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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委托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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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只修长惨白的手接过阴铃,并直接把里面关着的黑雾吸收。
砚稚转身望向那手的主人,小罗则扑向了正在掉落的铃铛。
“我,应该叫你交易所的主人,还是,我的愿主”
黑暗处的身影带着铁链的磨砺声显出身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华服高大的男人,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眉清朗目,自带温柔。
“你可以叫我砚稚。”砚稚冷淡回答,没有被男人的好皮相迷惑。
男人笑着点头,蹲下身抱住捡了铃铛正想回去的小罗。或者更准确的说小罗是被抓住的。
男人抱着小罗站起身,摸着小罗的皮毛轻声道:“真暖”,小罗抵抗无用,被无视。
砚稚看男人并不是也并不能伤害小罗,便暂时无视小罗的求救,顺便给它个教训。
男人撸着小罗,转身往石殿里走去,砚稚跟在后面,注意到男人四肢都带着铁链,后背的脊椎更是定了34枚定魂针。
男人感受到砚稚的视线,微垂着脑袋,长发柔顺的滑到颈侧边,露出冷白到青色的脖颈语气阴冷邪气的道:“大人,在看些什么?”
砚稚虽然知道大多数强大怨魂都有些神经病,但没想到眼前这只病的好像格外严重。
砚稚如实回答:“在看你脊椎上……”
砚稚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低声打断,男人像是不想提起般道:“大人,不要说那个,大人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我叫荒尘”
砚稚体贴点头,而小罗则是看到荒尘温柔又恶意的笑。
两人一猫寂静无声,唯有铁链在碰撞回响。
荒尘带着砚稚走到石殿的最角落,角落放着一幅石桌椅,冷冷的月光透过石壁上的细缝照在石桌上带来一小片的光影。
荒尘往砚稚那边轻扫了石桌上的灰,又偷偷看砚稚的反应,砚稚也不在意荒尘幼稚的举动,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石椅上。
荒尘暗笑了一声,也跟着坐下了。
荒尘把小罗放在桌上,一只手抚摸着小罗的背毛,一只手托腮,眼睛含着诱人情意,漫柔和缓的道:“大人一来,真是个好日子啊,原先这月仙可是从没到过我这寒殿呢。”
砚稚点头不搭理,就看这魂什么时候正常,什么时候能把话说到正点上。
荒尘和砚稚一时又无声的冷了下来,二人像是比赛般一个赛一个沉默。
砚稚见这魂一时低头不动,像是僵硬住般的样子,正想问这次的委托任务,就被荒尘压在了椅子上。
小罗震惊的看了一眼,转身气哼哼找了个疙瘩缝把自己塞了进去,心里愤愤的想,谁让你都不救我,我也不救你,哼!
砚稚也震惊了又满脑疑问,这是干嘛?这是想占我的身体?占我身体不等于抱弹自杀嘛。直到听到怀里人痛苦的闷哼声。
荒尘本来想的是投怀送抱捉弄一下这位一直冷脸的大人,可是动作一大却牵动了骨针,怨魂受到拉扯,疼痛难忍。
砚稚可没有什么善心,直接把荒尘推到了椅子上,让他自己缓,等荒尘缓好后。
砚稚冷声开口:“你的委托是什么。”
荒尘受了疼痛,脑子也清明,冷静了一些,去了轻浮,温柔正色道:“大人,见谅,我被关此数千年,寂寞寒凉,有不妥的地方望大人见谅。”
砚稚不在意的点头,毕竟怨魂总是带着疯性的。
荒尘见这位大人一脸冷淡正经模样,却在自己扑过去的时候,眼里满是震惊,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砚稚才不管眼前怨魂的想法,只正经着神色问道:“说你的委托是什么?不要让我问第三遍”
荒尘正了神色,却又慵懒的回答:“我的委托是把我送到另一个世界。”
砚稚看了一眼,笑得笃定又勾人的荒尘,半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的思索之色,微微点头:“你能给我什么。”
荒尘笑着牵起砚稚的手按在自己的左胸膛上,并一点一点施加力道,只到砚稚的手进入自己的胸膛,摸到那个正在跳动,有着美味的强大怨魂力量的人类心脏。
砚稚咪了咪眼睛,抽回了手,点头接过了这笔委托:“可以,但我要在活的时候取你的心脏”
荒尘微笑点头:“那大人做好准备了吗?”
苍白的指尖抵在砚稚的左胸膛,眼神轻挑,言语温柔却又咄咄逼人:“让我进入你的身体,你,愿,意,吗?毕竟带我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砚稚握住抵在自己胸膛的手,顺势按下,回答,也可以叫许诺:“自是愿意”为了心脏,为了美味!!
两人答成交易,砚稚挑眉好心的看向荒尘身上的锁链问道:“需要帮忙吗?”
荒尘微笑:“自是要的,这锁链锁了我数千年,可真是苦了我了。”
砚稚认同点头,伸手逐一捏断锁链,看了荒尘一眼后,荒尘了然背过身去,撩开长发,褪下了上半身的衣服。
荒尘的后背同样白的毫无血色,冷的像长白山上长眠的积雪。并且瘦骨嶙峋,脊椎突出的要刺破皮肤长出荆棘般。
砚稚看着这人受苦受难的身子,出手按住了荒尘单薄的肩膀,在荒尘还在为两人的接触愣神时,快准狠的用黑雾吸出了刺在脊椎里的针。
在砚稚看不到的地方,荒尘捏住石桌的手青筋毕露,颤抖不止。
砚稚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针,这针在荒尘身上时还不觉得有多长,拔下来之后看到全貌才可见施针之人的恶毒。
这针上细下粗,扎进脊椎里的粗端是锯齿状,中间还分出小针折磨着人。
砚稚看着背对着自己没动静的荒尘,干脆直接把手指放到荒尘的颈处,一路顺着脊椎向下滑。
荒尘则由起初的克制到毫不加掩饰的颤抖。
砚稚才没有什么怜惜心情,怕荒尘颤抖的太厉害,影响拨断在里面的小针,干脆一只手直接掐住了荒尘的后颈,另一只手继续拔针工作。
荒尘僵着身子,在被砚稚掐住后颈时,荒尘不自主想起一千多年前,原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记忆。
江南水乡百年难得一遇的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封了水道,以飘飘洒洒的姿态占满水乡人家的视线。
而陈家大宅却以吵嚷的热闹打破了雪天的寂灭。
“快点,快点,大夫人疼得不行了”一婆子急的拍着大腿,拉住一个过往小厮,“快去啊,快去看老爷回来了没啊”,婆子哭天喊地摊在地上的骂着老天不长眼让自家那么好的小姐受罪,老爷的偏心,无能,连小姐生孩子也不过来看看。
婆子骂了一会,想到还在等消息的小姐,擦了擦眼泪爬起来进了自家小姐的产房。
床上的夫人,浑身血气,却在婆子进来时,眼睛微亮着光,颤巍着伸手,婆子连忙迎了上去,握住自家小姐无力的手。
夫人带着希翼的目光望着门口,虚弱的问道:“老,老爷来了吗?”
婆子使劲点头:“来了,就来了,还说要看嫡长子呢,小姐,你把小少爷生下来,一家子就都好好的了。”
夫人笑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就撑不下去的咽了气,婆子眼睁睁看着,眼泪都流干了,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而这时,接生的人却喜气的说:“出来了,出来了”
等接生人把小孩抱出来时,看着早已死去一时的夫人喃喃着:“死胎子,死胎子啊”
陈溅也就是荒尘,在这个阴冷潮湿的江南冬天,在一片悲痛,毫无期待下降生。
陈溅这个名字,荒尘到现在还记得,是那个自称嫡母的人,一脸不屑,厌恶却又赏赐般给他的名字,只是后来自己还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陈家却早已覆灭。
荒尘这一千多年,有过无数个名字,每一个名字就是一段记忆,直到一千年前被世家连合抓住,被日夜折磨,熬死了一个又一个世家,却又没有一日逃脱。
荒尘的回忆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
砚稚找到断针,一次性的都吸了出来,放开掐着荒尘脖颈的手后,本想转身去找小罗,可还没等到转身,就又被投怀送抱了。
荒尘无力的摊在砚稚怀里,虚弱的笑着:“大人,我还有一半是人,所以对我怜惜些吧。”
砚稚凝出一滴阴灵水滴到荒尘眉间:“我对人和魂都没有怜惜之情”
荒尘闭着眼睛抓住砚稚凝阴灵水的手道:“这也不算怜惜吗?”
砚稚冷脸:“不算,可以坐着就自己坐着”
荒尘慢慢正坐起身子,一件一件悠悠的穿着上身的衣服,并看着砚稚往那只又黑又胆小的猫走去。
砚稚找到小罗藏身的石缝,把已睡熟的小罗轻柔的抱了出来,拍了拍小罗身上蹭到的石灰,调了姿势让小罗睡的更香些。
荒尘笑了下,有些羡慕呢。
砚稚抱着小罗,见这里已经事毕,便朝着荒尘追问:“这里事毕,我们离开?”
荒尘点头,收了掉落在地下的定魂针询问道:“大人,我还有些旧仇未报,不知是否融我一些时间”
砚稚自然点头,一脸清贵的抬头示意前面带路。
荒尘垂头低笑,还真是从未碰过如此有趣的人呢,不喜别人近身,却又毫不吝啬的帮助别人,又温柔又绝情。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砚稚来时的庸道上去,荒尘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步一步粉碎着被困的郁结痛苦,心里只余下既将复仇的血腥与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