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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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回到家，董玉翎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又不愿意惊动长辈，正好成岑和皇甫令瑛两位师兄都在前头，便请过房来。因成岑略懂医术，便给她搭了搭脉，说道：“还好，伤你的人怕是没来真的，只让你吃些苦头罢了。这也是练功不到家，反受其害。”
董玉翎道：“也不算亏，轻云是个好样的，叫他也流了血。”
成岑和皇甫令瑛对望一眼，忧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师父？”
董玉翎道：“事关太子和五殿下，我不好随意开口。”
凝露端了新兑好的山参汤进来，搁在董玉翎手边，见董玉翎蹙眉摇头，便婉言笑劝道：“姑娘，人参性热了些，平常不太适合吃，但今天到底呕出两口血来，喝上两口也好安眠。”
成岑亦颔首道：“喝一点补气血。”
董玉翎拗不过他们，端起来喝了几口，叹道：“罢了，是我学艺不精才输了这一阵，我认了就是。”想了一想，仰脸看向皇甫令瑛道：“瑛哥，陛下身边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皇甫令瑛说道：“没有，陛下身边好好的。”
董玉翎颔首道：“我正发愁，虽然答应了太子，但到底要不要告诉陛下，我……”
她还没说完，轻云就自外面跑了进来，喜道：“姑娘，溶烟姐姐回来了！”
董玉翎一听，顿时欢喜起来，刚起身，溶烟就从外头风尘仆仆地刮了进来，口内笑道：“姑娘可好？”
董玉翎连连点头，笑道：“都好！你呢？”
溶烟亦笑道：“有姑娘惦记，我好着呢！”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在董玉翎眼前晃了一晃，笑道：“是二少爷的信。”
董玉翎急忙接了过来，一边撕开信口，一边笑问道：“二哥可好？他人在哪里呢？”
溶烟接过凝露递来的茶，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笑道：“二少爷前几天就在洛阳歇脚，不过这会子说往西凉去了。”
“西凉？他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住！”董玉翎笑着拆开信来，仔细看了一看，沉声说道：“果然江湖上有这么一个流派，要不是我问，又哪里知道！”
皇甫令瑛问道：“什么流派？”
董玉翎本想将信给皇甫令瑛看的，但想起来答应了太子要暂时替他保密，只得收了信，摇头道：“以后再说吧，这会儿不能说。”她来回踱了两步，叹道：“少不得明天我得进宫一趟。”
皇甫令瑛道：“可要我陪着？”
董玉翎摇摇头，说道：“不进皇宫，我要去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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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舅家人来董家走动，董玉翎不得不先在家里陪着舅母和表姐妹们说话、玩牌，等到用过午饭，各自都去休息了，这才换了衣裳准备递牌子进东宫。
她刚换好衣服，就看见轻云拿了封请帖进来，说道：“姑娘，你说巧不巧？你这里正要去呢，那边太子殿下就给您下请帖来了。世上的事，怎么这么巧？”
董玉翎也愣了愣。
轻云玩笑道：“怕是昨天的事太子也心有余悸，想找个人说道说道？”
她刚说完，就被溶烟狠狠拍了一巴掌，低声教训道：“别胡说！”
董玉翎颔首道：“溶烟说得对，不要随便议论太子。”她大步向外走去，说道：“既然溶烟回来了，就还叫她陪我出门。”
“是。”轻云敛了笑，垂手退开两步。
入了东宫，是内侍何进将她引入了外书房。太子正在外书房漫不经心地翻阅书籍，听见有动静，当即便撂了手上的书，抬头道：“来了？”
董玉翎就在门口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招招手道：“进来，里头坐。”
董玉翎依言走过去，正要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落座，就看见太子霍然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她面前，携了她的手，指着靠窗的坐榻道：“那里舒服，孤同卿一道儿坐过去。”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把董玉翎弄得发懵，怔怔地就和他在坐榻上面对面的坐了，说道：“殿下……”
还未说完，周瑁又向何进招手道：“把药端上来。”
董玉翎只得把话咽回去，看着内侍端了药碗过来，送到自己面前，不由吃惊道：“这是……”
周瑁道：“孤找御医要的方子，对付咯血是最好不过的。赶紧趁热喝了，不然药性容易散了。”
说罢，还颇为殷勤地望向董玉翎。
董玉翎又是一愣，哑然失笑道：“臣不是咯血，只是……”
没说完，又被周瑁打断道：“讳疾忌医是最要不得的，听说你们习武的多少都有些这种毛病，孤一开始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切！”说着，探过手去就着内侍手上试了试药温，道：“这会子不烫不冷的正好服用……”
他抬眼向董玉翎狡黠一笑，说道：“卿可是要孤喂？”
董玉翎又是好笑，又有些感动，抿了抿唇，从内侍手上端过药来，取了勺子搁在一旁，就着碗拧着眉一气儿灌了下去。
她刚放下药碗，就有内侍端了漱口茶来。
董玉翎漱了口，拿巾帕擦拭了嘴角，对太子嫣然一笑，说道：“殿下厚恩，臣铭记在心。”
就见太子忽然怔了怔，低了头，清咳一声，轻哼一声，笑了，说道：“自卿册封宫中御书，孤三番四次地让卿到东宫来坐坐，卿都不肯来。如今来了，还是孤请过来的。卿倒是好大的脸面！”
董玉翎笑了笑，说道：“这话说来冤枉，臣今日本想来东宫面君的，衣服都换好了，谁知殿下的帖子倒先到了？”
太子挑眉道：“哦？当真？”
董玉翎撇头掩饰着笑意，说道：“殿下好没意思，这事能有什么真的假的？”
周瑁也笑了笑，大约是觉得自己问的话有些傻气，便说道：“卿来找孤，可是有事？”
董玉翎正要说话，有内侍端了茶盅来，她便接过茶来揭开盖正要喝，却发现茶盅里滚的不是茶叶，而是黄芪和红枣，忍不住蹙眉道：“这又是什么？臣可不喝。”
周瑁抬眉惊讶道：“为何不喝？母后是常喝的，说是很养人的。”
董玉翎疑惑着往周瑁手里的茶盅望去，好奇道：“殿下也常喝这个么？”
却发现不是红枣黄芪茶，而是一盏碧螺春。
周瑁见她懊恼，笑道：“孤是不喝的，这东西养的是女人可不是男人。”
董玉翎颇为嫌弃地将茶盅搁到小几上，盯着看了看，忍不住又推开几分，蹙眉道：“管它养男人还是养女人呢，臣都不要喝。臣尝了殿下的碧螺，知道香得很，别是殿下舍不得，故意给臣这个。”
周瑁失笑道：“孤为你好，卿反而倒打一耙？”说着，把手里的茶盅递给董玉翎，笑道：“喏，给你孤的。”
董玉翎瞥了他一眼，笑道：“一盏茶罢了，殿下装穷么？”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二哥的书信递给太子，道：“臣自那日和殿下说过那个静悟和尚的事后，就修了一封书信给臣的二哥。臣的二哥惯在江湖走动的，最是知道诸人武功的底细。”
太子见她如是说，也不再取闹，放下茶盏接过信来，细细读了一遍。
信上除了如常的问好语句外，还详细描述了在昆仑山有一类和尚，常在啖肉饮酒后裸身立于风雪之中，以铁鞭抽身自持，内外苦修。据说更甚者，耳目能及千里之外，徒手能崩万丈高山。
周瑁蹙起眉尖，摇头道：“未免太过夸大其词了。”
董玉翎思虑着缓缓道：“依臣看，纵然徒手崩山是假的，但这类和尚总是有的。臣第一次看见静悟是在他的禅房，就被他那里的铁链和他那个人震到了。再者，那晚的两个刺……”
她“刺客”二字刚说出一半，就看见太子瞪了她一眼，想起眼线的事情，急忙咽了回去，改口道：“那两个和尚用的确是长鞭。”
董玉翎目中锐光一闪，说道：“殿下不如照臣说的，派人把那静悟和尚绑过来，剥了他的衣裳看一看，他背后是不是也有手刺经文！”
“行事如何可以这般鲁莽？”周瑁沉声叹道，“那日你和我说过之后，我便叫人去查了这个静悟和尚，他轻易是动不得的——此人是方丈智通法师请来的，伴着珩弟讲解经文，有非常的功德。”
董玉翎听了，也十分头疼，跟着叹了一口气。却正好想起来，问道：“殿下昨日可是特地去的大慈恩寺？”
周瑁笑了，说道：“卿自己悟出几分？”
董玉翎道：“前些日子才在大慈恩寺遇险，况且殿下又不怎么信佛，好端端的跑到大慈恩寺做什么？我斗胆猜测，殿下是去做局了。臣是碰巧遇到，误打误撞了。卢正去查的事情，恐怕和殿下说的贝叶经有关系吧？”
周瑁笑道：“对了三分。昨天大慈恩寺讲说贝叶经文，周围的许多和尚受邀前来听经，孤叫卢正正好去打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至于卿么——”
他上下看了一看董玉翎，笑道：“纵然不遇见卿，孤也是会派人去请的。”
董玉翎被他看得发毛，微微侧身避开他几分，说道：“卢正可查出什么了？”
太子对身侧的内侍示意了一下，那内侍便从桌案的几本书下取出两本黄面薄册送了过来。
董玉翎看了一眼，惊讶道：“度牒？是那两个和尚的？”
周瑁颔首道：“趁着他们都去听经，我叫卢正悄悄派人搜了一圈禅房，果然搜出两本多余的来。后来你的侍女伤了人，孤便暗中留意了，有个和尚有些跛，确是那间禅房里出来的。孤已叫卢正守着了，等他们离开大慈恩寺，再暗暗地扣下来审问。”
董玉翎道：“为何不干脆利落直接扣下？万一他察觉了，伺机逃脱了呢？”
周瑁叹道：“父皇在佛家之事上看得极重，若是贸然行事，却发现弄错了，那就不好办了。孤也相信卢正，不会有差池的。”
董玉翎闻言蹙了蹙眉尖，低声说道：“臣有句僭越的话要问殿下——殿下信得过卢正，可信得过五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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