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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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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那年,我非常焦虑。捏着一打简历,夹杂在毕业找工作的大军中,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残酷的淘汰。
当时有个学计算机的学长叫杜家诚,我不记得最初怎么跟他认识的,也许是在学校图书馆,也许是在学校食堂。反正跟王鹏分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经常结伴看书。
当时找工作找得我头疼,有一段时间,我那三千乌黑的烦恼丝都要掉光了。那段时间只要早晨一醒来,我的枕头,我的床单,我的胳膊,我的后背,都是头发。
我总在床上找头发,每次一找就是一把,握在手里看了又看,非常心疼,只恨不能再种回去。
那时吴晟然总对我说:“我们回家吧,我表姐开了一家公司,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她公司做事。”
我不想回家,我说:“我想再试试看。”
后来就在学长的帮助下,我顺利通过面试,进入广东一家公司工作。
吴晟然知道以后,非常生气。特地跑来我们学校质问我,他说:“你不找我,你找他?他是你什么人”
我说:“什么人都不是啊。我急着挣钱,刚好他帮我找到了一个挣钱的地方而已。”
吴晟然说:“真有你的,没心没肺的女人。”
我说:“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没了面包你能活下去吗?”
他气鼓鼓的半天没说话。我有心打趣他:“我说你嘴里偷藏了吃的吗?”
他说:“什么啊?你又想说什么。”
我说:“我之前听说过一种动物,这种动物遇到好吃的东西,吃不完呢,就会打包塞嘴里,第二天饿了再掏出来重新吃。”
他听了,笑了起来。我捏捏他的嘴,我说:“刚才这里可塞得满满的呢。”
他说:“你真是个怪人。”
他没有歧视我的意思。但我皱着眉头,我可不喜欢别人说我是怪人。他也不能。
后来我去广东一段时间后,吴晟然也就从家里来了广东。我觉得广东这个城市一点都不适合我,但却很适合他,他当时进了一家游戏开发公司,做的是程序开发方面的工作。
他们公司发展得很神速,他去了半年就获得特权预支了好几个月的工资。
我说:“你预支这么多工资干什么?准备一辈子卖身啊?”
他说:“你不是受不了蟑螂的气味吗?我想把住的地方装修得舒服一点。”
那时候我们隔壁住着一个女白领,长得不怎么好看,年纪稍长,但是身材非常火辣,穿着非常性感。
她虽然住在我们对面,但是由于平时房门都是关着的,我也就没怎么见过她。
而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吴晟然居然时时的在那女人的屋子里出没。
我跟菲菲说过几次,菲菲说:“咦,他还这样啊。他是不是看上人家身材好了,你问问他呗。”
我说:“我问过了,他说那女的有抑郁症,他那天跑进去是因为那女的开煤气自杀...”
菲菲说:“这...这,我说这个吴晟然还真是闲事管得宽。”
我说:“可不是吗?估计是个大傻子吧。不过,如果她真的自杀了,那我们住在对面还是挺恐怖的。”
但过了一段时间,我说:“你以后不能她家里了,起码你要带上我一起去。”
他说:“切,你可真够无聊的。我跟她又没什么。”
我们一起去那女人家,她家里装修得挺好的。
她穿得照样性感,胸部除了重要部位能裸露的都裸露了。
我把她屋里看了一圈,忍不住羡慕道:“比我们那边大,就是...就是你那厨房有蟑螂气味。”
她好像不太想搭理我,只简简单单地问:“蟑螂的气味你都能闻得出来,你也是个奇女子了。”
“是吗?你们闻不出来吗?”我当时想起蟑螂的气味,忍不住觉得恶心。
她这时候没再接我的话,只是认认真真地对我们吴晟然讲奇闻逸事去了。
那天从那女人那里出来,我跟吴晟然吵了一架,我不允许他再去那女人家里。直觉告诉我,那女人一定不会开煤气自杀的,她是在慢慢诱惑吴晟然这个大傻瓜。
他说:“不去就不去,我是看你太瘦了,想问问她你们女人要怎么补充营养而已。”
我说:“反正不准你去她家了,该怎么补充营养我知道。”
那时候我得了病。
当时,公司要求体检,我上医院查,医院说我疑似得了某种传染病,让我到专门的疾控中心再去检查。
我按照医院所说到疾控中心去检查过后,确认得了那种病。好在没有呈现阳性,原公司也接受我继续留下来工作。
吴晟然说:“你先别上班吧,把病养好再说。”
当时我并没有到完全依赖他的地步,对于我这样把‘只想过好自己的人生’写在高中许愿墙上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完全相信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我说:“没事了,医院说只要吃些药物控制就行,只要不传染就没事。”
我如此坚持他也就没说什么。不过那段时间,我知道他在努力让我们的伙食变得更有营养,他总买很多牛肉排骨塞在冰箱里,隔三差五就叮嘱我有空记得多吃点肉,不会胖的。
我后来才知道,那时候他们公司不挣钱了,他为了照顾我,去求我们对面那女的给他介绍小时工。他曾经站在高档宾馆门口帮人拉行李收小费。这是他表姐告诉我的。
他表姐找到我,带我去宾馆门口,我见他把一个有头有脸的客人引进宾馆,半天后出来站在门口吃泡面。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忍不住哭了起来。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像那天那样哭过。
有一次我们一起下班回家,我说:“我们小区里有个男的可搞笑了,每次下班回来,过门卫处时,我总是抢跑在他前面,就不想停下来浪费时间等他先过。他也总是提前把玻璃窗摇下来,然后在我身后喊‘一二一,一二一,起步跑...’”
吴晟然说:“哪里搞笑了?”
我说:“你不觉得好笑吗?”
吴晟然说:“我知道他,他有女朋友的。”
他那天吃过饭后,说想出去溜达。等他换了套衣服出来,我上前拉住他说:“别去了吧,你表姐上次来广东参加展会,她都跟我说了。你不用这么辛苦的,我们可以少花点。”
他好像也挺委屈的,在我肩头哭了很久。
是啊,他表姐说,他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他必然委屈,或许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为什么表姐给他安排的工作不好好做,为什么偏偏跟我跑到这个孤立无助的地方,吃不该吃的苦,遭不该遭的罪,承受不该承受的挤压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