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上辈子一起搓过澡的缘分》六个句号

4、第4章

　　白芷塞了点银钱给菜贩，成功地为她的‘弟弟’谋得了一份活干。
　　小巷子里，林楚泽早已穿上了一身粗布麻衣，原本白净的脸上也抹上了东西，变得蜡黄蜡黄的，还用煤炭把眉毛加粗，点了一点小雀斑，看上去就是一个乡下来的面黄肌瘦的廉价劳动力。
　　“小姐，我只能帮你去许府的后厨，至于能不能见到许家二公子就看小姐你的运气了。”
　　“不打紧，我会见机行事，你们帮我诓好那个人就行。”林楚泽想到林决明的大黑脸，就忍不住打冷战。
　　“咳咳、”白芷尴尬地咳了两声，“小姐你还是速去速回吧，二少爷他不好诓的。”虽然已经叮嘱连翘穿着小姐的衣服在房间里安静地‘看书’，但是自从小姐这次醒来就没摸过书，天天在外头上蹿下跳，所以这次太过刻意的反常，二少爷只消问下人两句，那是一定会起疑心的。
　　林楚泽想了一下，心道也是。
　　“那你随便在街上逛逛，买点东西，待会儿拿回去，就算被发现了，也好交差。”

　　“林楚泽，赶紧过来装菜啊，干活头一天可不能偷懒。”菜贩牛大娘朝着巷口喊了一声，“还有你这小身板得赶紧练起来啊，要是使不上劲儿，我可不会用你了。”
　　林楚泽清了清嗓，压低了声音答道：“就来就来。”
　　这牛大娘在这片专门负责给大户人家送新鲜菜蔬的，东西都是东家提供的，听说那个东家在郊外可是有好几百亩的良田，专门种植瓜果蔬菜，上品的东西都是往大户人家送，其余剩下的则是运到菜市场。
　　不过这些大户人家里唯独没有他们林家。因为林家自己种，林家二少爷亲自监管，除了每日去医馆坐诊，其余的时间都是去田里转悠。用他的话来说，自己种的东西吃着比较放心。

　　车队每日早晨定时定点送，分好几个队。林楚泽运气不错，刚好就被分到了去许家的队伍。别看他现在细胳膊细腿儿，但是力气还是蛮大的，做事儿也利索，最主要工钱要得比旁人少一半，牛大娘是越看越喜欢。
　　“不错，跟着大娘好好干，好处多着呢！”
　　林楚泽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嘴上还是附和，“能跟着大娘干活长长见识就是万幸了，哪儿敢要求什么好处。”
　　牛大娘心里乐得不行，“走着，大娘今儿就带你去长长见识。”

　　因为有牛大娘一路‘保驾护航’，一路倒也没波折就进了许府后门。验收的是两个膀大腰圆的大妈，检查得那叫一个仔细，每一个菜叶子都要细细察看，甚至还要用银针。
　　林楚泽瞧着也要花费一些时间，佯装肚子疼，偷偷凑到牛大娘跟前，说想上个茅厕。牛大娘痛快地应允了，还找了个熟手给他带路。
　　“兄弟我拉肚子，时间可能长，就不劳烦你等我了，待会儿我解决了马上就回去。”
　　那人看了一眼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为了保险起见，林楚泽还是进去蹲了一分钟，出来的时候，见四下无人，挑了个看起来顺眼的石子儿小路猫着腰就摸出去了。
　　还没走两步，就被发现了。
　　“站住。”
　　听声音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林楚泽慢慢打直身体，正想找个借口诓过去。只听那人又道：“你来这里作甚？”语气里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严厉。
　　“我……我上茅房迷路了。”
　　“家里没有茅房吗？你要跑到别人家来解决？”
　　“？”这老头莫不是脑壳有问题？林楚泽心想，我这上班时间内急，还要跑家里解决不成？
　　“还穿成这个样子！简直是胡闹！”
　　林楚泽忍不住抬头：“啊？”这老头子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了，这是看不起乡下人的粗布麻衣吗？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回家去！”老头子大概五十的年纪，身材清瘦，额上有三道明显的抬头纹，下巴蓄了长长的胡子，些许灰白。穿的是一身灰白色的素衣，干净利落。
　　林楚泽身体往后仰了仰，问：“你谁啊？”这老头子真是奇怪得很，看着也不像是看家护院的，怎么说话这么冲呢？

　　老头子瞅见林楚泽这态度，气急败坏道：“我是你爹！我还能是谁！”
　　林楚泽当场石化……
　　谁？

　　林父厉声：“还不赶紧回！”
　　“哦。”
　　林楚泽万万没想到会碰见林芝她爹，都乔装成那样了，竟然被一眼看穿！他现在也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无功而返。

　　“不好啦，二少爷不见啦！”
　　林楚泽正准备走，几声高喊从前院传来，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许绍白不见了？府里的人正在全府寻人呢。
　　“不好啦，二少爷是穿着丫鬟的衣服跑啦！”
　　林楚泽：？？？这么猛的吗？
　　“不好啦，二少爷穿着丫鬟的衣服跑到林家小姐的闺房里去啦！”
　　林楚泽：！！！
　　“没事啦，二少爷被林家二少爷送回来了，正跪在大厅呢。大家散了吧。”
　　林楚泽：……

　　这家人是怎么做到全面封锁消息的？

　　林楚泽回过头问还楞在原地的林父：“那个，爹我这会儿还回吗？”
　　林父：“回去干啥！洗把脸跟我去大厅！”

　　大厅里，许父看着穿着女装的许绍白额头的青筋是突突地跳。林父则慢悠悠地喝起了茶，也不管底下还跪着一个男装打扮的他闺女。一时间，厅里寂静的只能听见林父喝茶的声音。
　　许父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兄，犬子无礼，让您见笑了。”
　　林父一撂茶盏，回道：“哪里哪里，小女今日胡闹，望许兄宽宥。”
　　“令媛活泼可爱，甚是讨喜，他日与犬子成亲，我必待她如亲子。”
　　“令郎风姿绰约，定是位不可多得的好郎君，是小女有福。”
　　“哪里哪里……”
　　“过奖过奖……”

　　底下跪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
　　反观林楚泽激动的眼神，许绍白倒是平淡得很，只有一双眼睛带着些许探究，直勾勾的，像是要看穿林楚泽的灵魂一般。林楚泽被瞅得不自在，下意识地抬手捏了两下耳垂，眼神暂时飘忽了一下。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许绍白的眼睫毛扑扇了两下，眼里的探究荡然无存。
　　等林楚泽再回过神来看的时候，对方已然是一副温润公子神态，长得挺白白净净的，气质也干净，特别是这一双眼睛，澄澈如高山上经年累积的白雪所化的一汪雪水，倒映着蓝天白云。
　　林楚泽见他半晌也不开口，只好率先试探道：“奇变偶不变。”
　　许绍白微微一愣，脱口而出：“符号看象限。”
　　林楚泽激动了，颤抖着身体大呼：“卧槽？友军啊！”他几乎痛哭流涕，匍匐着过去一把将对方的手拉住了，对方显然也很激动，将林楚泽探过来的半个身体一把抱住了。
　　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许父：“放肆！”
　　林父：“松手！”

　　两个人被吓得直接弹开了，似乎是两具身体的条件反射。但是眼神还是互相纠缠着，心中愁绪万千，无从说起，又如鲠在喉。
　　林父心道这是想直接就地拜堂送入洞房的节奏啊！成何体统！赶紧将人连拉带拽地拖走了，“许兄，今日就先告辞了，择日再叨扰。”
　　“不留下吃个便饭？”许父客气地挽留一番。
　　“不了，不了。”林父突然脚下生风，越走越快。
　　送走了林家父女，许父回过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道：“儿啊，放心，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许绍白：“……”

　　隔日，两个人换装互相串门的事儿，传到了宫里，惊动了圣上。圣上一听，觉得有点意思，当即就下了口谕。
　　既然两个孩子已经相思情切，那婚事就抓紧办了吧。
　　于是，本来秋天才举行的婚礼，愣是直接提到了三日后。胡卿卿当晚就跑到了林府，找上了林芝，说了一些祝福的屁话，随后眼泪吧嗒吧嗒的，说舍不得林芝出嫁，比林芝的母亲还哭得伤心。林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她哭，只想着这人啥时候走。胡有铭本来也是跟着来的，被林决明以不合礼数为由拒之门外。
　　“林芝姐，这是我亲手缝制的枕头，当做你大婚的贺礼。”临走时，胡卿卿将一块鸳鸯戏水的绣花软枕交到林楚泽手里，虽说这妹子举止奇怪得很，不过倒是有心，林楚泽也不好对她冷脸，装模作样说了两句宽慰的话，便将人送走了。

　　这人一走，白芷就抱着软装放在灯下细细察看，又摸又闻的。连翘也凑过去，不由地感叹一句：“这胡二小姐的绣工可真好，这鸳鸯绣的跟活的一样呢。”
　　林楚泽倒是对这些东西无感，只能赞叹一句牛皮。“你俩要是喜欢，你俩拿去用呗。”
　　连翘一脸惊喜，但是很快又恹下去，“这可是胡二小姐送给小姐的新婚贺礼，可不能随便给人用的，否则旁人知道了，会说小姐坏话的。”
　　林楚泽一惊，夸赞道：“连翘可以啊，都学会深入思考了。”突然就有种自家妹妹长大了的错觉。

　　“小姐，这枕头不好，最好别用了。”白芷突然道。“明儿我找绣娘给小姐仿一个一样的。”
　　“怎么了？”林楚泽突然摸不着头脑。
　　“这料子倒是极好，可是被放了一些脏东西……”白芷说着，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刺下去，一划拉露出了里头的枕芯，上好的鹅绒里夹杂着一些极小的颗粒物。白芷挑了一些出来放在空茶杯里，“这东西是麝香，闻久了便难育子嗣。而且这料子大约也用麝香熏过。”
　　林楚泽咂舌：“白芷，你还懂这些？”
　　“嘿嘿，从前跟着二少爷学了点皮毛。”说着白芷将鸳鸯戏水图样完整地裁剪下来，剩下的东西用废旧的盒子装好，让连翘拿出去找几个家仆挖个坑埋掉。“小姐啊，这个胡二小姐，是个脑子不太好的坏女人，以后还是不要常见面的好。”
　　在林家用麝香搞事情，确实是脑子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