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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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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海落平崖》
2020/1/8
我幼年见过一个女人,一个很不一样的女人。
(一)
我姓柳,名慧然。
父亲三年前得罪被人外放,原以为再也不得归京,结果堂姐的丈夫三皇子年初登基,父亲求了家里便升官回京。
父亲原以为大家不知道,临走前还开了家宴,大肆说着他三年来的艰苦付出,同时明里暗里透露着要是一辈子活在这小地方,一辈子都毁了,你们可真该感谢你家老爷的勤劳奋斗。
若真是这样,倒是应和两声也无所谓。可我却偏偏知道,娘的小儿子吹得一口好暖风。
我不知道好官是什么样的,但看话本知道,像我父亲这种八百年不出门,一出门就带着新人回来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官。
年轻的母亲是父亲年少时喜欢的女人,因为我翻出来过他们曾经互写的信。
我虽看不懂,但若要有人天天夸我貌若天仙,仿佛九天玄女,花仙下凡,我想画本子里说的,想与那人天天待在一起,我也是乐意的很。
父亲年少喜爱兰花,常常在写诗的信封里塞进一支姿态美丽的兰花书签。做工不太细致,大概是他亲手做的。
但现在的母亲讨厌现在的父亲,因为他近日很宠爱别家送的歌姬,她便整日躲在屋子里,骂骂咧咧外加看着下人收拾东西。
因为大哥跟着祖父学习,长姐和二姐是双生年纪不小要相看人家,于是外放那年就带了我和二哥。
二哥是个男孩,整天野来野去,跟着他的一堆兄弟们混。
陪伴母亲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过也许是孩子养过太多了,(听说未出门时,母亲三个弟弟都是她带大的)她对我比起对长姐二姐来说很是懈怠,比起细致的关心,她更愿意和我瞎叨叨,说真的,反正我又听不懂。还很听话,叫我闭上嘴不说话我就闭上。
于是我便偷偷知道了父亲的一堆小秘密。
今年离开的时候,二哥留书信一封,说是听闻江湖广阔,他想去长长见识。
父亲倒是爽快,说了句好小子,不愧是我儿。
而母亲拿到书信从离开城楼骂了一路骂到换船。
一路恶狠狠的,我缩在一旁有时还得奉献我的胳膊或者我瘦小的背脊。
今年我十岁,长兄大我八岁,长姐二姐大我六岁,二哥大我五岁。
这样听起来我应该是家里最可爱的一个,可是却偏偏不是这样。有时候代入话本里,我就是家里不被重视的小女孩,但我还是很满足的,因为我是嫡出,家里也没有庶出。每每见到发生在聚会上因为嫡庶有别而发生的小插曲,我都暗自松一口气。
这次回家,我以为很快就会到,七岁那时候离开早没有多少记忆了,结果没想到我晕船,吐的死去活来,到了最近的凉州就染上了病。
父亲母亲急于归家,前段时候收到了大姐二姐在相看人家的信,信里说要父母亲赶紧回来看看,至于大哥在父亲离开上任的时候就已经成婚,只是还没有孩子。听(母亲)说大概是因为,大哥爱武成痴,天天泡在林将军的军营,最长一段时间听说领了个官职和狗友林小将军跑去了边疆,去了一年半之多。
我内心很愧疚,想着病来的不是时候,很是难过。因为生病,两眼泪汪汪,时昏时醒。
然后第二天我就换了长辈。
“三娘醒了?我是你蔚叔叔,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我看着这个青衣白面的俊俏叔叔沉默不言,若是我见过他,这般模样像极了《志哉廖野》里化作书生的青面狐,我当然记得。
我只得摇摇头。
他笑笑不说话,只是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拿着茶杯仰头喝完。行云流水,好一派名仕之风。
他起身离去,抖开折扇,面无表情推门而去。
我正想着我大概惹他生气了,昏昏沉沉的我不允许我思考那么多,脑子还未进行到下一步反思,我就听见外面男声的呼喊。
“烫烫烫!啊啊啊!石儿!”
后来我嘲笑他,他却握着石姐姐的手笑我年纪小小,一副人生赢家的模样。
这人没脸没皮,只空有一副好皮囊,白折那么多美人芳心。
当然我后来也才知道,他蔚家与我柳家曾是世交,只是出了一次蔚家女伤柳家夫的事情,后来才淡了。
他说见我,那是我出生的事情。
后来经我娘回忆,这家伙在我抓周时也来了,放了个玉石小少年,我还差点抓住。
回家被他老爹收拾了好一顿,乖乖躺尸一个月。
我娘回忆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但又却说玉不错,形态也好,就留给我大哥了。
大概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
等我第三天病稍稍好点,我从我小丫鬟嘴里知道了我娘留给我的话。
爹娘先走一步,你跟着你蔚叔叔养好病慢慢回来。他有钱,养病途中不必担忧外事。
我有些忧愁,但我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不只忘心大还容易走神。
先是哭了一会他们走了,后是没见到姐姐们,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和小丫鬟讨价还价说药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