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清风舞藤

4、4

　　“什么，出来K歌？”林动人抓着电话激动地大喊，“你竟然找到了胡小杏、柳怡、西西、苗苗和阿泽他们！那帮子初中同学，我有差不多六年不见了！”

　　虽然极度不满于叶玉树，但初中同学聚会，还是同在一个城市念大学，林动人当然是欣喜若狂。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校内网……”不知林动人若看到叶玉树此刻奸笑的表情，会有什么反应呢？

　　一个人摇着汽车，穿越大半个城，终于来到约定的地点，好家伙，那群人竟然一个都没到！

　　林动人抬头望一眼渐暗的天色，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看着这个陌生的大学。周末，这个校园显得过于安静，路上偶尔一两个学生，都是行色匆匆。

　　虽然气候仍有些寒冷，但一想起马上就能见到那群多年不见的好友，林动人心里就热乎乎的。

　　小杏与她同桌两年，常常免费把她的橡皮当作自己的到处借给别人，事后还一副打死不认帐的赖皮样。坐前桌的西西会冷不丁转头抓过她的笔袋，掏走里面最好使的一支笔，还一边抱怨：“什么烂东西，太难用了……”小怡一直是班里的大姐姐，待人温婉，也是老师和同学们之间的良好桥梁，大家都亲切地叫她：怡姐。苗苗则因为常年被笼罩在怡姐的光彩之下，甚是不服，做什么都要和她一拼高下……

　　想到这里，林动人嘴角上扬，弯出一个很好的弧度，心却似小鹿般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就要见到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那群人却依旧没有一个出现。林动人由最初的五分钟看一次手表，减到三分钟，最后，干脆双眸直勾勾盯着表盘上的指针，成了对眼。

　　度日如年，深切体会。

　　“搞什么飞机……”她抱怨一声，音色已有些发抖。

　　一阵凉风吹来……啊——且！她不禁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浑身哆嗦一下。

　　“傻瓜——”

　　顺着这个非常明确的声音看过去，林动人看到一片黄晕中一个模糊的影子，远远地走来，并且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

　　“傻瓜，要不是我第六感强，预感到有事发生，就提早过来看，你肯定冻成僵尸了！”

　　是那个邪恶的叶玉树！

　　“哼，你还说，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清楚啊！非要把地点约在你的学校，我千辛万苦花两个多小时赶过来诶。老大，你倒是说啊。约好了八点半，现在都九点过了，他们怎么一个都没出现啊！”往后一扬身子，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臂，林动人双臂环山胸前，摩擦起热。

　　“什么八点半，我们约的十点半。你……记错了吧……？”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绝对没有记错，你前天在电话里告诉我的！”林动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是……你听错了……唉，少年痴呆啊……”叶玉树笑得人畜无害，可他的面目在林动人眼中却是狰狞万分，依稀一个身着黑服的恶魔，正一点点侵吞着这个光明的世界……

　　“也不知你是不是故意的，就跟我过不去……”林动人小声嘀咕，手臂却突然被抓住。

　　愕然抬头，叶玉树已经转过身去，拉起她往前走。

　　“来，跟我来……”

　　心，漏跳了一拍……

　　食堂二层，像个小餐厅。叶玉树看着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酸辣汤，心却骤然抽紧。

　　“冷了吧，喝点酸辣的热汤，会舒服点。”

　　没想到，他还蛮体贴的嘛。

　　突然就想到，茫茫的黄沙之中，满面尘灰的女子幽幽说道：你是让我觉得最窝心的一个。

　　一顿饭过后，天色已晚，二人磨磨蹭蹭下楼，其余的人早已在约定的地点等待。

　　“小杏，怡姐！”林动人奔过去，抱住俩丫头，一蹦老高。

　　叶玉树儒雅地笑着，与西西、苗苗和阿泽寒暄起来。

　　一行人来到定好的KTV，当短发的服务生叫到他们的序号，她笑着问订房间的叶玉树：“请问，你们要中包还是大包？”

　　都还是学生，奔着省钱的原则，一致通过了一个中包，却听那服务生笑着道：“中包坐四到六人，你们七人……恐怕有点挤。大包坐六到八人，宽宽松松。”

　　几人答应下来，进了房间，才发现被骗了：好家伙这哪里是坐六到八人，简直就是躺六到八人！

　　这边女孩子还在聊天，那边男孩子们已经开始吼起歌来。

　　苗苗一曲下来，走音不少，杏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伤心，我们都知道，其实你是在唱另一首歌。”

　　苗苗立即解释道：“我昨天发高烧，嗓子折了。”

　　下一首，阿杜的歌，叶玉树立即学者苗苗刚才的口气，把麦递给他，道：“我嗓子没折，这首阿杜不好唱。”

　　女孩子们很快就聊开来，她们似乎很享受包厢里强烈的节奏感，男孩子们抢麦，她们完全旁观，时而合着场景开怀大笑。

　　“嘿，小杏，你和阿泽咋样了？咋今天没有表现的如胶似漆呢？”林动人开了话题。

　　“我……我们很好，阿泽他很体贴。”胡小杏顿时就红了脸。

　　“你们啊，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一点星儿都没有，怎么一毕业，就马上发展成为情侣了？这么多年了，真是令人羡慕……”柳怡一脸向往。

　　“呵呵，还说我呢，怡姐，你那个时候可是众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呢。啧啧……”小杏立即回敬。

　　“胡说，要真是那样，怎么到现在我还没有男朋友？”

　　“那是因为，”林动人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直到两双眼睛凑拢来，闪出异样的光芒，她才眨眨眼，道，“他们觉得你太高高在上了，不敢高攀。”

　　“哦，那么说，我应该把自己变得差点？”

　　“去你的……”

　　打闹起来，笑声一片。林动人插了桌上一块苹果放嘴里，却听男生们在那边呼唤：“喂，你们花钱来聊天的啊？还不过来唱歌，一点水果就把你们打发了，还真是，女人！”

　　“你说什么！！”

　　女孩们群起而攻说话的西西。祸从口出，果然是至理名言。

　　“话说回来……”西西企用转移话题来把灾害减到最小，“一直都说怡姐和小杏，动人 ，你呢？有没有男朋友？”

　　“啊？”林动人偷偷望一眼前面正陶醉于歌唱中的叶玉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稍微平静一点，她大声说道：“没有！”

　　“没有？那你还想那么久，肯定有问题！”

　　“哦？”女孩们的八卦细胞被激活，“肯定有，谁呀？我们认识么？”

　　“没有没有，都说了没有了！”林动人几乎是声嘶力竭，“我刚才哪是在思考，我是看叶玉树在唱的那首歌，我好喜欢。”

　　“且~~~”一阵失望之色。

　　林动人却完全没有听到他们的遗憾之声似的，继续自言自语：“《再生花》啊，我的大爱！”

　　听到他的名字，叶玉树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你们在说什么？在说我唱歌的样子么？”接收到众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的眼神，他道：“就算我唱的很好，就算我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极其醉人，你们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切……”包厢内上演了一幕“天外飞纸杯”的壮观景象，叶玉树抱头蹿至墙角，继续吼歌。

　　“好自恋的家伙……”林动人小声叨叨，继而继续与女孩们唧唧呱呱。

　　迷迷糊糊的，躺在巨大的沙发上即将睡着，突然被小杏的一惊一乍惊醒。

　　“《记得忘记》，《记得忘记》啊！动人的专利！”

　　听到自己喜欢的名词，林动人忽地坐起，吓得苗苗一愣一愣的。

　　“我看到旁边一个物体一下子耸起来，我差点以为是僵尸呢。”

　　“去你的……”林动人伸手狠狠敲了他的头，继而转头盯着电视屏幕，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啊，我当年的最爱啊！”

　　“我点的！”叶玉树紧紧握着手里的话筒，死死不放。

　　“且，我才不要唱，全世界都知道，我唱歌是最烂的！”

　　“又不是只有一个麦克。”怡姐笑着，其余众人却起哄起来：“合唱，合唱！合唱！”

　　“动人，你的拿手歌曲，你的专利哦，都不给我们秀一下！”西西抓了桌上的麦，双手奉上。

　　“唉，”勉为其难地接过，林动人望着叶玉树，“我给你念歌词，你唱吧！”

　　叶玉树憨憨的笑了，按下播放，毫不客气的唱了起来。
　　“从此以后，谁也不回头……”

　　被他的歌声感染，终于，林动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曲终了，众人鼓掌。

　　“你们真是绝配！鸳鸯啊！”

　　“谢谢，是冤家！”林动人笑着回礼。

　　终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醒来，嗓子又疼又干，似乎着凉了。努力清了清嗓子，难受极了。林动人挣扎着爬起来，双臂环住微冷的身体，小声抱怨：“还没入夏呢，开那么低温度的空调，这家KTV想关门了？”

　　一起身，某种物体悄然滑下。捡起来一看，咦，是一件外套，白色的。

　　一转头，小杏和怡姐睡得东倒西歪，她们的身上，也各有一件外套，各自小心地盖着。不用说，小杏身上那件一定是阿泽的，再看看前面断短袖的三个男生，不禁感叹：西西和苗苗，不愧为绅士啊！宁愿自己着凉，也要让女孩子们睡好。

　　可是，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究竟是哪里呢——啊，少了一个人！那个叶玉树，去哪里了？

　　恩，不管了，电视机里自动播放着歌曲，点了那么多没人唱，还不浪费了？于是乎，四下里再三确定那几个人已经睡熟的情况之下，林动人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切了一首自己会唱的歌曲——《千年等一回》，肆无忌惮地扯开了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门。

　　这个时侯，门开了，来不及止住最后一个音，天晓得，她刚才那首歌唱得有多难听。

　　进来的是叶玉树。开门的瞬间，他看着林动人用力唱歌的模样，顿了顿，在被后者发现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额……让我想想。”

　　林动人极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脸立即就红起来，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双手垂于裤缝，乖乖地走回沙发坐下。

　　“我什么也没听到，你继续继续。”

　　什么都被你听到了，继续个鬼！

　　叶玉树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于茶几上，便连忙抓了被整齐地叠放在沙发一角的白色外套，抖一抖，给林动人披上。

　　林动人显然被他这样一个动作惊坏了，一蹦一丈远：“你……你干嘛？”

　　“快披上，这里温度低，小心着凉了。”

　　“额……”

　　为了显示他并非对林动人特别，叶玉树指了指不远处的柳怡与胡小杏：“小杏的衣服是阿泽的，而怡姐的衣服是苗苗的。你身上这件……”他顿了顿，“是我的……”

　　“啊，你的？”

　　“是啊，你不长记性的么？我们来的时候，谁穿什么样的外衣，你都不记得了？”

　　“额……”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又扯扯衣角，林动人小声说：“这里太冷了，我记忆细胞的酶活性低，都罢工了……”

　　等等！那西西的外套，去了哪里？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叶玉树指了指自己身上：“因为我把外套给了你，出门的时候，西西把他的给我了，说外面风大，怕凉着。”

　　你们还真是好兄弟啊！

　　林动人的感叹没来得及出口，叶玉树已连忙端了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杯子；“这是玫瑰茶，润润嗓子，也暖暖身。”

　　“你大半夜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林动人心里不知是应该感动，还是同情这孩子没救了，“大半夜人家商店开了门，居然还让你买到了，热的？”

　　“楼下的小食品店买的，这边KTV通宵，当然这个时候店子不会关门。”叶玉树笑着解释，“这热水嘛，是在过道的热水器里现冲的。”看到林动人一副不知什么感情的神态，叶玉树又加了句：“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我们每个都有！”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两杯冲了热水的，其他都是干的玫瑰花……

　　“他们都睡了，只有你起来了……”叶玉树越说越没有底气，干脆放弃了解释。

　　他们都睡了，说得多好啊，你出门的时候，已经预料到我一个人已经醒了么，叶玉树同学？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故事就是……越解释越苍白。

　　林动人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取了墙边架子上的一次性纸杯，又拿了剩下的干玫瑰花，轻轻带上门出去，径直走到过道的热水器旁。

　　“要是他们醒来看到只有两杯热茶，看你怎么死！”她自言自语中满是怒气，活像个小怨妇。

　　往回走的时候，叶玉树正待于门口。见她过来，连忙接了她手里的茶，道：“小心烫手！”

　　林动人踏着他的足迹跨进门，小声咕噜：“以后别对我那么好。”

　　“什么？”叶玉树转过头，很认真地问道。

　　“没什么，好话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