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黄泉隼

8、诡异

　　嘎吱——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少女将外套脱下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屋内仍然漆黑一片，此时已近黄昏，加上又是冬天，天黑的很快，即便是打开房门，也没有多少光明能分给这阴暗的房间。

　　啪嗒。

　　少女按开了照明灯的开关，房间内瞬间亮了起来，常子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柜台后，柜台上还摆放着一本有些发黄的书籍，他就那样站在柜台后，对于少女的归来没有任何反应。

　　与之前不同的是常子明现在戴了一副细边儿金丝框眼睛，看起来更多了一些书生的文雅气质，但那张面无表情的阴冷面庞却完全和这气质大相径庭。

　　“看书的时候应该开灯。”

　　少女也没打算和他多说，关好门之后就提着菜篮子朝着里屋走去。

　　“买这么多肉做什么。”

　　常子明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愿意。”

　　少女也不客气，没有丝毫停顿，就绕进了柜台后，在她打开里屋房门正要走进去时，常子明又说话了，这一次，他的语气有些变化，就像是抓住了自家孩子做了坏事那般。

　　“你少了一枚古钱。”

　　“嗯，我知道。”

　　“我猜猜，你把古钱给了那小子？”

　　少女放在门把手的手慢慢滑了下来，心里埋怨了一句：自己到底还有没有隐私。

　　随后她转头，看着常子明的背影说道。

　　“他被缠上了，是你做的吗？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常子明直起身子，也转过了身，推了推眼镜，一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微微笑了笑，朝少女点了点头。

　　“是，也不是。”

　　“何意。”

　　“他被缠上的确是因为来了我这儿，但他被缠上，归根结底，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我可是出言相劝过，他执意要去结那孽缘，我也很无奈啊。”

　　说着，常子明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倒是少女有些诧异，她连忙追问。

　　“...他执意？你的意思是，他能看得到？”

　　常子明笑着点了点头，少女低着头，仿佛陷入了沉思。

　　“灵雪，莫要多问，莫要多想，去做饭吧，我饿了。”

　　被称作灵雪的少女昂头与常子明对视，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倒也没多说什么，提着那装满了肉食的菜篮子走进了里屋。

　　常子明倒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枚古钱而已，他也不心疼，更何况，他心里知道，这古钱很快就会回到他的身边，这种程度的麻烦，可不是一小枚古钱就能化解的。

　　若是那愣头青糟了难，自己或许还可以再多赚的一些彩头，想到这里，常子明居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走到货架前，看着那尊古怪模样的铜偶，这正是柴学文下午差点伸手碰到的那尊古怪铜偶，他抬手，用纤细的手指在人偶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喃喃自语道。

　　“你倒是想得好，只要有点能耐的，你都想吃，别说他现在麻烦缠身，就算这小子如果能活下来，那也不可能是你的食物。”

　　说到这里，他又回忆起了那年轻警察的相貌，饶是他这样古怪之人，也对柴学文有了一丝的兴趣，这兴趣来源于疑惑。

　　“...柴学文，柴......唉，这世间哪有什么巧合。”

　　说完他自嘲一般的笑了，笑过之后再次回到了柜台前，翻看起了他那本奇怪的书籍，只是看着看着，常子明突然对着身后的里屋说了一句。

　　“吃了饭，再给他送一枚古钱。”

　　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但常子明知道，那少女耳朵灵敏，这话，她已然听得真切。

　　—————————〔分界线〕——————————

　　回到家中的柴学文立刻开始着手做饭，他想起李川说的晚上要来看他，但两人也并未约好具体时间，于是他给李川打了个电话，可奇怪的是电话那头却显示的无人接听。

　　房间不大，采光也不好，头顶的电灯瓦数也很低，整个房间看起来非常具有年代感，没什么多余的家具陈设，整个屋子只有一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十分狭窄的卫生间。

　　好在柴学文从小就对住处没有任何挑剔，能有一方遮风避雨之地，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满足了，整个房间内只有一张暗红色的沙发，还有一张发霉的木质圆桌，至于角落的那钢丝床更是显得极为寒碜。

　　最让柴学文奇怪的是这房间的正北角，有一面古怪的镜子，这镜子是落地镜，沾满了灰尘，自己今天早上过来放行礼的时候...似乎没看到这面镜子啊。

　　原本这房间内是没有床的，亲戚碍于他舅舅的情面，特意去旧货市场拉了这么一张钢丝床回来，就这房间，每个月也要柴学文交1000的租金，这亲戚找柴学文要租金的事儿，自己的舅舅是不知道的，柴学文也没打算告诉舅舅，省的到时候舅舅和这位亲戚翻脸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咳咳。”

　　只是将口袋放在桌上，就激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吓得柴学文赶紧又把口袋提了起来，这可是自己的晚饭。

　　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之后，他一股坐在那张沙发上，看着这一亩三分地儿，内心里又生出了些许感叹，自己难道这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狭小的C市了吗。

　　拍了拍脸，他振作了精神，今天第一天上班，原本以为会比较清闲，但不料，却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之事。

　　首先是朱所长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是上面有人指名道姓要给他柴学文穿小鞋，不让他好过，再来是那典当铺，也许是平日里生活圈子的缘故，柴学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典当铺这种营生。

　　而那古怪的老板常子明和那不知名的少女，也十分让柴学文在意，常子明那双阴冷的眸子在他内心宛若一片阴云一般挥之不去。

　　“算了，别想太多...先去做饭吧。”

　　由于打不通李川的电话，柴学文决定先把饭做好，自己随便吃点，晚点儿就算李川来了，他们也可以出去吃宵夜。

　　打定了注意，他起身走进厨房，可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眼睛...却似乎瞥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可那种违和感深深地印刻在了柴学文的脑海当中，他很确定，自己刚刚站起来的这瞬，绝对是看到了什么...

　　他环顾房间，可却什么都没发现，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不见，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那面镜子上。

　　自己...刚刚是眼角余光瞥到了什么东西吗...？

　　他走到了镜子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刚才打扫的时候，这面镜子自己也已经清理过，蒙在上面的灰尘虽然都被擦去，可这镜子边框仍然十分破旧...不对...

　　柴学文仔细凑近看了看边框，那暗黄色的边框上歪歪斜斜地布满了可怕的抓痕，甚至还有暗红色的血斑...

　　“...这，什么...什么鬼东西...还是打个电话让亲戚把它搬走吧。”

　　就在柴学文直起身子打算拿电话时，突然...愣住了...

　　他的心跳加快，喉咙发干，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在刚才，他的余光再次撇过镜子时，又发现了某种诡异的存在，而这一次，他捕捉到了这诡异存在究竟为何物。

　　镜子里，自己的身影就这样木讷地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异常，但可怕的...是他的身后，在自己刚刚做过的沙发的地方，自己身体没挡住的角落处，露出了一只红色的小皮鞋，而这皮鞋，也只露出了前段一部分，但毫无疑问...有一个人，正在自己身后，坐在那沙发上...看着自己。

　　柴学文努力让自己保持震惊，在心里默念这一定是小偷或者强盗，自己只要转过身去面对他，只要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能将他制服...

　　但...但为何自己完全不敢动弹...十秒...二十秒...柴学文就这样站在镜子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双红色的小皮鞋，终于，他明白了自己潜意识里所意识到的事...

　　这双鞋子的主人...自己见过...

　　这不就是那消失的小女孩儿...小蝶穿着的鞋子吗？

　　思维才刚到这里，更可怕的事，便发生了，只见那只从自己身体左下角露出了一小段的红色小皮鞋，突然...动了动，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翘着脚玩耍一般，随后立刻缩到了柴学文看不到的地方。

　　柴学文再也忍不住了，他咬了咬牙，猛地回过头去！

　　深红色的沙发...只有自己刚才坐过的凹陷痕迹...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儿。

　　“...不可能，不可能是错觉，不可能是错觉...”

　　柴学文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他当然不会发现...在自己身后，那面镜子内的自己...仍然面对着他，也就是说，他刚才转身的时候，那镜子内的自己，竟然纹丝未动，此时镜内的柴学文，表情阴郁，目光狠毒。

　　他就这样，死死地瞪着柴学文，随后...慢慢抬起了手...那手，竟然穿过了镜面...缓缓地靠近着柴学文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