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图》千里山

59、第 59 章

　　袁无忧：“替天行道的人。”

　　于秀云过去扶村长起来：“村长，咱们村坟地是满了吗，怎么把过世的人都埋在这了，袁警官，这是不太好，但是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褚念怎么听都觉得这个于秀云说话有点不中听：“于警官，事实摆在眼前，这么多的尸骨谁敢说这件事没问题？谁家会把这么多死人埋在一棵树下，这我还真没听说过，估计全中国也没有这么干的吧。”

　　于秀云笑了：“那你们觉得事实到底是什么呢？”

　　褚念把他和袁无忧的调查结果说了：“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们村的梁小云根本不叫什么梁小云，而是叫曹雪，是一个大学生，十三年前就失踪了。还有杜晓曼和刘芳，也是十三年失踪的大学生。十三年前失踪的人生活在你们村，他们的父母家人还在等着她们回去，警察还在找她们，这还用我说明是什么吗？”

　　袁无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一）拐卖妇女、儿童集团的首要分子；（二）拐卖妇女、儿童三人以上的；（三）□□被拐卖的妇女的。”

　　于秀云尴尬地笑了：“袁警官对法律这么熟悉的啊，记得可真清楚。”

　　袁无忧：“不记清楚怎么把罪犯绳之以法。”

　　于秀云啪啪鼓掌拍手：“真是好警察啊，我再问一遍，袁警官，你真的不打算抓了这些鬼吗，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袁无忧：“我本来就不会抓鬼，只会抓人。”

　　于秀云整张脸都有点扭曲了：“你骗我？”

　　袁无忧：“我从来没说过我会抓鬼。”

　　于秀云：“你！”

　　褚念现在终于敢确定这个于秀云有问题了：“于警官，我们作为警察可不能为了立功枉顾事实真相。”

　　于秀云看褚念就跟看傻子一样：“你们知不知道如果不解决山上的事后果有多严重，我只是一个小警察，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褚念不理解：“我们抓到凶手了自然会解决山上的事，你怎么就那么执着于先解决山上的事呢。再说这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必须消除那些鬼身上的怨气，不然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于秀云：“我不管，你们必须现在解决，不然上级领导一定会责怪我工作没做好。”

　　褚念真是觉得有理说不清，他还想继续说，突然从人群中跑出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扑倒在大树下，跪在地上看着那些骸骨哭，边哭边喊：“晓曼，你在哪啊晓曼。”

　　张自强的出现很突然，村长连忙过去拉着张自强想让他起来：“强子你这是干啥呢，在这瞎哭啥，你媳妇不是埋在后山呢吗，不在这！”

　　张自强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村长哪里能拉的起来：“不，俺媳妇就被你们这些人杀了，杀完就埋在这，俺要找俺媳妇。”

　　村长结结巴巴说到：“你、你瞎说啥呢，赶紧跟我走！”

　　褚念笑着说到：“我看你们也不用再掩盖了，这都已经有人肯说真话了。于警官，我觉得如果先抓凶手再解决山上的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秀云气的牙痒痒：“张自强你这个神经病，为了一个女人出卖全村人，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都给我上！”

　　说完于秀云身边的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就冲着褚念和袁无忧过去了，褚念把他们拦住：“于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真的为了功劳连凶手都不抓了？”

　　于秀云皮笑肉不笑：“我看你们还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吧，反正你们也要死，那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褚念恍然大悟：“你和这些人是一伙的，可你是警察啊，为什么包庇杀人凶手？”

　　于秀云双手叉腰哈哈大笑：“你们可真天真，真以为这个村子背后没有势力可以这么无法无天吗，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皇帝远。”

　　于秀云就跟皇帝似的，一副俯瞰天下的气势：“我们这是偏远山区，村子穷，没有女人肯嫁到这来，所以男人们只能买媳妇。买卖妇女在我们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模式，警察管不了，因为警察也都是这里的人，这方圆十里都是亲戚，你把人家媳妇抓走了就是断人家香火，你能拉下这个脸吗，拉不下，这事谁都管不了，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懂了吧？”

　　褚念从来没想过买卖人口还会形成这种模式，这是他听都没听过的：“难道你们就一直这样做，从来没失败过吗？”

　　于秀云一副得意的样子：“如果有外面来的警察来救人，我们会提前转移买来的媳妇。你们可能不信，但是就算你们现在去报警，警察去村里找，也是找不到人的，因为早在你进村的那一刻起，你的行踪就会有人告诉村长。村长会把那些新买来的媳妇关在隐秘的地方，那些早就生了孩子在这里生活的多年的媳妇，也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会看守那些新买来的人。”

　　褚念看着于秀云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国家执法部门女警察，竟然在那侃侃而谈买卖妇女的经验，他觉得自己都词穷了，实在是见所未见：“你、你就没有姐妹吗，你的姐妹如果也被人买卖折磨，你就不难受吗，你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

　　于秀云哈哈大笑：“我是村长的女儿你们不知道吧，哪怕是这样我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我姐姐给我哥哥换亲去了，我为了不跟我姐姐有一样的下场，努力学习才当了警察，才能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掌握生杀大权懂不懂，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利你们是不会知道是什么样的。”

　　褚念目瞪口呆：“可你是人民警察啊，你的学都白上了吗，书都白读了吗，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吗，不知道警察的职责是保护人民吗？”

　　于秀云冷哼一声：“警察又怎么样，我们村子的男人要的只不过是有个媳妇好好过日子，警察能让他们实现这个愿望吗？”

　　袁无忧皱眉：“你们比我想象的还要可怕。”

　　褚念也皱眉：“难道你们就不怕有一天被抓吗？”

　　于秀云慷慨激昂说到：“有什么好怕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全村上百户人家，几千口人，都是不要命的，都不怕死，警察敢抓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法不责众懂不懂。事到如今，你们就别怪我了，给我上！”

　　于秀云手一挥，全村的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里抄着各种家伙事向着袁无忧和褚念冲过来，嘴里还喊着：“杀了他们，他们不让咱们好好过日子，那谁也别想好过。”

　　“住手，都住手！”张自强站起来大喊。

　　张自强双眼猩红，那样子好像要吃人似的，特别可怕。

　　老实人狠起来那是真吓人啊，村长也被张自强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老实人给吓到了：“你，你要干啥。”

　　张自强看着眼前这些他的亲戚朋友，坚定地说到：“你们不能杀他们，你们杀了他们真相将永远被掩盖，永远没有人知道这个村子犯下的罪恶。”

　　张自强的泪水哗哗的流，他就像是一个受伤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述说着他的痛苦：“两位警官，俺们村子世世代代都买卖妇女，俺媳妇晓曼也是被卖到这里的，晓曼几次都想逃走，都被抓了回来，最后一次我帮她逃走，还是被抓了回来。大家都觉得晓曼这样早晚会惹出事，就把她杀了，把她埋在这棵树下。”

　　这是强子妈背着多多匆匆赶来：“儿子，你胡说啥，多多病刚好，需要休息，你赶紧跟俺回家！”

　　强子妈拉着强子就想走，被强子一把甩开，他死死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都是恨意。

　　强子妈被自己儿子的眼神吓到了：“强子啊，你这是咋了？”

　　张自强呵呵自嘲：“你还问俺咋了，难道你不知道咋了吗，当时你为什么要怂恿村长杀晓曼，你自己也是被拐卖来的，为什么能那么狠心。你明明知道俺那么爱晓曼，晓曼就是俺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照亮俺的全世界，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张自强越说哭的越厉害，他大概是把憋在心里几十年的话都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俺多恨你，你要是想让俺彻底成为这个村儿的人，成为一个凶手，你就不要教导俺懂得什么是非对错，让俺向外外面的世界。你既然把俺的思想教成一个城里人，又让俺跟村儿里人一样犯罪，你到底想让俺怎么样？你知道俺有多矛盾吗，多痛苦吗，多想去死吗，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是这样，你当年不如不生下俺，你既然不能对俺负责，又为什么要生下俺呢？”

　　张自强的一番话让强子妈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终于忍不住，狠狠捶着自己的胸口吼到：“你以为就杜晓曼是城里人吗，你以为就杜晓曼是大学生吗，我也是城里人，我也是大学生啊，我还是富家女，上的还是名牌大学的中文系呢。你知道你妈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叫赵玉洁，玉洁啊，你外公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让我做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可是我呢，我再也不是那个骄傲的大学生，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我被那么多人侵犯，我早就已经脏了。”

　　张自强虽然知道自己母亲也是被拐卖来的，可是这些事他从来不知道，今天也是他第一次听到，他整个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