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但求长生》听雨淋漓

4、莫成空③

　　弋秦歪着脑袋，叹息着。

　　对于莫成空这样经历了巨变的少年来说，他此时的心防是最弱的时候，无论是谁只要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的信任。

　　但令弋秦感到不解的是，无论获得多少信任，他都没有从莫成空那里获得一点世界权限。最令人奇怪的是，最近的莫成空总是躲着他，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喂，师弟。我给你带了糖葫芦。”漫不经心的弋秦，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把糖葫芦递给莫成空，仿佛根本没发现他的刻意疏远。

　　这让莫成空觉得自己简直怪异的不行，看见弋秦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灼热到似乎要融化的胸膛，不停地彰显自己存在感的心脏，这一切奇怪的反应都让莫成空感到不安，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呢？

　　可弋秦毫无顾忌的动作，又让莫成空感觉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过几天就会好了呢，他默默地想着，接过了糖葫芦，一口咬下。

　　甜到发腻呢。

　　普普通通地修炼，偶尔倾听师尊的教诲，莫成空最常看见的就是骑着仙鹤，因为偷吃师尊藏起来的灵果，而被罚着去打扫庭院的弋秦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延续。

　　往日的梦境不停地侵蚀着莫成空的心灵，不曾经历地被抛弃的绝望，没有见过却在梦中为他而死的少女，被屠杀的村民。这些不断地折磨着莫成空，让他屡屡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莫成空想着昨天做过的梦，自己似乎也被那种糟糕的情绪影响。

　　【昏倒的他，被一个姑娘救了。姑娘的脸上长着雀斑，手很粗糙。但她极其爱笑，笑起来让其他人也感到了快乐。姑娘眉眼弯弯地采着路边的野花，编成花环。

　　“公子也高兴点啊，等伤好了，我们也能一起去山间游玩，今天我给你带了花环回来，嘻嘻，戴上心情也会好一点嘞。”

　　“多谢姑娘。”

　　“嘻嘻。公子可要快点好起来呢。”

　　莫成空带着花环向着姑娘的家走去。“噗嗤！”姑娘的笑容永远定格在那一瞬间，血如泉涌。

　　在修真者的眼里，普通人的命如同草芥，无论他们曾经绽放得多么绚烂，终究被摧毁。魔修带着血气血祭了整座城池，只能看见无数人类的冤魂在哀嚎，痛苦地挣扎着，最终不得不被揉捏成一团恶心的长了无数个头，手和脚的烂肉团。

　　“嗯？这不是之前我炼制傀儡的材料吗？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除了血幡，我的血傀儡也有着落了，今天可不会再让你跑掉！”

　　莫成空突然惊醒。数年来他无数次地梦见过去的场景，手肘出还留存着印记，他无法忘记当时的愤怒和绝望。

　　“小师弟，是不是想家了？”对床的杂役师兄问着，“明天还要早起挑水呢，去晚了做不完可没饭吃了。”

　　“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莫成空捏紧拳头。

　　莫成空扛着水，肩头被磨破，从黎明到傍晚，速度越来越慢，错过了一个馒头的午餐，又错过了一个馒头的晚餐。对床的师兄看他可怜，掰了一半馒头递过去。

　　莫成空想着下午把他撞翻了的师姐，若不是因为那个叫“沐依”的师姐把他扛了一半路程的水洒了，他也不至于饿肚子。但也没办法追究，别人是外门弟子，而他却是杂役。

　　“诶诶，你别走啊，是我不对啦，我跟你道歉。”沐依撇过头，“大，大不了我下次赔你嘛，要不要尝尝糖葫芦，我刚去山下买的。”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接过。】是世界意识在作怪啊。虽然没有思考的能力，但它却本能地认为偏离了命运轨迹发展的世界之子走上了歪路，需要被矫正。

　　弋秦戳了戳莫成空的脸，少年吓了一跳，像个做了恶作剧被抓住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脸越来越红。

　　“是发烧了吗？”弋秦奇怪地把手按在莫成空的脑袋上，“没听说过修真者也会感染风寒啊。”

　　“师兄别打趣我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不打扰师兄了。”莫成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把弋秦的手扒拉下来，转身离开。而从头发里露出的冒热气的耳朵早已出卖了他。

　　弋秦歪着头，尝到了一丝很甜很甜的味道——那是世界本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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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要一起下山吗？”弋秦坐在仙鹤上，仙鹤虽然不满自己被拔了毛，但还是沉迷弋秦的颜值，心不甘情不愿地当了一回飞行坐骑。

　　“可是门内规定不能随意下山。”修真者不能随意打扰凡人的生活，因为哪怕是门内的一个杂役放在外界都能轻易打败江湖上独步武林的高手，于是类似长生殿之类的修真门派都有了不得擅自下山的规定。

　　“没关系，我已经请示了师父，就当下山历练嘛。你也快筑基了，多出去走走有助于坚定道心，否则渡心魔劫的时候，可要吃尽苦头了。”

　　“师兄是因为要渡心魔劫才被放出来的吗？”莫成空打趣地问，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是啊。”弋秦的表情很淡，冰系功法大成导致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看起来极其不好相处，他身边甚至传出了很多流言蜚语。实际上，莫成空明白这个家伙只是单纯的不太通人情世故。

　　“上来吧。”仙鹤不满地大叫，它昂着头，拍开靠近的莫成空。，弋秦拍了拍它的脑袋，“不会这么点重量就承受不住了吧？”

　　仙鹤气呼呼地扑腾着翅膀，莫成空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仙鹤发处不高兴的声音却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了。

　　仙鹤把他们送到了山脚下，接下来的路则要御剑了。感受到弋秦盯着自己颈脖的视线，莫成空不由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被弋秦带飞的经历，最后还被对方恶劣地嘲笑胆小。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完全没问题！”莫成空站在飞剑上，而飞剑已经懒得对自己的主人抱怨了，还不如想象一下事后自己被温养的快乐感觉。

　　弋秦提起嘴角，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感觉不出来他在笑。弋秦说：“可我，也不是当初的我了，小师弟。”

　　嗯？

　　嗯！！！

　　“啊啊啊啊啊——”

　　附近的景色有点眼熟，莫成空死死抱着弋秦，最后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背上了。

　　这里的村庄，小溪，城池，以及……莫成空瞪大了双眼。

　　是梦里的景色！

　　百丈不过的距离传来了浓郁的血腥气息，邪恶的笑声，无辜者的哀嚎，断指残体铺就了地狱般的色彩，飞在天上的黑袍魔修偏过头，如窟窿般的面孔直愣愣地望进了莫成空的心中，揭开了那一次次噩梦，不，那不是噩梦，是预言！

　　“嗯？这不是之前我炼制傀儡的材料吗？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除了血幡，我的血傀儡也有着落了，今天可不会再让你跑掉！”

　　弋秦躲开了魔修的攻击，把莫成空放在安全的地方。

　　世界意识的套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烂俗啊。弋秦的余光看见了莫成空脸色的熟悉、吃惊、恐惧，似乎见过这副场景，就明白是世界意识在作怪了。但没关系，低级世界的弱小意识根本无法做出什么大动作。

　　虽然眼前的场景对于他的人设来说过于黑暗恐怖了，但是弋秦本人见识过的画面不少，一点理智值都没掉。弋秦装作吃力地解决了魔修，才出来两天又回去了，师父大概会恨铁不成钢地对他说教吧。

　　“小师弟，没事吧？”弋秦挥开剑尖上腥臭的血液，安抚了一下自家的飞剑，才来到莫成空面前。

　　“没，没关系……”

　　弋秦沉默地把手放在莫成空的脸上，轻轻地擦拭。

　　“你哭了，莫成空。”

　　嘴巴里尝到的世界本源的甜蜜味道愈发浓郁，像蜂蜜一样。弋秦知道，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弋秦本来以为只要时间足够，自己能够安安静静地等待收割的时节，一个难度极低的新生世界，随时都能转化成他的能量，然而，他还是小看了世界意识的威力。

　　他，入魔了。

　　突破之际，天上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莫成空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但他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现在在去找沐依师姐的路上。沐依师姐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性子虽然娇纵了一些，但却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莫成空刚入门那会儿虽然有弋秦的照应，但弋秦热爱修仙的人设导致他时常没有办法照顾莫成空，当然弋秦认为世界之子被磨练磨练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这时，沐依师姐站了出来，不满地教训着聚众打架的一群人，还霸气地搂着莫成空的肩膀说：“这家伙是我罩的。”从那时莫成空就觉得她是个很好的朋友。

　　莫成空跟沐依师姐说了最近的事情，看到弋秦就很不安，浑身莫名其妙变热，有点害怕被弋秦触碰这些事情，他以一种极其委婉的方式问了沐依，沐依还笑着问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应该不是吧……”但莫成空内心已经明白自己大概是真的逃不过去了，他要学着正视这份罔顾人伦的感情，一直纠结着。

　　轰隆！雷声更响，雨点更密集了。

　　“啊！”沐依突然扑到他的身上，他刚想推开沐依，对方立刻蹦开，整理自己的衣服，表情倔强，嘴里还喃喃着，“我才不害怕打雷呢，飞升不都是要被雷劈的嘛……”

　　“啊啊啊——”痛苦的叫声没有被自然的声音掩盖，它穿透了雨幕传到莫成空的耳朵里。

　　“不是我！”沐依摇摇头，却发现莫成空已经夺门而出，嘴巴里还喊着：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