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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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尴尬，并不是单纯由人造成的，所以单纯凭借人的努力，也是没法打破的。二人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后来便没怎么刻意要展开“良好”的对话了。
在维持不了热络的情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说几句，其实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一直都很喜欢大海。”柳扶风道。
“嗯？其实我比较喜欢大山。”唐照道，她从来都不是为了交朋友或者其他什么目的，去违心附和的那种人。
“为何？”柳扶风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爬山的种种，皱着眉道：“我觉得山…虽然也很美，但是总是有些累人的。毕竟你想见到很美的那种景，需要往很深或者很高的地方走，然后就要走很远。”
“海不也一样吗？”唐照似乎很了解，语气中透着自信，“如果想要见到美景，也需要去很深或者很远的地方。包括潜水也是一样，有些鱼，只在那个深度有。可惜，有些人运气不好，看到近海被污染的样子大失所望，纷纷说以后再也不来看海了。”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柳扶风没和她争执，笑着道：“其实挺好的，山。”
“嗯。”唐照有些后悔没说喜欢海了。
倒不是二人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是她真的很感谢今晚的海。要是没有海浪声随二人一起呼吸，她可能一刻都坐不下去。
柳扶风突然仰躺下去，指着天空说：“你说，我们未来会在哪颗星星上呢？”
唐照以为，她这是又想起了《小王子》上的故事，“一个人住，哪里都好吧：”
“怎么能一个人住的，要装几十亿人的。”柳扶风笑着道。
唐照有些惊讶道：“几十亿人？”
柳扶风大致反应过来，“我不是在和你说故事中的情节，我是在…”
“真是绕不过去啊。”唐照双手反撑着地面，也仰起头来看天空，“我以为，你不是同我说北极星很亮，就是同我说牛郎织女的故事，再不然就是地面上少一个人、天空之上就会多一颗星星。”
“为什么会这么想？”柳扶风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握，厚厚的手套使得她的动作有些艰难，“美感犹在”这种词饶是唐照也夸不出来。
“感觉和你的气质很相符。”唐照道。
“我的气质？”柳扶风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气质？”
“第一次见你，觉得你挺文艺青年的。”唐照道，“觥筹交错之中，拿着本书在读。”
“是嘛？”柳扶风点点头，“看来我装的不错。”
“你是装的？”唐照回头看她。
“谁不是装的呢？”柳扶风端起人畜无害的微笑，“谁都有不容易的时候，谁也都有想要别人看见的那一面，有时候不装一装，是很难行得通的。”
唐照道：“所以你时而像个较真的小孩子，就某一件事情紧追不放；时而又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者，动不动就给我传输人生哲理？”
“人生哲理谈不上，我只是希望能够给你一份尽可能合理的解释。”柳扶风用小臂遮住双眼，整个人放松下来，“我不是喜欢装，只是有些时候，没办法。”
“那就算了。”唐照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细算起来，她心中着实是很久都没有过泛起名为“同情”的情绪了。倒也不单是“同情”，其实她的很多情绪都因为某一件事，被封禁了起来，全都乖乖地待在一个个小玻璃房子里，不常出来走动。
“什么算了？”
“不用装了。”这话听上去有些容易让人误会，唐照便加了一句，缓和了一下看似严厉的语气，她本也不是拆穿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觉得累，在我面前不必装了。我也不会因为你本真待我，就胡乱给你下一些不好的定义。”
“哦，其实也没装。”柳扶风道。
唐照低头笑了笑，一会儿说装了，一会儿又说没有，她确实有些搞不懂现在的这些小姑娘。说“这些”可能夸张了，不过眼前这个，真是颇为难测。
“笑什么？”柳扶风转过来侧躺着，用手臂支着脑袋，大大方方地盯着唐照看。
“没什么。”唐照道。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你不想说实话，你骗一下我也是好的。”
“比如？”
柳扶风举例道：“月が綺麗ですね。（月色真美。）”
唐照并未追问这句话的意思，而是直接给出了回答：“はい。（是的）”
“你听得懂？”柳扶风很是意外，这话虽然半带着撩拨的意味，但是她本来只是想借此逗一逗唐照，没想到对方不仅能够听懂，居然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小丑竟是你自己。”唐照想起了方才在网上看到的流行语，因为只是匆匆一瞥，她并不能够确认这个用法是否真的准确，“可以这样用吗？”
“可以。你的用法十分完美。”柳扶风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借着这个台阶飞速往下跑，“你说的没错，小丑竟然是我自己。”
唐照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硬邦邦的，到了柳扶风这里，语气却生动活泼。
柳扶风也陪着笑，她刚想着能否乘此机会，避开方才那个让人有些尴尬的对话，唐照却踩着她的尴尬点发言了。
“月が綺麗ですね。（月色真美。）”
柳扶风本来觉得，虽然唐照刚刚回复了，但是还有可能她并不知道这句话具体的内涵。但是现在她又重复问了一遍，那自然是明白“月色真美”实际上在说什么。
“あなたはどう思いますか？（你觉得怎么样？）”唐照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很认真地在等她的回答。
“あのう…”柳扶风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比认真的神情，抬头望月，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回应道：“はい、月が綺麗です。（是的，月亮很好看。）”
“それならいいです。（那就好。）”唐照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如柳扶风所见，具有十足的胜券在握感。
“咳咳，你日语说的不错。”柳扶风有些不自在的时候，便会习惯性地想法设法转移在场者的注意力。
“之前去大堡礁的时候，队里有一对夫妇，一位是日语老师，另一位是法语老师，跟着他们学过几句。”唐照道。
虽然无法证实，但是柳扶风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学过几句”是在谦虚，但是转移注意力，自然要越远越好。
她道：“大堡礁？好玩吗？”
因为名气过旺，加之唐照去的正好对季节，所以游客特别多，讲实话她并没有很尽兴。但是，在她的认知中，个人的想法是孤证，所谓“孤证不立”。
“世界上的旅游地不存在好玩不好玩，只存在对不对胃口。有些景点，可能大部分人都觉得极其有意思，但是某些人就是认为索然无味。”
“嗯。观水有术，必观其澜。”对话再一次变得牛头不对马嘴。
唐照看了看月亮，在柳扶风有些紧张的目光中，道：“看时间，不早了。”
虽然不知道看月亮怎么看出时间，但是只要对方不问及刚刚自己涉嫌表白的事情，便也没大关系了。
“是的。”柳扶风附和道。
“我呢，其实是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作息也比较规律，好的精神是探险成功的保障之一。该睡了，就先回去了。”说着，唐照起身，朝柳扶风的方向摆摆手，准备往回走。
柳扶风刚想问，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唐照却在她开口前回头道：“今晚的月亮难得没有被云遮住，你多看看，挺好的。”
在短暂的目光相接中，柳扶风找不到唐照的情绪。听语气，更是平的不能再平的陈述句。
她目光一敛，送走唐照的背影后，仰头问月：“她到底是怎样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