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叶小六六

65、命悬一线

　　第六十五章 命悬一线
　　小喜公公正纳闷今日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先是皇后娘娘居然主动来找寻皇上，说是要与皇上小酌赌书，皇上自是喜不胜言，欢欢喜喜地迎了柔妃娘娘进门。谁知二人刚刚进书房不久，御书房前又出现了几人，小喜公公见着来人，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防自己是晃了眼睛、认错了人。
　　“姝...姝妃娘娘。”小喜认清了眼前人之后，赶忙行礼，姝妃娘娘怎么来这里了？自己许是几年未见到姝妃娘娘了，几乎都快忘了宫中这个娘娘的存在了。
　　“免礼，敢问小喜公公，皇后娘娘可是在内？”姝妃气息中透露着丝丝不稳定的紧张感，清晰可闻。
　　“回娘娘，皇后娘娘前脚刚进去。”虽说姝妃不得宠，但是当年姝妃得宠之时对自己时常照拂，打赏也丰厚。小喜公公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因而对姝妃从不向其他下人那样慢待，恭恭敬敬地答道。
　　“大事不妙，小喜，你若是信我，让我进去，皇上性命垂危。”赵茹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已经往里冲。
　　小喜公公知晓姝妃不是鲁莽冲撞之人，而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姝妃说出这番话时，自己也是一时不知真假，迟疑了几秒，谁知这姝妃已经冲向了门里。
　　“姝妃娘娘，不可闯宫，这是大罪。”小喜公公赶忙吩咐手下之人上前阻拦，几个内官与姝妃手下宫人打乱作一团，加上姝妃又会些功夫，一时竟未阻拦的住。
　　成域在书房内里听得门外吵吵嚷嚷，不可开交，刚欲训斥两句，打扰自己雅兴。只见打门已经闯入一人，是赵茹？后面跟着慌乱不堪的众人。
　　“你怎么来了？”皇上一脸不悦地问道。
　　“请皇上恕罪，是奴才办事不力，但是娘娘说担心皇上安危，这才闯了进来，奴才一时未来得及阻拦...”
　　赵茹入门之后，只是盯着段轻云，四下打量了下皇后娘娘，自己进来时，她正准备替皇上斟酒，皇上还未端的起酒杯，自己便已经闯了进来，恰逢其时。她也看见了皇后娘娘看见自己的一脸惊悚，酒也撒了一半。
　　“娘娘！”小喜尚未语毕，便看见姝妃离弦箭般地飞向书桌，姝妃是失心疯了吗？竟敢行刺皇上？姝妃在书桌前停了下来，举起皇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或许是自己太傻，姝妃想着，这种情况下，自己不知怎样才可以让皇上信服这杯酒是有毒的，或许自己可以直接说出来，但是已皇上如今对自己的信任度和对皇后的宠信，怕是只觉得自己是在疯言疯语，她看到皇后衣袂飘飘，也许会一不小心便撒了整壶酒。罢了，罢了，自己这条命许多年前便需要还给他了，如今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再还给他，又有何不可。
　　姝妃只觉得，耳边充盈的是各类嘈杂的声音，似乎也有皇上的呐喊声，可是没过多久，姝妃的意识也渐渐逝去，身子变得格外沉重，像是铅注铜灌一般，只想混混沉沉地睡去，直到最后一丝声响消失在耳边，她也彻底放弃了挣扎。

　　善和宫内，成域静静坐在赵茹的身旁，看着命垂一线的赵茹，这场景如此熟悉。成域想起了许多年前，在深云派，她替自己当下占杶那一剑，自己也是在床前守了她许久。那一天梦云离自己而去，自己也是在床前守了许久。
　　刚刚，她在御书房内倒在自己的怀里，意识不清，只是听见她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明明救了自己一命，只是想着抵消那些怨念吗？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计中计，只是没想到自己自以为聪明的计谋却赔上了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皇上，臣觉得或许段轻云仍有解药，”一旁的之晏看皇上如此神伤，便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既然段轻云得了胡国二皇子的空口承诺，想必也不想与您一同赴死，看她做的身后离宫准备便知她是给自己留有一线生机的，但又与您同饮一壶毒酒，想必是先吃了解药。说不定她仍有解药备用呢？”章太医刚刚来查过，这毒药是胡国最为神秘的毒药之一，醉仙翁。服用之后的人前一天只是醉酒、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天之后，便直接在睡梦中断绝所有气息，再无生还可能。然而章太医只是知道这毒，解读他也无能为力，章太医已是白发苍苍，离开之后，不停地自责，这世上之毒，自己能解者只有几成？

　　不过当一夜之间，皇后被打入天牢，之晏拿着圣旨入宫门时，一部分老人才从惊愕中醒来，这怕是皇上与谈之晏演的又一出好戏，自己这些日子被骗的好苦。
　　其实，从始至终，成域对段轻云的依恋确实不假，当时执意要封她为后也是真情实意，甚至冲昏了头脑，段轻云这一招他们确实下的高明，只是这大理与胡国也低估了自己与之晏自幼儿时起的至交之情与成域身为一国之君的责任感。

　　之晏起初派人去大理打探之时，只是单纯怀疑这个段轻云是否是大理的七公主，或许是大理王故意寻来的与柔妃替身。打听之人在大理宫中有些关系，一见画像，便核实了段轻云确是这大理七公主，如此肯定，倒也是错不了。打听之人本想打道回府，谁知别人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格外留意。
　　“原本定的是五公主，结果宫里来了位客人，一日之内就改定了七公主。想想七公主也是可怜，本是王上的掌上明珠，说派去和亲就去和亲了，可怜当初哭的差点坏了眼睛。”
　　宫里来了个客人，便立刻换了人选去和亲，这个客人的身份，却无人知晓，只知道穿着打扮，不似汉人。之晏看到线人的来报，立刻警觉起来，疑窦不断，这其中的曲折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为婉转。本正在为这神秘客人的身份苦恼，线人的另一个消息让自己豁然开朗。
　　线人说这七公主的母妃，不忍心公主外嫁，日日跪求大理王撤回王令，公主的母妃并不算大理王心尖上的人，大理王根本不予理睬。七公主母妃在七公主出嫁之后仍是意难平，甚至日日怨怼，处处拂王上的面子，终有一日惹了大理王勃怒，一气之下竟将她赶出了皇宫。这本只是个寻常怜爱女儿的母亲故事，但是这蹊跷发生在七公主母妃离宫之后。
　　“你知道吗？听人说这七公主母妃离宫之后，去的不是自己母家，而是胡国。这真是让我挠破脑袋也不明白之事，或许被休之人，母家不容，又无颜见自己的女儿？”深宫里，爱唠叨的老妇人一直摇头。
　　事已至此，之晏便猜出了八九分，看来这当初这神秘来客便也是胡国人。胡国这二十余年来对后俞的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后俞能够险中存生，实属不易。而这次出的一招，更是让之晏都不禁称赞，毕竟万事攻心为上。
　　刚得到这些知晓的情报，成域便随着梦水在柔妃娘娘忌辰之日，前去了皇陵。成域听了之晏的消息之后，心中摇摆不定，自己对段轻云这些年的执着与自己身上家国之任的权衡，让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之晏的过分猜想，或是自己放不下儿女情长。之晏如何不懂这些年成域心中的遗憾与难过以及对得而复失的恐惧，对便说道：
　　“皇上，凭这些碎片信息，臣自然不敢指证段轻云便是这大理与胡国勾结而派来迷惑您的一枚棋子。但是后俞向来行事不就是如此嘛？若是可能覆灭国家，一丝可能也不可放过。这二十余年我们的小心谨慎、筚路蓝缕难道要用来冒此一险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于是便有了皇陵这场戏，更有后来之晏的不断受冷落，为了逼段轻云尽快显露身份，催化这场阴谋，谈之林便受命“兵变”，这自然也是之晏的主意。之晏恐其他行动打草惊蛇，而大哥刚刚出了分权一事，自己又不受待见，此时兵变，自然不会让敌人疑虑，反而更觉得时机来临。于是便又有了后来的谈家失势，百官离心，一切都在二人的计划框架中进行。
　　自皇陵一事之后，成域便派人盯紧段轻云的一举一动，果然在这几日发现了，她偷偷与宫墙之外联系，成域捕了宫外那人，发现这条线通往的是胡国正得势的二皇子。而这宫墙之内，成域静观其变，久久未行动，想看着段轻云到底会使出何等手段。
　　果然，这日晚上，段轻云就主动送上门来，那一壶酒中自己也猜出了有毒，其实自己心中若无防人之心，这酒自不会起疑，只是自己已经垂钓如此之久，怎还会自取灭亡。
　　成域正准备与她斗智斗勇一番，谁知这计划中便出了唯一一环的失算，赵茹。谁也未曾料到，她竟会凭着段轻云的只言片语猜出了她的计谋，更未想到，她会以身试毒，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