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落在昨日窗》望廷

24、雀哥

　　第二天中午，江子昂请客户吃饭。江小瑜自己在餐厅吃完饭，没有回办公室。她坐在江子昂给她买的车里，拿出手机给周云靖发短信，问他忙不忙，她有事商量。
　　过了一会儿，没等到回讯，江小瑜有点焦急了，便要拨号直接打电话过去，手指正在手机上戳着，杰克发了条微信过来，被她一下就给戳开了。
　　“下午是否有空，请你喝茶。”
　　她没理会，打开短信界面，找到和周云靖的短信记录，戳了一下右上角的电话图标。
　　电话拨出去后，她却听到手机里传来电脑提示音说对方欠费停机了，又拨了一遍，还是提示欠费停机。
　　江小瑜有点懵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昨天江子昂提出和她领结婚证的时候，她满心的欢喜，真想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他。
　　但她和周云靖之间，还有一份婚约的束缚，她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江小瑜想得很简单，反正周云靖也有新恋情了，应该不会反对。
　　等她和周云靖联系好，只需要请一天假，回去办个手续，当天就能赶回来。父母那边，以后再解释吧，而且说不定，他们早都知道了。
　　从过年前开始，她亲妈，还有周爸，周妈，虽然时不时仍会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微信聊几句，但谁都不提催她回家结婚的话了。
　　可是江小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联系不上周云靖了。他以前用的手机号码，还有微信，早就被她删除了。
　　江小瑜趴在方向盘上哭起来，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拿不准，也不敢冒然打电话回去要周云靖以前用的手机号。可是除了这个新号码，她再没有周云靖的任何联系方式。
　　昨天，她没立即答应领结婚证，虽然话说得很委婉，江子昂也装得若无其事，但她发现了他有一刹那的失落。
　　如果在她彻底和周云靖做了结之前，江子昂再催她领证的话，她该怎么办？江小瑜坐在车里哭了一会，又给周云打电话，还是提示欠费停机。
　　一直坐到快到上班时间了，江小瑜又试着打了一次，仍然打不通。她把眼泪擦干，手机放回包里，打开车门准备回公司。
　　刚关上车门，她看到江子昂的车，就停在她的车旁边，他正坐在车里看着她。
　　江小瑜慌了一下，她完全没注意，江子昂是什么时候开着车回来的，他坐在车里都看到了些什么。
　　江子昂看到江小瑜下车，他也从车上下来，什么都没问，拉着她的手，往公司楼里走去。
　　在电梯里，他们遇到两个同事，一个说：“江总监，又拉着媳妇满世界撒狗粮呢！”
　　江子昂淡淡地笑了笑，问他：“上周你说的那个客户，再跟进了没有？”然后他们就聊起工作上的事。
　　出了电梯后，江子昂仍拉着江小瑜的手，从部门大厅穿过，回到办公室里，但江小瑜的心里，却有隐隐的不安。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们还跟过去一样好，一起上班，下班，买菜回公寓做饭，每天晚上江子昂在沙发上搂着江小瑜把她哄睡着，再抱到床上去让她自己睡。
　　但江子昂再没下过厨。江小瑜有一次撒娇，黏着要吃他做的饭。
　　江子昂说：“把你惯得嘴叼了怎么办？”
　　江小瑜说：“那你天天都做给我吃呗！”
　　江子昂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说：“好，等我们结婚后，我天天都给你做。”
　　江小瑜就不说话了，幸福地笑着，跑进厨房去做饭。
　　有一天收拾衣橱的时候，江小瑜翻出来她在苏州时给江子昂挑的西装，还是新新的，一次都没穿过。
　　江小瑜就把西装拿到客厅挂上，要江子昂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穿。但江子昂又把西装收衣橱里挂好，说：“还不到时候。”
　　江小瑜问：“什么时候是到时候？”
　　江子昂一下一下地摸头她的头，漾着两个浅浅的酒窝，说：“留着，最重要的日子穿。”
　　江小瑜笑得开了花，这是她给江子昂挑的第一套西装，虽然花的是他的钱，但是他很珍惜，竟然都舍不得穿。
　　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不就是结婚的那一天嘛，他是想在他们最重要的日子里，穿她给他挑的第一套西装吧，江小瑜甜蜜地在心里想。
　　江小瑜发现，自从江子昂提出和她领结婚证那天起，他就经常摸她的头，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从前往后，一下一下的摸。
　　她特别喜欢江子昂这样摸她的头，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小孩子，被江子昂宠溺着。
　　江小瑜也隐隐地感觉到，虽然她和江子昂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好，但在他们之间有了一道隔阂。
　　江小瑜只要得空，就打周云靖的电话，她想尽快把事情解决了，修复她和江子昂的裂隙。
　　杰克偶尔会发微信过来，和江小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只是再没提见面的话。他问江小瑜，最近怎么不更新故事了，江小瑜说工作比较忙，最近没时间。
　　说工作忙只是借口，真实的原因，江小瑜自己心里很清楚，只是不她敢去面对。

　　天气暖和之后，江子昂带江小瑜去吴山花鸟城，说给她买只猫。
　　两人牵着手转了一圈，江小瑜只是逗着笼子里的小猫玩儿，却哪只都不要。
　　江子昂问她是不是挑花了眼，看哪只都可爱，不知道该选哪个。
　　江小瑜把他的西装拉开，自己的脑袋钻进去拱来拱去的，说：“这是我的地盘，不给别的猫。”那语气，娇嗔得不得了。
　　把江子昂给笑的，说：“小女人，猫的醋你也吃。”然后作势要吻她，江小瑜跳着跑开了，站在前面几米外，淘气地跟他做鬼脸。
　　又逛了一会，江小瑜看到一只会说话的金刚鹦鹉，逗了一会儿，跟江子昂说：“我们养只鸟吧。”
　　江子昂说：“老年人才养鸟，哪有小姑娘拎个笼子溜鸟的。”
　　江小瑜拉着江子昂的手撒娇，说：“可是鸟会说话！”
　　江子昂问：“你想教它说什么坏话。”
　　江小瑜眯着眼睛说：“我要叫它说，江小瑜，我爱你！”
　　江子昂笑得抖，说：“那你去挑吧。”
　　江小瑜就问卖鸟的老板，会说话的鸟都有哪些。老板说，有金刚鹦鹉、葵花鹦鹉、鹩哥、八哥。
　　江小瑜看来看去，选了只毛都没长齐的小八哥。
　　江子昂看那鸟，才出生不久的样子，连食都不会吃，怕养不活，不让她买，让她挑只金刚鹦鹉。
　　江小瑜说：“太漂亮了。”
　　江子昂说：“那买葵花鹦鹉。”
　　江小瑜说：“太贵了。”
　　江子昂说：“那就买只鹩哥吧。”
　　江小瑜还是不愿意，说鹩哥也太贵了，非要买小八哥。江子昂就把她挑的小八哥买了，又配了笼子，鸟食什么的。
　　开车回去的路上，江子昂说：“你可真够奇怪的，别人买鸟挑漂亮的，你非要买个丑的，怕跟你比美吗？”
　　江小瑜突然眼眶就红了，低着头说：“因为它可怜，丑丑的，还卖那么便宜，这么小就没爸妈了，万一别人买回去，对它不好怎么办。”
　　还一个原因江小瑜没有说，她想家了。看着小八哥的时候，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词：倦鸟归巢。
　　江子昂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想给它当妈啊？”
　　江小瑜吸了下鼻子，扭头望着江子昂又笑了，说：“我要教它喊你爸爸。”
　　江子昂身体一震，猛地踩了脚刹车，江小瑜的头重重地磕在了仪表台上，紧接着后面一辆车撞上来，她的头又在仪表台上撞了一下，擦破一块皮，血就流了出来。
　　江小瑜捂着头，看到江子昂双手握着方向盘，怔怔地看着前方。
　　后面追尾的司机跑过来道歉，江子昂才回过神来，也不下去检查车，也不跟对方商量理赔，直接开着车走了，一路无言。
　　到医院，江小瑜包扎好后，问江子昂刚才是怎么回事。
　　江子昂“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他好像看到有一条狗从车前面窜过去。江小瑜也没再问，但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回到房子后，江小瑜煮了些肉切碎，又煮了个鸡蛋，把蛋黄剥出来，和鸟食和匀了喂八哥。
　　小家伙一见江小瑜的手靠近，就把嘴张得大大的，但它不会吃，只能江小瑜一团一团的把鸟食往它嘴里塞。
　　吃饱之后，小家伙眼皮开始耷拉，头一点一点的，然后顺着江小瑜的手，慢慢跳到臂弯处，身子一趴，睡觉了。
　　江小瑜看着有趣，用手轻轻摸它的头，江子昂也看得有趣，说：“给它起个名字吧。”
　　江小瑜想了想，说：“叫它雀哥吧。”
　　江小瑜每天早晨上班前，给雀哥喂饱了，就把它关进笼子里，中午先跑回来喂鸟，然后再赶回公司食堂去吃饭。
　　下午两人回来后，江小瑜第一件事就是喂雀哥，然后才去厨房做饭。
　　江子昂笑，说：“唉，我现在的地位还不如一只鸟。”
　　江小瑜听完笑着踢了江子昂一脚，进厨房后，又愣了会神，觉得这句话好像有些耳熟。
　　两个人下午下班回来后，就把雀哥从笼子里，让它自由活动，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的。
　　八哥能吃也能拉，但鸟粪江小瑜从来不收拾，她嫌脏。
　　每次都是江子昂看到雀哥便便了，先用纸收拾干净，然后喷点酒精，再仔细地擦一遍。
　　江子昂收拾鸟粪的时候，雀哥就跳到他身边盯着看，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有时还淘气的用嘴去叨纸巾。
　　江子昂就轻轻地用手指在它头上点一下，说一句：“不讲卫生的小调皮。”
　　江小瑜看着江子昂细致又耐心的样子，就甜蜜地笑，觉得江子昂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