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之间》茯兮

2、再遇

　　料峭的三月很快过去，转眼已入八月，天气到了最热的时节。闷热的天气也让人的心情更加烦闷。
　　程临晰难得偷闲的出来逛逛。他走在A市著名的跨河大桥上，划过河水的清风吹散了夏季的闷热，让人的心神略略清明了一些。远处是都市阑珊的灯火，近处是桥上他人的笑语。程临晰恍然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老了，在一个个的漩涡里不断挣扎却又自甘陷入，总是不断催眠自己才能继续活着，可其实他不过才22岁，一个本该充满朝气的年纪。
　　他又往前走了走，忽然在前面的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是自己的对门，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其实那天他和她不过是见过匆匆一面，甚至他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而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再见过，可他就是莫名确信，就是她，就是那个冷情的小姑娘。
　　他有些犹疑的走到她旁边，停了下来。这才看清，她的手里还托着一个只剩了两块的蛋糕，可以看出是生日蛋糕。他终于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怎么说呢，她真的是一个长得很精致的小姑娘。如果那天还没有确定，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她一定还没有成年。不是说她稚嫩，只是这大概是只有在少女的脸上才能见到的肌肤，很水嫩，又可窥见一丝女人的魅惑，精致的眉眼，樱红的双唇，让她看起来仿佛上天的宠儿。一头顺直的黑发，被夜风微微吹起，更让她有一种飘然离去之感。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
　　“诺，吃吗？”笒枫又看到这个男人了。她很早之前就见过他，甚至知道一些他可能都不觉得别人会知道的事。她见过他不少次，不过那次他喝醉坐在楼道里应该是他记忆里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她拿了一块蛋糕递到他的嘴边，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希望可以有许多人和她一起，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会遇到他。
　　程临晰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么直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自己，不过看到她那双泛着流光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自己时，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也只能淡淡的拿过蛋糕吃了起来。
　　笒枫转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剩下的蛋糕很快的吃了起来。程临晰看着同样吃起蛋糕的小姑娘，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说谢谢。谢谢？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他微微深吸了口气，还是说道“谢谢……”这声音随着夏天强劲的风很快的消散了，让他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反应，更让他怀疑她是否听到了那声谢谢。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隐隐有些失落。而他也没有听见笒枫那一声轻轻的“嗯……”
　　“哥哥姐姐七夕节快乐!”忽然一个提着小花篮的更小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哥哥给姐姐买束花吧！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小姑娘甜甜的说着。
　　七夕？今天居然是七夕？啊，原来小姑娘的生日在七夕，真是个美丽的日子。他动了动手指，刚要说话，笒枫已经站了起来，她定定的看了卖花女孩一眼，伸手拿了一朵花，又利落的付过钱，轻轻瞥了他一眼后，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呆愣的小小姑娘和不知为何有些无奈的程临晰。笒枫一连串的动作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小姑娘让他有些喜欢。也许，生活中还是会有让人惊喜的存在。
　　他轻声的对着小小姑娘说：“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小小姑娘有些含羞的问道：“姐姐是和哥哥生气了吗？”
　　“啊，大概……”程临晰有些失神的说着，大概自己可以和她说声“生日快乐”？
　　“那哥哥要快去哄姐姐开心才对!”小小姑娘认真的说着自己的建议，又拿出一朵花来，说道“姐姐刚才钱给多了，哥哥，我再给你一朵花，快去哄姐姐吧！”
　　程临晰有些失笑的从小小姑娘的手里接过了花，算了，反正也要回家了，就再去看看小姑娘吧。“好，哥哥……会努力哄姐姐的。”他有些惊奇，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这话并不是那么真实。
　　一番可能并不寻常的经历之后，程临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他看着手里的玫瑰，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和小姑娘打一声招呼？可是，其实他们还是陌生人，不是吗？万一小姑娘以为他别有用心怎么办？虽然，他自己也很好奇，因为一向冷情的他确实对这个小姑娘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仿佛那夜的初见已成永恒。
　　他站在小姑娘的门前，手里拿着那朵玫瑰，竟然有一时走神。忽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他这才发现，面前的门开了。
　　小姑娘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却能看见小姑娘清冷的双眸。她没有说话，却明明白白的表达着一个意思，“有事？”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丝窘迫，但多年的打拼也让他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技能，所以他显得云淡风轻的开口道：“生日快乐！”说着便将手里的玫瑰递了过去。刚递过去，他就后悔了。七夕节送人家玫瑰，即使是人家生日，也实在太不妥了！可是，递都递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等着了。
　　笒枫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有些没想到程临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坏心的等到程临晰差点想收回玫瑰的时候才接了过来，然后轻轻开口说道：“谢谢……”，之后便迅速的关上了门。一点也没让程临晰看出她想要捉弄人的小心思。
　　随着“匡——”的一声，程临晰再次被关在了门外，他甚至还有些奇怪的想到，看着是个小姑娘，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每次关门都这么用力、迅速，就像生怕别人进去似的。他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转身回到对面。
　　走到屋里，他还在想着小姑娘那声轻轻浅浅的“谢谢”。在桥上的时候，也许是夜风太大，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失真。现在再一次听到，虽然只有两个字，却不难听出小姑娘的声音就像她的眼睛一样，一样的透着一种清冷，却并无疏远感，反而更想让人亲近。
　　啊，他在想什么，一个不过才见过两面的小姑娘，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神在她身上，明明，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只是，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