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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次见面,稔子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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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清风舒爽怡人,榕树叶凭风而动,发出细微窸窸窣窣轻声响音。
榕树下站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小女孩面无表情同对面男子打招呼:“您好,我是青樾。”她木着一张脸,小小年纪看起来一本正经。
牧神忍不住微笑,摸摸她头发:“你好,我是牧神,你的父亲。”这孩子好像不太懂得如何与人交流接触,身体明显僵直不放松。
“父亲和谁说话?”凛若梅听到声响抬头望向窗外。“嗯?小妹?父亲能看见小妹了?!”她放下笔朝两人跑去,满脸惊喜。
“哇哦!你进步很快嘛!”唐霜绕着青樾飘来飘去,时不时故意飘到青樾面前挤眉弄眼。
“差一点。”青樾清冷的声音在神识内回答她。巧的是,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她果然身驱逐渐透明让牧神再一次见到大变活人。
牧神:……
“父亲?”凛若梅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衣袖,不用问都知道父亲肯定又看不见妹妹了,那大喜大悲的表情太明显。
唐霜十分同情牧神,青樾对牧神深感愧疚,这感觉就像自己耍了他两次。
“你再努力点吧。”唐霜戳戳她肩膀,语气听起来正经严肃,然后下一秒便笑得花枝乱颤,也不知她笑什么。
“别闹。” “喔。”
这一突发事件又一次成为天疆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各种乱七八糟地脑洞层出不穷,连唐霜都听得啧啧称奇。
“真是太开心了!”唐霜拉着青樾跑到某个屋顶上,她总是会莫名兴奋高兴,至今不明原因。
于是两个人躺在房顶上看了会儿天上三个太阳,唐霜依然在旁边叽叽喳喳,青樾照旧面瘫脸。
“阿越,要不咱们到里面看看吧。”或许是太阳看腻了,唐霜又想找点儿别的事做。她的到里面去,就是直接从这里飘下去。
青樾很无奈,然后同意了。
两人探头进去观察情况,因为是魂体所以能直接穿过瓦片,很方便。
然而上半身刚进去,青樾忽感异样。
“不好!”卡住了!
“你这种时候凝成肉身是闹哪样?!”唐霜简直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不止她惊呆了,青樾自己也惊呆了,殿内牧神众人同样惊呆了。
“这是,小,小宗女?”十方慑一双眼瞪大,这紫黑衣衫被卡住的小姑娘,分明就是画上的小宗女嘛!
玉稚衣与伐天虹也同样抬头仰望卡在顶上的青樾。这是怎么卡住的?
牧神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担忧地望着自家闺女,急道:“青樾别怕,父亲来帮你。”
他刚伸出手,青樾却猛地往后一撞,生生把大殿撞出一个洞。接着她顶着头上鲜血几步快跑,把屋瓦踩得哐哐响,最后跳下房顶逃命似地往前狂奔。
“喂!慢点!”唐霜飘得都没她快,追在她身后大喊。
牧神等人也在后面追,他们个个都一脸茫然,不明白小宗女这见鬼一样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你就不能慢点?”好不容易停下来,唐霜翻了个白眼盘腿坐下。
“人,太多。”毫无心理准备,都不知多少年没和这么多人相处过了。
……刚追上来的众人听到小宗女坐在石头上自言自语,脸上沾了血,形容狼狈。
居然为了这么个理由把自己弄成这样。牧神好气又好笑走上前想为她治伤,这血流得让他心疼。
他手才刚要碰到青樾的头,青樾却下意识偏开脑袋,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别动。”这话带着些许怒气,顿了一下,牧神又放柔语气:“为父为你治伤,听话。”
青樾慢慢抬头看他,又垂眼:“抱歉。”这次没有乱动,乖乖坐着任由牧神给她止血疗伤。
她静静坐着,脑袋破了也一声不吭,就好像脑袋不是她的。
玉稚衣等人默默站在一边观察,谁也没想到和小宗女初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
“好了,我们回去吧。”牧神伸手将青樾抱入怀中往回走。青樾强忍住不自在,配合牧神那颗慈父心。
“小宗女肤色较之常人过于苍白了。”玉稚衣观察许久得出结论,伐天虹认同点头。
十方慑嗤笑道:“这么多年没吃过东西,刚刚又流一脑袋血,可不得苍白。”
玉稚衣笑道:“猊主言之有理。”
走在前面的牧神听到后面几人交谈,又低头看看青樾。嗯,是得好好补补。
青樾不作声,刚刚太过紧张没觉得,现在头有点晕。再三犹豫之后,她最终慢慢靠于牧神肩头闭眼休息。
唐霜跟在他们身后没出声打扰她,肉身刚成又受伤必定很累。而且,青樾今后有真正的家人了。她是开心的,她也是开心的。
“小妹怎么了?”凛若梅小心翼翼摸了摸青樾的脸,睡着的小妹真可爱。
牧神目光柔和,坐在床边看着两个爱女。“青樾的情况应该已经稳定。”
青樾做了个梦,梦中似乎是她身为游魂时的往事。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苦境的,只隐约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苦境。待在苦境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四处游荡,没人陪她说话,没人能看见她。
其他游魂漂泊一段时间便可以投胎,她不行,她只能日复一日看着这世间人来人往,缘聚缘散。
“这是什么?”某一日她来到一处山野,那里有一种长了紫黑果实的植株。
“桃金娘,不过这里的人大多称为稔子树。”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个温润文雅的游魂,他正笑吟吟给她解答。“此树开花时也好看,花先白后红,红白相映,艳丽夺目。”
“果实也好吃,甜酸可口,吃多了牙齿和舌头还会染上果实的颜色。”说到这他一脸遗憾:“可惜咱们现在吃不到了,只能等下辈子。”
这是个自来熟的家伙,此后一直粘着青樾给她科普苦境各种事物。
“你死了多久了?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两人一边蹲在路边看对面面馆里的人吃面,一边交谈。
“忘了,我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么可怜?我给你起一个吧。”他四下看了看,看到身后小树林道:“青樾怎么样?意指成荫的绿树。”
“好,你呢?”
“在下杜衡。”
青樾和杜衡一同游览苦境多处地方,杜衡好似什么都懂,像个导游一样给她介绍各种山景风俗。
“小青,我要走了。”杜衡身影正慢慢消失,他笑着和她告别:“再见。”
“祝你投个好胎。”青樾那张面瘫脸慢慢扯出一个笑容。
又是一个人,青樾习惯了。她故地重游回到那个有稔子树的地方,这次果子尚未成熟,但花开了。果然如他所说,艳丽夺目。
这样的美景一个人看怪可惜,青樾思考半晌从身上扯出另一个自己。
“你以后就叫唐霜吧。”杜衡说过糖是一种很好吃的甜食。
原来她曾经还认识一个叫杜衡的人。青樾睁开眼,身上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凛若梅躺在旁边睡得正香,一只手还握着她右手。
“醒了?”是她今世父亲的声音。“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再多睡会儿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