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孤独》卧虎

8、创业？女主人是认真的

　　不就是赚钱吗，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我爬到女主人身上，用头拱拱，告诉她我同意了。

　　女主人把我抱起放在腿上，好奇地问：“丑丑，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点点狗头。

　　然而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童话，她的想象力早已被现实踩进泥土，连渣都不剩。

　　她不但没有发现我的神奇，反而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了，叹息着说道：“唉，我怎么会跟一条狗聊天？真是疯了！”

　　我勒个去，什么叫“跟一条狗聊天”？我是著名企业家好吗？就算落魄成一条狗，那也不是一般的狗！

　　“睡觉。”女主人盖上被子，大概是太过劳累，片刻功夫就进入梦乡。

　　居然完全无视我！老天给你送了个财神爷，你却当成狗养着！我心中憋气不已，得想个办法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世界已完全陷入黑暗，我瞪着两只闪亮的狗眼绕着打谷场转圈。

　　如何才能以狗的身份与人类交流呢？写字？我看了看完全不具备抓握能力的狗爪，只能作罢。打字？别说电脑，家里穷得电灯泡都快用不起了。难怪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完全看不到希望呀。

　　村子里的打谷场都是连成片的，与我家相邻的打谷场主人叫鲍老六，听说女儿在城里的外资企业上班，收入还不错。

　　鲍老六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圆圆的脑袋上顶着稀疏的几根头发，整整齐齐梳向右边，就像刚耕完的地垄。他有辆五菱宏光，没事的时候跑跑出租挣外快，现在则卸掉座椅改造成临时的卧室。

　　他大开着车门打着呼噜，睡得像头猪一样。大概是怕憋死吧。

　　我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就想过去逗逗他，谁知刚踏上他家的地界，一直小白狗就从车上跳下来，冲我汪汪叫。

　　“冰冰别吵！”他极不耐烦地呵斥道，片刻间又开始鼾声如雷。

　　那只叫冰冰的白色小博美原以为自己示警有功，没想到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悻悻地跳上车趴回他旁边。

　　有意思，我嘚瑟地晃着大屁股走到他家花生堆，抬腿就是一泡尿。小白狗看我到她的地盘上示威，气愤不已，但刚受到主人斥责又不敢叫。

　　“冰冰别吵！”我学着鲍老六的样子冲她吼道。

　　“冰冰别吵！”鲍老六腾得坐起来，冲小白狗大吼，“再叫滚到外面睡去！”

　　我已经乐得上气不接下气，丫把我当成冰冰了……那小白狗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把所有怒气都发到我身上，从五菱宏光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就要单挑。

　　老子可是串种沙皮，身上流淌着斗犬的基因哎，你一博美也敢跟我单挑？我勒个去，还真咬，疼，我撒腿就跑，小白狗却不依不饶。

　　“姐，我错了还不行。”我边跑边求饶。

　　“晚了！”小博美冰冰嗷嗷叫着，“老娘从城里被赶到乡下已经够惨，还要被你这个土老帽欺负，不报此仇誓不为狗！”

　　“等等！”我一个急刹车转身把她按倒在地，“你也是城里来的？你是哪个区的？”

　　冰冰也愣在那里，没想我原来身手如此了得。开玩笑，真以为我会打不过博美，斗犬基因了解一下。

　　“我是……我是……云山区……”冰冰有点被吓到，声音都颤抖起来。

　　老乡呀，我赶快放开她：“失礼失礼，我也住云山区。”

　　“呜——”冰冰突然毫无征兆地哭起来，难道这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同是天涯沦落狗，相逢何必曾相识……”我文绉绉地吟诗安慰道，“以后弟弟罩着你！”

　　“我的主人不想要我了……把我带到乡下丢给她爹……老主人不喜欢狗……整天骂我……还被你这个又黑又丑的串串欺负……”冰冰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好像她的所有苦难都是我造成一样。

　　串串？我倒还真是串串。狗妈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土黄色的短毛，修长顺滑的线条。咦？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狗爹是谁？也没见这个村里有沙皮呀。

　　“行了，都这么大的狗了还哭哭啼啼的，我才六个多月也没你这么娇气。”我原本就受不了女人哭，现在倒好，女狗也受不了了。

　　“哼，不要以为拉拉近乎我就会原谅你！”冰冰甩甩眼泪，骄傲地把头高高扬起。

　　“那你想不想回城市？”

　　“当然想，可是主人已经不要我了，我自己一条狗能怎么办？”

　　“弟弟带你回去呀！”我帅气地用爪子捋了捋狗头上的毛。

　　我可不是随口说说，毕竟一百多公里的路程，有狗作伴也可以相互照应，虽然她打架不行，但把个风还是可以的。

　　“切，我才不信呢，老主人说你家都穷成狗了！你还是想想自己的狗粮吧。”冰冰说完迈着猫步回去找鲍老六了。

　　什么叫“穷成狗了”？！有这么侮辱狗的吗？人类说说也就算了，你一狗居然也这么说，真是日了狗了！这种狗同行也是累赘，还不如自己呢！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日了狗了”？……

　　收完玉米之后，女主人同意大伯的条件，把9亩地都租给他，但她要求预支一年的租金做本钱。毕竟是亲大伯，他想都没想就直接预付了两年的。农村的宗族体系就是这么奇怪，平时似乎也没什么来往，但每到大事上，就会立刻体现出血缘的远近来。

　　女主人开始盘算着做点什么，她除了种地一无所长，就会烙个饼，但农村谁家不会烙饼？要不开个小卖部？村里已经有两家，东头一家西头一家，完全够用。有些养殖户会雇人上料、出粪，但那些活男人都疲于应付，不可能让女人来干。自己搞养殖她这点本钱又不够……

　　女主人前思后想，最后决定赶农村集市，卖蔬菜。

　　这里的农村集市有五个点，分散在周围几个大点的村子，按照顺序每五天轮转一次，集市时间从早上持续到中午前后。要卖东西就必须知道今天在哪个点，还要在天亮前早点赶过去占据有利位置，所以叫赶集。

　　这个倒是简单，一人，一车，一条狗，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