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金手指》孤光与清辉

21、第 21 章

　　21.

　　“你认为那天跟踪的人是这位关小姐？”

　　言斐抬手制止楼峥的话头，他说：“实话和你说，我现在一肚子酒加一肚子火，而且你看起来是多看我一眼就烦。为了我们两个能好好说话，我建议你带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开慢一点。”

　　面对这个提议，楼峥下意识不肯。他在情感上很抵触言斐，幸好在理智上知道自己要照顾言斐。

　　分裂的状态再起，楼峥也立刻明白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好时候。言斐也不管他怎么想，缩在后座示意自己要睡一觉，等到地方了让楼峥叫他。楼峥想回头看一眼，却因为内心强大地抵触只能收回头，默默发动了车辆。

　　车子行驶得很平滑，言斐躺在后座上，处于一种半晕眩的状态。如果是平时，他会很享受这个状态，但不包括现在。

　　在关家留了这么一趟，言斐发现在自己对关家的判断有些失误。

　　不管是前期的试探还是关镇直白地问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内，但关镇在晚饭还没结束就把言斐敢走的行为是言斐没有意料到的。

　　言斐知道关家会戏耍自己，他不在意的前提是能拿到成果。可显然，关镇只是想教训一下自己这个大胆妄为的外孙。

　　被灌了一肚子酒还发现自己判断失误的言斐当然是恼火的。谁知楼峥这边又出了问题，他飙车是飙爽了，言斐反胃也是反得够呛。

　　他不是瞎的，楼峥那反感情绪，言斐当然感受得到。

　　我他妈是在为你做事，你还嫌弃我？言斐也在一瞬间恼怒了起来。

　　呛了楼峥两句，言斐判断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肚子里的酒吐完了，带来了身体上的不适。言斐需要补充体力，并拒绝和楼峥的交谈——这对他俩都好。

　　楼峥带着言斐到了一家吃炖品的私家菜，进门也不管什么细致点菜，就叫上的最快的热菜来。服务员被这两个脸黑的男人吓到，上菜时都不敢发出声响。

　　一时汤品飘香，言斐才懒得多客气废话，端起碗来就吃。

　　楼峥坐在他对面，看到言斐效率极快地吞咽，一股烦躁感直冲脑门。

　　他转头看向包厢上挂着的古董钟，长针啪一声指向12数字，楼峥心中原本烂泥一般的厌恶感突然就消失了。他愣了一下，看向言斐，觉得面前人的吃相真他妈赏心悦目，连带着面前的菜都好像特别好吃！

　　楼峥：“……”

　　他点燃一颗烟，又掐灭，拿起碗筷随着言斐一起大吃起来。言斐用一种类似护食的警惕眼神瞄他一眼，对楼峥的行为进行评估。

　　别不是真的被催眠之后，行为异常了吧？

　　楼峥似乎看穿了言斐的想法，喝完勺子里的一口汤，面上舒展看来。他说：“看你的吃得那么香，就想尝尝味道。”

　　言斐抽着纸巾擦嘴，又喝了一口香茶，：“你不烦了？”

　　楼峥恢复了他原本的从容模样，露出一点纵容温情的笑容来。这才是傍晚他去接言斐时想要露出的表情。中间这一个小时的烦躁好像是被人硬塞进来的诡异插曲。

　　他不仅是不烦了，对关诗瑶那股忘我的迷恋都消失了，甚至不怎么记得关诗瑶的模样。

　　“一个小时，”楼峥点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盘，“两种情绪持续的时间。”

　　确认楼峥清醒了，言斐的神态也变好了，“两种情绪？”

　　“两种，一种是烦一种是喜欢，厌恶是对你的，喜欢是对那位关小姐的。”

　　言斐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从今天的事情判断，我认为关家对你的态度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老爷子这边的合作态度，一种则是以关诗瑶为代表的对你个人的……”

　　他的手摇了摇，因为酒意和饱食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想了一下，他形容为：“……志在必得？”

　　“对我个人的？”

　　“别告诉我你之前没发现？”

　　楼峥当然是发现了，从被下了两份药之后他就觉得这事儿不对。

　　“关家其他人没什么意思，态度端看关镇就好。但从关镇的表现来看，他不急。”

　　最后三个字，言斐的语调放地又轻又缓。楼峥莫名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虽然，很不应该，但楼峥突然很想去掰开言斐嘴看看。他猜言斐的两颗小尖牙现在一定发着闪闪寒光。

　　楼峥清了一下嗓子，说：“中间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否则和之前专门露面叫你回去的样子不是很符合。”

　　“不知道，”言斐干脆地一甩手。从到了关家他就被甩在小辈堆里，甚至没和关之几个兄弟说过话，确实观察不出关家当权者想干嘛。

　　倒是关诗瑶特别积极，总是来插话搭话。虽然言语间说的是生意，可这群关家三代哪个不是靠着祖荫庇佑。关诗瑶嘴上说着爸爸说过，爷爷说过，其实只是知道自己说话没分量，抬出长辈来表达自己的兴趣而已。

　　关诗瑶对楼峥很感兴趣，句句想把话题往楼峥身上引的意图太明显了。

　　不过，让言斐看不明白的是林用这个人。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出现的，不好下判断。

　　“也就是说，你今天被叫去关家就是被罚了一顿酒？”

　　吃饱了，言斐就没刚才那么生气了，不过心里总还憋着一团火，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一副吵架没有发挥好盘算着要咬回去的模样着实有点招人。楼峥经历了一场莫名的反感后，现在对言斐的喜爱竟是双倍涌泛上来。他看了言斐一阵，起身坐到他的身边。

　　不等言斐问一声干嘛，楼峥捏着言斐下巴示意他张嘴。

　　言斐皱眉，含糊着问：“你干嘛？”

　　楼峥揉揉言斐的唇瓣，笑道，“就想看看你的牙尖不尖，能不能咬人。”

　　言斐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很会咬人，而且咬得贼带劲儿——他一口咬在楼峥的拇指上，用力干脆地回他俩字：“有病！”

　　楼峥笑眯眯地缩回手，看着指头上清晰的牙印不说话。言斐丢给他一张纸巾，回忆着在关家还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们既然有这个信心也没有关系，”楼峥倒是不急，还说，“那我们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不是么？”

　　言斐奇怪地看了楼峥一眼，继而明白了楼峥的意思。

　　想在荆城做投资绕不开关家。楼峥拒绝了关家这么多回，在荆城行走肯定不便利。言斐本以为他挑中自己多少是看中了自己和关家沾点亲戚的身份。利用这一点起码可以把关家稳住，不让他们恼羞成怒，火起报复。

　　从今天关镇戏弄言斐的举动来看，关镇虽然生气言斐截胡楼峥的行为，但也不过小惩大诫。说明他有信心，不认为言斐横叉一脚对局面会有什么改变。这样的话，只有两种可能。

　　一者，关镇认为和楼氏的合作不会有困难；二者，关镇有绕过楼氏的方式。

　　楼峥给言斐倒了一杯茶，问：“想明白了？”

　　言斐拨了拨茶盅的杯身，说：“我觉得从关家身上看不出什么。我那几个舅舅对我防范得厉害，至于那几个兄弟姊妹……楼先生你自己出马可能还能套点真消息出来。”

　　楼先生？这是还有余气未消了？气性可真大，楼峥在心里感慨。在哄人和说正事之间，他犹豫了一下，毫无事业心地选择了哄人。

　　他放柔了语气：“言老师不帮我了么？”

　　言斐那眼风撩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楼峥整个人靠过去，凑到言斐耳边，“我已经是言老师的人了，言老师……不护食的吗？”

　　“既然是我的人，”言斐捏住楼峥的下巴，与他对视，“难道不是任我处置？”

　　二人之间的气氛又暧昧起来。言斐今天喝了酒，情绪上又有些翻滚，一时起意便把自己凑了过去。谁知楼峥却避开来，拍拍言斐的头说：“今天被灌了那么多酒就好好休息。”

　　看到楼峥起身，言斐愣愣的，“你……”

　　楼峥微笑，语气竟然是温柔，“送你回去，晚上早点睡。”

　　原本蒸腾起来的放纵忽然被打断，言斐却没有觉得多少扫兴，反而对楼峥的关怀有些无所适从。他有点不习惯，言语上的伶俐此时没了用处，只能拿起自己的外套跟着楼峥走出了包厢。

　　回去的车上不再是来时那种压抑着的剑拔弩张。言斐坐在副驾上，想要和楼峥讨论一下荆城时局却不晓得怎么开口。在车流与霓虹的网里，言斐心中生出一种下班的感觉。

　　结束了一天的奔波，朝着家的方向，投入归宿。

　　这感觉太奇怪了，言斐望向窗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喝多了。

　　把人送到了公寓楼下，楼峥看向旁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如果没有那些突如其来的情绪片段，楼峥今天就只是打算接了言斐然后带他去吃顿晚饭而已。虽然过程有些莫名，幸好结局也不算太糟糕。

　　他笑了笑，替言斐解开安全带，又亲了一下他的鬓角。真如一位温柔的恋人般，他说：“到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