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燃》长风点灯

1、第一章

　　路过花店，随手挑了捧不顺眼的花，扔到车座里。上车，关门一气呵成，远远的驶去。
　　这天儿，是阴沉沉的，倘若是下了雨，便和那盛开的茉莉是绝配。
　　演出后台倒是比这天儿活泼，气氛却比这天儿更是阴沉。
　　“嘿，你们这一个个儿的，怎么着啊，都是大爷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大师兄骆崖柏被俩人气的，把化妆间的桌子拍的老响了。在他的面前，是两个脸特别臭的人。
　　“师父第一次不再台后看着你们，你们闹翻了，闹翻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我也不想问，演出过后你们可以自己解决。但现在都快开始了，你们说不演就不演，你们当这祖师爷立得规矩是摆设吗！啊？”
　　语气词过后，是一声更响的拍桌子声，接着，骆崖柏的声音突然消失。
　　玉堂一抬头，看见了大师兄有些狰狞的表情，左手捂着右手靠在化妆台上。如果再往前走几步，就会看到木质的化妆台上，出现了几条不合颜色的裂缝。
　　玉堂别过脸，有些担忧的开口：“大师兄你没事吧。”
　　“你们要是能上台表演我就没事了。”这一句算是骆崖柏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突然一起身，华未扬拿着东西就出去。骆崖柏拦着他：“你去哪？”
　　“上台啊……”顿了下，似是看了眼骆崖柏受伤的手“赶快去医院看看，你这手指不定骨折了。”说完，绕过他上台。
　　回头一看，玉堂还在那里，骆崖柏示意：“杵那儿干啥呀，赶快上台。”
　　“噢……”

　　台上，华未扬刚出场，观众们就喊着他的艺名“华翊羽”，且一声比一声响亮。眼神示意观众，手往下降了降，稳住了观众们的情绪，玉昀才匆匆赶来。
　　往台下一看，吼，一眼就瞅到了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个，不就是两人闹翻的源头嘛，玉昀心里有些紧张。
　　“咳咳。”
　　两声咳嗽，玉昀不得不把乱飞的心思收了个大半。
　　问声好，调整好状态，玉昀先开头，清脆的声音从话筒传出，表演开始：“人人都有爱好。”
　　华：“是。”
　　玉：“有爱好听歌的，有爱好看书的，有爱好玩游戏的，你的爱好就很好，很高雅。”
　　华：“什么啊？”
　　看向观众道：“他爱踢毽子。”
　　华：“对……”
　　谁知华翊羽不按套路来：“那你呢？”
　　不跟着节奏来，原本的奏乐被打乱，玉昀一下子慌了，忘记了师父的嘱咐，扭头看了乐队。
　　掩饰下慌张的神情：“我当然也是踢毽子。”
　　底下的观众一片唏嘘，就差说“我们就知道是这样”了。
　　就怕第一排中间坐着的人不高兴，可那人眼里就没有他，舞台上也容不了玉昀的再一次犯错，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玉：“踢毽子好啊。”
　　华：“是吗”
　　玉：“促进血液循环，血液循环有规律对身体好哇。”
　　华：“有这么大用处？”
　　玉：“能治病啊，尤其对痔疮的治疗很有帮助。”
　　挑了挑眉，华翊羽再一次不按剧本来，开口就道：“那你好点没。”
　　玉：“这，这不是你？”
　　华：“我可没有的。”
　　玉昀努力圆回来：“开个小玩笑啊，小心眼……”
　　“行吧。”玉昀不知火从何处冒出，打算破罐子破摔“你这有点过分了昂，我可没有得这个。”
　　华翊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变成他来圆场了：“没说你。”
　　“是吗？我可没觉得。”极其讽刺的语气，让观众也感觉到了不对。
　　后面越来越不对劲儿，愣是圆了大半的场，华翊羽最后才没让观众质疑他们这次的表演，两个人下来脸色也没多好看。
　　刚下来，碰巧骆崖柏的电话打来：“我看雨姐发过来的视频，你俩怎么说成那样了，有仇也不至于这样，怎么回事儿啊……”
　　“常秋铭回来了。”
　　“哦，那玉堂不是喜欢他嘛，他回来了你俩咋还闹翻了。”
　　“常秋铭是回来了，但是他还带着他的女朋友回来了。当时就搁第一排正中间坐着呢，他女朋友就在她旁边。”
　　正准备去换衣服的玉堂顿在那里，有些不相信，跑下台找常秋铭。
　　过了许久，骆崖柏才磕绊着说：“那，那玉堂知道吗。”
　　“他啊，刚知道。”
　　赶在骆崖柏发飙之前，华未扬把电话挂了。
　　懒得多管闲事，华未扬直接回到后台化妆间。换了衣服，没走几步就看到椅子上的那束帮玉堂准备的茉莉，想着眼不见为净，打算把花扔垃圾桶里，谁知这化妆间的垃圾桶装满了东西。
　　“啧”
　　鬼迷心窍了似的，华未扬拿着那束茉莉出去了，把花扛着，戴着口罩大步流星的打算从楼梯间的门出去。
　　这才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了些类似于争吵的声音，不用分辨也知道是谁，华未扬转身就往后门走。
　　到后门的走廊上有几个姑娘在那儿谈话。
　　“你们说，玉堂和华未扬是怎么了，今天台上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我就知道一点内幕，就是咱们朝闻社很久之前和京剧院合作过……”
　　“什么？！”
　　“嘘，安静点，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未央哥。”
　　“好像是诶！”三个女孩有点小激动。
　　被认出来了，华未扬只得与她们打招呼，向姑娘们打听，这才找着路从后门出去。师父郭含章从前门气冲冲的进来，嘴里不停的念叨：“昨没搞事儿还以为长大了，今儿个就给我搞了件大事，谁叫你那样说相声了，华未扬你可是真给我长本事了！”
　　可惜这话没让华未扬听到，师父进化妆间也谁都找不到。
　　后门过一段林子就有一个露天演出台，今天天气阴沉，是怕下雨才没有用上。
　　第一眼没看到演出台，倒是看到了垃圾桶，刚走几步，花还没扔就从背后掉到地上了。捡花时，戏子的声音传来：“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
　　华未扬觉得这曲儿有些耳熟，这首京歌，似乎是梅派京剧《大唐贵妃》主题曲《梨花颂》。玉堂当年就为了喜欢的人，专门去学这首京歌，将它的曲儿和调儿烂熟于心，这还没唱出来，喜欢的人就出国了，最后全唱给他听了。自那人与他们分别，已有五个年头，这么些年，玉堂也从未再唱过一句。
　　拿着花站在台前，华未扬就这么听着，心中有那么一些复杂，这歌声也到了结尾。
　　“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我那无法倾诉的知音/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
　　台下鼓掌声响起，安若木唱的入神，猛的被吓到了。台下那人抛来一个东西，手比脑子反应快，接过来，是一束开了一半的茉莉，巧的是，安若木的艺名也叫白茉莉，是师父给他起的。
　　愣愣的，安若木唱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打赏，忘记了反应。待人走了老远，才连忙大声致谢，远去的华未扬挥了挥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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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京剧唱完打赏的那个，我对照的是抖音的一个视频，原作者是@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