在，这事儿就不会发生。”
　　只要大史在身边，ETO杀手、主的命令、专门编制的病毒，统统不能真正伤害到自己。
　　“大史，谢谢你。”罗辑垂下眼帘轻声说。
　　“一句话可不够。想谢我，总得有点表示吧。”史强看他的神色一下子变了，想要逗逗他。
　　“什么表示？你尽管说。”
　　“Kiss me.”
　　“你说什么？”罗辑抬起头，他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皮糙肉厚的男人竟有些腼腆地笑着，他的眼睛看向一旁。
　　“Kiss me!”史强提高了些声音，但他说的依然有些模糊。因为他对这几个不甚明了的音节并不自信。
　　罗辑笑了起来。他闭上眼睛，缓缓凑近对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