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两生婚金蟾现(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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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凤冠霞帔
“你穿上凤冠霞帔，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是死别生离……”（黄阅《折子戏》）
妆镜里，新娘粉黛娥眉，秀鼻瑶巧，目若桃花，唇点红梅。凰坛的妆师在为她绾髻，乌云青丝重重高耸，堆叠出繁复的样式，然后带上麒麟凤冠，然后插上宝钿金簪……红绸盖头遮面披下，眼前覆上一片艳红，林然仿佛看见了心房中的血色。
“圣女，吉时到了。喜轿已在门外。”
林然刚欲站起，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忙撑扶住一旁的镜台，凤袖横扫，香躯扑倚，满桌的胭脂珠玉倾洒了一地。
“圣女，圣女！你怎么了？”
“没……事。”林然胸口翻腾绞痛，怎么都说不上话来，只听得一旁焦急的呼唤一声紧似一声，却是越来越远。
“圣女……”一旁的侍从有些无措。因为正当他们着急地万分，打算去通禀圣母，却看见林然又站直了。
“没事了。走吧。”林然正声说道，强压住声线的颤抖。身体的突变，来得快，去得也块。但疼痛虽然走了，积忧却越来越多。
林然心里清楚，自从服下梦归尘后，这已经是五次发病了，从最初的暂时性身心痹顽，到现在身麻心绞，痛不可忍，眼看着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了。林然苍茫地看了眼墙角的莲花漏，如果自己真是中了梦归尘的话，那便或不过半个时辰了。半个时辰，不知道婚礼能不能办完。
石英刚派人带话来说，弃魂保体已给萧昶服下，而桑家那边也开始紧锣密鼓地搜集萧昶的白衣所用的雪纱。她能做的已经竭尽了全力，接下来就要看萧昶的暗影能否察觉到自己所放出的讯息，找到这里，将他们的王爷救回去。
她其实很希望自己现在死了。这样，就不用嫁给石英。石英是个好人，她希望他幸福，而自己却给不了。
华灯通亮，丝竹奏响，新娘轻移莲步，跨过门槛，入了花轿，从韶然殿往辉夜宫，一路喜乐缭乱，红影妖娆。
……
冰室里，萧昶已从冰床上滚落到了地上。即便地面霜寒刺骨，可他却浑身上下仿佛在热油中滚过一般灼烫，从表皮一直火辣辣到心间。他的脑海中已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支离破碎的梦境，反应在外，就是狂嚣的神情，如堕落的仙，更如灭世的魔。
……
哔里吧啦哔里吧啦砰砰砰……唢呐吹，锣鼓响，刺耳如芒。
紫气浩然，熊熊大盛。“盈盈——”男子绝望而剧烈冲着镜中的画面呼唤，瞳孔紫焰灼灼，心在燃烧，痛不欲生。乾坤镜中，心爱的女子，一身红妆，雪嫩的纤手被别人握着。“盈盈，不，不可以！不要嫁给他。”
男子声嘶力竭，可惜镜中之人却听不见，即便听见了，难道就真的会停下来吗？乾坤镜旁的纹饰繁复照耀，一勾一线都充满着挑衅的味道。
“一拜天地——”新郎挽着新娘一同面朝东方，缓缓地俯首跪拜。
男子绝望地一步步后退着，眼中的紫火蒸腾着水汽。“别这样！你怎么可以拜我？我们携手日月的誓言还在！我是与你比肩同行的人，不是你要低头叩首的神！永远都不是！求你，别这样……”男子泣诉着，呼喊着，跪倒在地，向乾坤镜伸出手，却始终拉不住想要的人。
“二拜高堂——”高位上，华美的中年男子身着帝王的龙袍锦服，捋着胡须，欣慰点头，笑看着下方的那对新人。
笑着笑着，帝王的笑容定格成了永恒，身体僵硬在了龙椅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陛下——陛下——”一旁的公公尖声惊叫，手中的拂尘哐当落地。
新娘猛地扯下红盖头，露出本应妍姿艳质的容颜，可惜此刻却是妆泪斑驳，惨白如素。“父王——父王！”女子跌绊着向龙椅扑去。满堂宾客顿时红压压地齐齐跪倒，纷纷取下了身上华美炫亮的配饰。
“咸帝薨——”哀鸣声透过宫墙传遍四野。
没有“夫妻对拜”，婚礼便在一片凌乱中草草结束了。
东边的天空，升起了一轮紫日，将暗沉的夜照得诡异森然，冥明无常。女子抬起头，面向东方，贝齿咬碎了惨白的下唇，渗出殷殷的血色，沿着齿缝，划过嘴角。
“是你做的吗？”女子朝天控诉，满目悲戚，眼神中脆弱与决绝杂糅交织，分外惨烈。
砰——，乾坤镜碎裂溅射。男子倒在了满地银屑之中，蜷缩着，痉挛着，心中的魔鬼又开始蠢蠢欲动，罪恶的利爪抓挠着，想要破体而出。“不，不。不是我。盈盈怎么可以怀疑，我是你的紫哥哥啊……”
……
辉夜宫里，宾客齐聚一堂，脸上假笑真笑共同堆砌，等待着仪式的结束。
“夫妻对拜——”林然还在奇怪方才到底高堂拜了谁，听了这一声，就又被喜娘转过四十五度。低下头，她从红盖的缝隙中看到了石英喜服的袍角，心中忽然又漫起了一阵熟悉的感觉，可惜这样的熟悉感却引发了另一阵生不如死的心绞痛，垂垂欲倒之际，石英有力的双手从对面伸来，将她托住。
“怎么了？”石英一把将她抱起，掀开红盖，焦急地问道。只见本该明媚的容颜毫无血色，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石英二话没说，立马抱着她向内堂走去，身后传来了司仪那一声还没来得及说的“送入洞房——”
林然头脑中又开始空茫起来，正当归于虚无之时，忽然听见了有人从外面大声喊来“——冰室——”这两个字，她心口一紧，却换来了更为剧烈的痛，顿时彻底失去了知觉。
2 灵蛇狂舞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从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古林深处的石洞中，双蛇同戏，缠绵欢娱，麻花儿似的互绕着从石洞的这一处翻甩向那一处，独独避开了梅树周围的六尺见方的空地。
梅树有幸，花慕水就没这么走运了。这白相公白娘子爱浓情稠，真真羡煞人，却也苦煞人。每天他们一时性起，花慕水就不得不抱起仍旧昏迷未醒的洛清清，在满堂摇摆的蛇身蛇影中穿梭躲避，唯恐被他们游龙戏凤时无心误伤。直到逃到了梅树荫蔽之下，方能松口气，逃过一劫。
所谓环境是最好的课堂，几天下来，花慕水自悟出了一套名为“巫山仓皇遁”的盖世轻功，既能保全自身，又能成蛇之美，顺带着还练武强体可谓三全齐美！
可惜，常在蛇中蹿，哪能不挂彩？这不，眼见着离梅界不过三尺之遥，白娘子的粗尾措不及防地横扫来，正撞上花慕水左臂的麻筋。顿时，花慕水手上脱力，自己稳稳地落入了梅界之中，而洛清清却从手臂中飞出，按着原来的方向，重重地撞在了最靠里的一株梅树上。
也不知触动了那棵梅树上的何等玄机，情况风云陡转。梅瓣如大雪纷纷扬扬，漫卷而下。转瞬间，天摇地动，梅树如长了腿脚一般绕着圈旋转穿梭，将花慕水和洛清清二人困在了其中。两条大蛇此刻也知事态不对，那还存半点性趣，焦急地半立起蛇身，在梅界周围逡巡，探蹿，却是半点都靠近不得。
正当各方都不知所措之时，倒地的洛清清又发生了异变。清冽的梅香中突然夹杂了腥甜浓郁的腻香。花慕水猛然惊觉，只见洛清清的身上又开始升腾出之前引起大乱的斑斓幻雾。而这一次，后果比之上回更为凶险，因为这次招引而来的不是万千毒虫。而是——
洞里光线骤然变暗，花慕水下意识地回头往洞口一看，所见之物，惊魂动魄！只见洞口处赫然蹲坐着一只与银蛇同等规格的巨型金蟾，浑身回纹缭绕，金灿油亮。铜铃般的红眼炯炯有神地瞪视着洞里的双人双蛇，黑红的长舌卷吐有声，蟾涎流逸，仿佛觊觎着绝美的猎物。不同于蕤雪玄蛇给人的温良之感，此灵物周身散发着难以抗持的危险气息。更为不同的是，金蟾浑身炙热如火，洞中的寒气在它到来之后越来越弱，此刻花慕水已感到了空气中扑面而来的热流。
几乎在金蟾出现的同时，白相公与白娘子便立刻放下了对梅阵的焦躁情绪。而是夫妻同心，一致攘外御敌。二蛇同时昂首转向洞口，步调一致地向金蟾吐着蛇信，摆出了决战的姿态。蛇身寒气骤凌，不多久，花慕水刚感觉到的暖意就又被霜寒所取代，而且比之此前更为严酷难忍。
被灵兽对峙的奇景所吸引，花慕水却没有发觉不远处梅树间的洛清清周身的彩雾正如回光返照般剧烈地喷发，不久便消耗殆尽。蛇蹿蟾跳，双方同时开战。与此同时，洛清清也猛然转醒，她全身抽搐痉挛，翻滚在依旧缭乱的梅树之中，神情如狂似魔。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两生婚金蟾现(1 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