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中人是忆中人》湫咻

3、第二章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期中考试的时候，苏婧水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第二，以1分的差距与第一名失之交臂。那堂课老师进行作文讲解时，李老师念了一篇范文，是江圆的，全年级最高，只扣了一分。
　　老师口中读出来的那篇名为《世界上最爱撒谎的人》的文章，是苏婧水曾经写过的文章。
　　苏婧水将目光瞥向江圆，刹那间目光交汇，江圆的眼神躲躲闪闪，匆忙间丢了个纸团给苏婧水，言语中尽是哀求。
　　“婧水，对不起，你不要揭穿我好吗，我真的没想到老师会读出来，真的对不起，你别说出来。”苏婧水抬头看向她，见她双手合掌，眼中含泪。苏婧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下课的时候隔壁班何木棉跑了过来，眉飞色舞对苏婧水说，“婧水！你的作文在我们班被老师当做范文读了，写的真好，还读了江圆的……”何木棉兴致勃勃地讲了好半天，还缠着让苏婧水教自己写作技巧，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离开。
　　晚上苏婧水一如既往和萧玥影结伴回家，两人一路上小打小闹，快到家的时候萧玥影开口说，“《世界上最爱撒谎的人》是你写的吧。”
　　苏婧水被他的话愣地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会知道？”
　　他看着苏婧水阳光下明媚的眼神，晃了晃神，开口道，“你写的每篇文章我都记得。”
　　苏婧水突然想起小学六年级那次演讲，因为没有得到第一名坐在观众席上哭了出来。她埋在腿上整整半个小时，没有心情去管外面的世界，指甲深入手心的印痕隐隐作痛，苏婧水把脑袋挪了挪，就看到有一双鞋停在了自己脚边，然后有一双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膝盖上多了一大叠卫生纸，她抬起头来，正对上萧玥影担忧的目光。
　　他轻轻将苏婧水牵了出去，苏婧水第一次忽略周围看来的目光。他们牵着手来到了操场上，苏婧水双眼红肿，鼻子也是红彤彤的，头发凌乱，湿哒哒地贴在面颊。他轻柔地替苏婧水擦去泪水，又帮苏婧水将发丝理到耳后。他没有说话，苏婧水也没有。只是不知怎的，她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萧玥影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还记得吗？幼儿园的时候你摔了一跤，膝盖流血了，嚎啕大哭，我帮你吹伤口，哄了老半天才止住泪水。”苏婧水笑了，对他说：“你记性真好。”
　　苏婧水有些委屈，嘟囔着鼻音，“我也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要哭。”
　　萧玥影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说道：“因为啊，苏婧水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啊。”
　　这句话，苏婧水记了十三年。
　　在苏婧水还不懂得认识自己的时候，是萧玥影告诉了她。那一瞬间，苏婧水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比我自己还要懂我，也比我自己还要关心我。
　　想到这里，苏婧水眉开眼笑，嘴角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天见咯！”
　　萧玥影没说话，只看着苏婧水清浅地笑了。
　　直到看不见苏婧水的背影，他才低声开口：“不止记得，你写的每篇文章，我都背得。”
　　他一遍遍细细品味，烂熟于心，久而久之，自然嵌入脑海，一字一句，倒背如流。

　　这天上课如往常一样，李老师又叫苏婧水起来示范朗诵课文。只是这次课文《麦琪的礼物》需要一位男生，李老师随便指了一位，让两人分角色朗读。
　　“那就倒数第二排那位穿白色衣服的男生吧。”老师话音刚落，萧玥影愣了愣，站了起来。
　　“德拉哭了之后，在脸颊上扑了些粉。她站在窗子跟前，呆呆地瞅着外面灰濛濛的后院里，一只灰猫正在灰色的篱笆上行走。”苏婧水一开始满怀感情沉浸下去，只是每当读到“亲爱的”以及“不管怎么说，你不也同样喜欢我吗？”，对上萧玥影认真的眼神，便觉得有些不自然。
　　“好好地对待我，我剪掉头发为的是你呀。我的头发也许数得清，但我对你的情爱谁也数不清。”苏婧水脸上发热，声音不自觉越来越低。
　　萧玥影听着她轻柔的声音，瞥见她娇俏可爱的脸庞，发红的耳尖，又想起刚刚她对上来望着自己的清澈的双眼，心里不禁怦怦直跳，这情话一字一句都是对他说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发酵，呼之欲出。
　　他只觉胸口的冲天炮被瞬间点燃，“砰”的一声直冲上云霄，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来。
　　噼里啪啦，哐当作响。
　　原来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花碰壁当啷响。
　　“别对我有什么误会，德尔。不管是剪发、修脸，还是洗头，我对我姑娘的爱情是决不会减低的。”萧玥影脑子里已分不清什么德尔，他只知道，当他读到对我姑娘的爱情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苏婧水，这么想着，便直接直愣愣对着苏婧水说了出来。
　　苏婧水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裹挟而来，未及多想便下意识抬头，正对上萧玥影缱绻的目光，听着他口中说的话，一时间羞红了脑袋，忙低下头看课文。
　　整篇课文读下来因夹杂着班上同学剧烈的起哄声而弥漫着浓烈的暧昧气息，苏婧水觉得十分的尴尬，以至于她好几天都离萧玥影远远地，装作没有交集的样子。
　　青春期的少年不愿意被异样的眼光注视，更不愿意被别人议论，苏婧水尤是如此，她不想成为所有人心中的八卦工具，不想成为别人谈笑的资本，所以每当被人起哄，被人用调侃的语气谈论，都想着和萧玥影保持距离，刻意表现出一副没有任何关系，行得正坐得端的样子。
　　后来好多年，苏婧水回想起他们过去的一切种种，随着时间日渐清晰的视角让苏婧水明白，其实是自己在一点一点松开他们之间的情谊。
　　不是他放开了苏婧水的手，而是一开始苏婧水就没能抓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