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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伸冤大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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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倾顾与厉盛源在这象港找了个落脚的地方,而傍晚的时候,那港口已经是没什么人了。莫倾顾在客栈的楼上在窗边看着:“这象港果真是古怪。”
“听闻这象港是不少贪官运输货物的路径,如今看来大概是为了不落人口实才搞个传闻出来。”厉盛源坐在窗边,想着歇息一番,谁知莫倾顾非要拉着他下楼。
“大概是快到时候了,不走吗?”莫倾顾说。
“莫大人,你急什么——”厉盛源心里叫苦,谁叫唯一管得住莫倾顾的微生遥还被莫倾顾支走了,这样急匆匆可是要累死人。象港这边是脏乱的贫民巷子,他们真是养尊处优惯了。
莫倾顾拉着厉盛源是埋伏到象港港口边的枯木林中,树木高大倒是不怕这黑夜里被人发现。他将身上的弹弓拿出来,对准了那港口,倒是让厉盛源一脸惊讶:“莫大人,你这是要干嘛?”
“抓水鬼自然得有武器,这弹弓可是我祖传的‘降妖弓’,这可是上等的黄牛皮做成的弹弓,这杆子还是炼了铁的老铁木,可管用了。”莫倾顾炫耀。他从小便是宝贝这弹弓,前段时间因为微生遥暂且在莫府住下,偶然看见他才想起来,都忙忘了。
厉盛源撇撇嘴,他听出是在炫耀,也没接话,只是仔细看着那港口的动静。天空逐渐暗下来,月光今晚也是暗淡,根本不会看清是否有人,这倒是让厉盛源心里担心:“会不会他们觉得今天日子不好,不来了?”
“如今才是好时候,这阴雨天恰好是水鬼出现的好时候,彭将军的事情一出,想必那些贪官是想趁早将货物运来,免得被查到。”莫倾顾说着,指向前面的水面上,果真是出现一只小船,看着像是有一个笨重箱子在船上。
“莫大人,咱们啥时候动手?”厉盛源别看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实际也是学了几招在身上,也是在右相府中跟着公子学的本事,对付船夫倒是绰绰有余。
“不急,等那船开始卸货再动手。”
果不其然,这船夫上岸后两人才看清,竟然是穿着白衣带着假发套,低垂的一头黑发还在滴水,像极了水鬼索命——那船夫先是发出怪声,看着周围没人,且是门窗紧闭,更是肆无忌惮,赶忙开始搬箱子。
就在这时,莫倾顾用弹弓将石子射过去,打中那船夫的膝盖,厉盛源见机更是狠辣手法,直接跑过去卸了那人的双臂,那船夫立马痛苦不堪,大叫起来。
“你这也是太狠了点。”莫倾顾看着厉盛源。
“这都是右相公子教的。”厉盛源脸上甚是得意。
“两位大人,饶命啊!”这船夫也不弄虚作假了,直接是开口求饶。
莫倾顾笑:“你倒是机灵啊!”
小的只是替人办事罢了!小的不知道什么啊!”那船夫吓得不敢动弹,嘴上也是不停念叨。
“好说啊,只要你说出这箱子里是什么宝贝。”厉盛源说。
“这——”那船夫还是犹豫,谁知厉盛源作势要将他下巴卸了,立马是开口,“是元宝!是金子!”
莫倾顾也不意外,这些贪官还是喜欢这些东西:“那是谁的金子?”
船夫不肯开口,厉盛源便是将他拎起来,狠狠扇了几巴掌,力度不小,那嘴角都流血了:“说!”
“小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竟然还愿意帮忙送货?”厉盛源说着,将他下巴卸了,那船夫更是痛不欲生,却叫不出来。
莫倾顾将船夫手脚都捆起来,拖着要带回客栈,厉盛源便也是跟在后面:“这是——”
“你将那箱子也拉过来啊!”莫倾顾说,“咱们明早就回去,回去了才好审问。”
“凭什么是我啊!”厉盛源叫苦。
而此时的京中,微生遥将那燃蜡与灯芯试了百八遍,倒是摸出点门道来。这琉璃灯不愧是皇家的珍宝,这怎么烧灯罩还是崭新的一般,他翻阅古籍,也是推敲出,这灯罩大概是在制作时刷上一层那书里说的人鱼脂——只是这人鱼脂偏偏是传闻里的东西,如今元国国力不如曾经,想要什么奇珍异宝也是难了。微生遥将灯熄灭,靠在椅子上歇息。
如今这外头想必是夜深人静,阿瞳也是在密室外守着,而微生遥心里却总是空落落。他总是恨自己这般没用,如今别说是为北司南苑伸冤,即便是彭将军这个案子,怕是都难以交代。他不禁想起小时候,北司南苑里欢声笑语都还在,微生府还是一派祥和,如今微生家的长辈都送去了乡下,留着他一人在京中,更是孤独。他看着那黑暗中的琉璃灯竟然是发着淡蓝色的光辉,心里更是一惊。怎么就发光了?
微生遥立马翻开古书,点燃蜡烛仔细查找,这琉璃发蓝光究竟是怎么回事。终于在书后找到一行小字,说的是这琉璃虽说不会发蓝光,可若是混合了别的东西必然是会发光的,温度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难不成,这暗花也是需要温度?”微生遥自言自语,却是找到了关键。
他面上展露笑容,这些功夫没白费。他心满意足走出密室,却是愈发睡不着。他见阿瞳还在守着,便说:“阿瞳,你去休息吧。”
“大人,无妨。”阿瞳笑嘻嘻,“如今阿瞳也是彻夜彻夜睡不着,能陪着大人便是好的了。”
“你是几岁来微生府的来着?”微生遥问。
“出生便在了大人。”阿瞳笑,“阿瞳也是老爷赐名,寓意是善用这对双眸罢了。”
微生遥心里油然而生一股难受:“唉——实在是,委屈了你。”他还记得,阿瞳的父母都死在了那一年,连同北司南苑的诸位。
“阿瞳哪里来的委屈?阿瞳知道微生家的好,自然是心甘情愿。”阿瞳说,“大人如今也是举步维艰,阿瞳也是将大人当作家人了,能够在大人身边伺候便是福气了。”
微生遥没说话,只是苦笑,阿瞳又说:“阿瞳知道少爷的好,小姐对阿瞳也是好的,微生家是难得的忠臣良将,不过是奸人所害。”
阿瞳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微生遥是个性格清冷的人,但对于身边的下人与朋友却是认真交心的;再说那位南闵郡主,微生莲,脾气不好,性格古怪,有着天仙的容貌却并不傲气,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微生家的几位前辈都是性格古怪些却实打实的好人——这些年,都是苦了微生家。
微生遥走出莫家的院落,这莫府当年最具盛名的便是这大院中的这棵梨树,当年的梨花好似天上的圆月,总是洁白无瑕,令人动容,如今梨树早已经没了人照顾,每日匆匆路过的人们,却心里只有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念头。他一只手抚摸着树干,抬头在这枝丫中看见天上的残月微微泛红,乌云遮住的婆娑月影正是如今元国的动荡命运。
“大人,这梨树已经许久没人照顾了。”阿瞳跟在后面,言语里皆是遗憾。
“随它自由倒是更好。”微生遥说着便靠着树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坐下来,随手拿起石台上的茶壶,淡淡茶香倒是与这梨树的沉香相得益彰。
次日的清晨,莫倾顾抓着那船夫便是回到镇宝祭堂,身边的小厮去莫府报信,厉盛源与他便是把人带到审讯室里。这镇宝祭堂原先是北司南苑的旧址,审讯室莫倾顾也是熟知的。
“说吧。”厉盛源与莫倾顾将人牢牢困在木桩上,这人鼻青脸肿,已经被揍了七八。厉盛源毫不客气,直接就问起来,还随手拿起鞭子来。
那人看着鞭子吓个半死,但嘴里依旧是念叨着:“我不知道的啊!”
莫倾顾看得出这人在撒谎:“你这身上的细丝布料可是京中的特产,想来在象港的划船差事也是换不到的——你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
“真以为我们查不到吗?”厉盛源威胁,“替皇上办事,你可想好了!”
那人眼珠子骨碌碌转,龇牙咧嘴:“小的——小的真的——”
“想好再说。”莫倾顾将手边的虎钳拿起,“说不好想来你家里人就要跟你永别了。”
那虎钳的厉害可是元国盛名的,传闻北司南苑的虎钳最是厉害,用坚硬的奇特材质制作而成,造型诡异,上面都是小刺,夹起人的肉来那是皮开肉绽,十分吓人。若是伸到嘴里那更是永远别想说话了,舌头是生生撕成两半来,到时候人就是半死不活。
那人吓得竟是尿了裤子:“我——我——”
厉盛源捂鼻:“你仔细想想,究竟是虎钳厉害还是你厉害?”
“你要想好,你如今落入朝廷手里,就算是隐瞒,那也会要了你的命。” 莫倾顾提醒着,他如今的处境可是在牢里安全些,背后的人必然是要他死不能说话的。
那人脑子一转,算是明白了厉害,他如今是怕极了这两个爷爷:“大人饶命啊!都是那何生何大人的事情!我可只是送货的!”
“这货也不可能平白变出来。”莫倾顾示意。
“大人说的是——这金子是从下面县城送来的,我只知道送给何大人,其他的真不知道啊!”
“送了几次了?”厉盛源问。
“大人——这,我这是第三次送——其他不知道啊!”
莫倾顾眼中透出寒意,他算是明白了,这些年想来,这群吃朝廷饭的狗倒是抢了不少骨头,如今若是能借着此事——可如今刘帝想要的,却不是这样的结果。他强忍着心里的痛恨,点了那人的穴,便让那人昏迷过去。
“莫大人,这还没问到点子上呢。”厉盛源着急。
莫倾顾挥挥手:“不必了,就查何生,左相的左膀右臂。”
厉盛源算是明白了,这莫倾顾是打算违背刘帝的本意,要将这些吃人血的怪物连根拔起——只是左相必然是要出手的:“莫大人,左相必然会出手啊,咱们是要查彭将军的案子啊!”
“镇宝祭堂从前朝一来便是专门查检贪官污案,如今知道了,为何不查?彭将军一早便说了这事是有人陷害,北平王如今腹背受敌又被刘帝压制,必然是有人想借机铲除,彭家自太先皇以来便是忠臣良将,我信得过,也查过,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莫倾顾说。
厉盛源没再多说,只是觉得这几年莫倾顾变了不少,比起当初意气风发走进朝堂多了许多谨小慎微,可今日似乎是又看见了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莫家二公子。
莫倾顾扭头:“你去求求右相调来何生这些年在商部管理的账册,必然是能查出点什么,我去彭家走一趟。”
“怎么又是我?”厉盛源无奈,只好去了。
莫倾顾急匆匆来了彭家,可是把彭将军的夫人王氏吓坏了,她听说镇宝祭堂查了彭将军的案子,如今登门来,怕是不好。
“大人,大人今日是来——”王氏紧张不已。
“夫人莫慌,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要彭将军帮忙运输货物的账册,若是能有账册,那便是能为彭将军伸冤。”莫倾顾说。
“可——那账册,如今是商部攥在手里不肯给的!”王氏哭着。她何尝想不到,可那商部竟是多次回绝,根本是拿不到。
商部?那便是何生了——看来,这何生还是个重要角色。莫倾顾安慰:“夫人别急,只要是知道了账册的去向,我便能拿到。”
他又安慰了许久,也不久留,便是要回去了。彭家的大小姐,便是王氏的女儿彭惜春,也出门来送,她今年恰是二八年纪却一直未说亲,听闻镇宝祭堂的堂主前来,心里可是高兴着,她早就听得到这位堂主风度翩翩,特意出来相见。
而莫倾顾虽说只是来问事,碍于礼节,也是行了礼,见了人。
“莫大人今日特意为家父之事奔波,辛苦了。”彭惜春温柔典雅,很是端庄。这彭惜春也是少有的端庄美人,虽然不及这元国第一美人,但也是京中负有盛名的小姐。
“彭小姐过誉了,莫某是执行公务,若是彭将军冤枉,必然会为彭家正名。”莫倾顾说。
彭惜春笑,她点头:“是,多谢莫大人。”
莫倾顾轻笑回礼,便急匆匆走了,彭惜春还在后面喊着:“莫大人慢走。”
他哪里来的雅兴关心这些风月,他看得出这彭小姐的心思,但彭家这般忠良的人家,他断然是不能沾染,他要做的事情可不能牵扯任何人。他快步离开也是这个道理。
“小姐,你这是何必。这莫大人看起来并不关心这些。”身边的丫鬟说。
“你懂什么?”彭惜春还在看着门,“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我喜欢的。”
莫倾顾回到镇宝祭堂便是见到微生遥带着琉璃灯来了,两人相视一笑,便双双坐下。
“如何?”微生遥先开口,“可有问到什么?”
“怕是我得去一次商部。”莫倾顾将彭家的事情说个大概,微生遥也是明白了。
“我去吧。”微生遥说,“这样也好方便你。”
莫倾顾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我的意思?”
“我若是不明白你,想来便是没人明白了。”微生遥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却是让莫倾顾心里一阵高兴。也说不清为何,只是微生遥如今怕是牵着他的心弦。此生能有人这般明白自己的心思,也是难得。一个眼神,一句话,便是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微生遥云淡风轻喝着茶,发笑。
“笑什么?”微生遥问。
“笑微生大人竟然是这么玲珑的人。”莫倾顾特意这般形容他,听起来像是在夸赞一个美人。
微生遥放下茶杯,也不管他的玩笑:“那琉璃灯我是明白了大概。”
“究竟是什么神奇之处?”莫倾顾关心琉璃灯比这案子上心。他也是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物件。
“光是古籍已经找不出什么,怕是得找个高人。”微生遥说,“我研究一晚上竟然只是知道了这琉璃灯的暗花得是合适的温度才能显现完全。”
莫倾顾沉思,这元国这么大,却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才能那般了解琉璃灯。只听见微生遥在边上开口:“怕是不能只在元国境内寻找。”
莫倾顾转过头,有些愣神,难不成——
“若是能让人去兴国——”微生遥说。
“你莫不是疯了?”莫倾顾说,“你这也太令人生疑了。刘帝会注意到。”
微生遥看向莫倾顾的眼神异常坚定:“元国境内找不到这样的高人,就好比兴国乐师季先生,那些高人工匠,当年都是走的走,散的散,元国早就容不下他们。”
莫倾顾何尝不明白微生遥的意思,只是这样行动实在扎眼。他仔细想着,若是能联系上兴国的自己人——那便是只有微生莲了——可如今似乎是不可能,毕竟是兴国太子侧妃,想来这书信都是要经人手。他正是苦恼,只见厉盛源急匆匆从外头回来:“我带来了!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