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就完了》茕茕的柚柚

7、第 7 章

　　程锦逸的身影从远处出现的时候，彭博就注意到了。远远的看过去，那个身影修长挺拔，一身商务休闲装，高贵雅致。稍微近些，看到侧面，发型精致，一丝不乱。步履稳健，气势沉闷刻板。宽肩撑着驼色的短大衣，露出好看的脖颈。虽然看不清面容，也轻易的引起了彭博的注意。

　　目光随着那道身影注视了很长时间，他才回过神来，这种刻板的商务休闲造型以前从来不会被自己放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吸引。

　　自嘲的嘴角勾起还未落下，就看到转向正面而来的男人的脸庞。

　　看到拾阶而上的程锦逸眼神中闪过片刻的惊讶与慌乱。彭博的嘴角不自觉的再次扬起。

　　“程先生？真巧。”彭博上前两步伸出了右手。

　　“好巧。”程锦逸纠结得把手伸出去握了一下。感受到年轻人那只手温暖而有力。

　　“程先生是身体不舒服吗？”彭博问。

　　程锦逸正在努力掩饰刚刚见到彭博的惊讶和慌乱，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回答道：“嗯，有些感冒。”

　　一个举目无亲的外地人，来到医院不是探病的，能是干什么呢？程锦逸短时间内无法在脑子里搜罗出更好的理由，只好硬着头皮回复着。

　　“体温怎么样？发烧吗？”程锦逸的远远走来的步伐和略带尴尬的神情，丝毫不像一个感冒严重到需要来大医院看病的样子，一般的感冒都是在社区门诊或者药店开点药就可以的。

　　“还好，体温不高，就是有些头疼，喉咙不舒服。”程锦逸试探着清清嗓子，感觉额头有些冒汗，不知道为什么，说话间，体温好像是真的有点升高。乌鸦嘴，或许是自己不适合撒谎。

　　“没有发烧就好，不过，”彭博顿了顿，“你好像走错地方了，这里是肿瘤专科门诊。治感冒不在这边。”彭博的克制着想笑的眉眼，有些严肃的说。

　　程锦逸抬头看了看门诊楼上的“肿瘤专科门诊”六个红色大字，尴尬两个字更加明显的挂到了脸上，“哦，我对这里不熟悉。”

　　“也是，程先生不是景市本地人吧，这是出差还是路过？”

　　“我出生在这里，高中的时候出国留学，说起来，景市也是故乡，只不过很少回来。以前来都是公事，”程锦逸犹豫着说道：“这次回来，是私事。”

　　说完最后一句，程锦逸就想咬舌头，为什么要强调这次回来是因为私事呢？只好打着茬感叹巧合与缘分。
　　程锦逸说的是“这次回来”而不是“这次来”，仿佛有种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好像无形中有种亲近的关系。

　　彭博不相信巧合，景市那么大，医院那么多，一个明显不像有病的人带着憋足的借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即便这不是程锦逸刻意制造偶遇，那也是是老天给的机会。

　　看着程锦逸一张一合的嘴，这温和有磁性又略带矜持的嗓音仿佛与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声音重合了。

　　气氛微妙起来。

　　程锦逸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他觉得，今天绝对不是跟彭新钰见面的好时机。

　　“彭先生这是？”他试探着问彭博。

　　“程先生叫我彭博就好。我陪母亲来做术后复查。”彭博压下那点旖旎的心思，微笑着回答。

　　“什么手术？恢复得怎么样？”程锦逸顺着话题问。

　　“甲状腺，小手术，做了一年多了，一直都是好消息。只是例行复查。”

　　“那就好。”程锦逸不知道该聊些什么，也怕碰到彭新钰，下意识的想走，连个借口都忘记找，就要直接告别，“那就不打扰了。”

　　“程先生要去内科门诊吗？我可以带路。”彭博看着他拙劣的演技，不想这么放过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他都忘了，刚刚跟彭博谎称自己是因为感冒来就诊的。

　　“不麻烦，复查还要等一会儿，你对这边不熟悉，我认识这边，来吧，这边走。”

　　“……”

　　彭博主动热情的带路，程锦逸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他只好跟在彭博身边，彭博一路走着一路聊着，带他到了内科门诊，填写病历卡、挂号。

　　彭博站在旁边看着他填写病历卡，程锦逸的书写姿势标准，神情严肃，看得出手上也在使力，而名字写得却有些潦草。或许是练习签字的习惯了草书的字体。彭博只看出来个程字，年龄那一栏写着39岁。

　　彭博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程锦逸，头发浓密清爽，发型向后梳理，露出漂亮的发际线。皮肤紧致没有皱纹，气色红润，精神饱满。整个人看起来健康而且干净利索。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竟然已经快四十岁了。

　　“谢谢你，我自己等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办完挂号手续，程锦逸从慌乱的状态中逐渐恢复了冷静，微笑着礼貌的跟彭博道谢并告别。

　　彭博要是再坚持陪着，估计程锦逸的脸色不会好看，不知道医生问诊的时候该如何回答。

　　“好吧，不知道程先生要在景市呆多长时间？”

　　“大概还要一周左右。”那个睿智的程锦逸重启上线，略一思考，轻松的应对着。

　　“嗯，如果时间方便的话，请允许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那多不好意思，你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程锦逸晃了晃手里的病历卡。

　　“程先生在海城也帮助过我，说起来，我还没有正式表达过谢意呢。而且我们这么有缘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彭博从兜里摸出了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在景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

　　程锦逸接过名片，思索片刻，也掏出了自己的。交换名片是基本礼节，他纠结着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

　　看着彭博接过名片，端详片刻，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程锦逸松了一口气。看来，彭新钰并没有跟彭博提起过自己的名字。

　　彭博拿着名片，还是心情很好的，这不就有了联系方式了吗。

　　程锦逸、电话、email。

　　名片简洁又高档。

　　名字也好听。

　　不错。

　　彭博和程锦逸告别之后，神情愉悦的回到肿瘤专家诊疗室门口。

　　彭新钰还在等待复查结果，看到儿子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摩挲着一张名片，好奇的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彭博把名片放进兜里，笑着说：“没什么，遇见一个朋友。”

　　彭新钰眨眨眼，疑惑又迟疑的问：“你的朋友、是生病了吗？看你这么高兴，不是好朋友吧。”

　　后面一句语速缓慢，语气莫名的有趣儿。

　　彭博笑得更欢了，意味深长的说：“人哪有不生病的，小毛病，能治好。”

　　彭博坐到彭新钰旁边，伸长腿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回味着刚才的场景，男人的表情。有些自负的想，是啊，即便现在没病，以后也会得。遇到彭博的人，是注定要得相思病的！不过不用怕，我会治！

　　他一边回想，一边考虑着要在程锦逸离开景市之前约出来见一面。

　　彭新钰看着儿子笑得古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问他，“你不是去买水的吗？水呢？”

　　“……”彭博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只剩满头黑线。

　　忘了……

　　……

　　程锦逸认为这次没能和彭新钰见面，是一个失误。彭新钰的新婚丈夫亨利不在，彭博作为彭新钰最亲近的人，特意请假陪母亲复查也是合情合理的。

　　虽然很遗憾，还是需要再次找机会和彭新钰接触。

　　于是他再次打电话去彭新钰的琴行约见。

　　彭新钰这些年在经营一家琴行和音乐培训学校。

　　彭博小的时候，她没有正式工作，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靠给人做兼职钢琴老师挣钱抚养年幼的孩子。后来因为技艺精湛、性格温柔，上课的孩子们喜欢，慢慢有了口碑，开了个辅导班。十多年后，逐渐发展成了颇具规模的培训学校。后来，又在商场里开了一家乐器店。经济收入逐渐稳定下来。

　　可以说，她就是靠着学校和琴行把彭博抚养长大的。

　　儿子现在已经成年，自己也有了新的生活，结婚成家。在彭博多次劝说下，准备把琴行和学校转让或者找人合作，不再亲自管理。抽出时间和精力来经营家庭。

　　程锦逸觉得约在琴行见面也可以。于是找人打电话给中介预约，假装要接手琴行，跟彭新钰约见协商转让的细节问题。

　　这也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新艺琴行所在的商场5楼，整个楼层都是经营文体用品的店铺。程锦逸一家一家走过去，刚刚看到新艺琴行的牌子，就看到旁边的一家汉服店里，彭博在跟专柜里的导购们聊天。

　　专柜里三个导购，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她们穿着漂亮的汉服。彭博被她们围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微微抵在下巴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孩子们咯咯笑着，都很开心的样子。

　　程锦逸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撞进了彭博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