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契约》望廷

45、婚礼闹剧2

　　可可接二连三的送小费，引起了乐队主唱的注意。

　　又一曲唱罢，主唱抱着吉它走向可可，伸出手邀请可可与他同唱下一首。

　　可可兴致正高涨，欣然应邀，坐到台上去，方一开口，便艳惊四座。

　　她的声音干净、空灵，有着如丝绸般细腻、流畅的质感。

　　布鲁克从来没有听过可可唱歌，一时竟呆住了。

　　直到发现台下有人拿出手机对准可可拍照，他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赶紧把舞台的灯光调暗，只给主唱打了一束追光。

　　坐在可可身边的主唱也没想到，请上台的女嘉宾竟然拥有如此美妙，堪与专业歌手相媲美的唱功，心甘情愿地当起陪衬，为可可伴奏。

　　只有伊岚和彭心心并不意外，他们也知道可可为什么平日里从不唱歌，但这是她的逆鳞，他们谁都不会去触碰。

　　不过今天毕竟是个特殊的日子，用唱歌的方式来宣泄情绪，倒确实别具意义。

　　可可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客人全都走光，布鲁克准备打烊了，她仍然意犹未尽，提出请所有人一起去吃宵夜。

　　阿枫因为要赶回去陪女朋友，先走了。

　　可可和乐队主唱在聊天，其他人也都收拾好了，就等布鲁克。

　　但布鲁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说去也不说不去，板着个脸，慢吞吞地整理着吧台。

　　彭心心催促了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

　　最后，彭心心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布鲁克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抹布往吧台上一放，才郁闷地跟在众人后面，一起离开酒吧。

　　一路上，主唱时不时地瞥一眼可可。

　　等到了吃宵夜的地方，灯光明亮起来，他认出了可可的身份，惊呼道，原来可可竟是他爱慕已久的当红明星。

　　主唱和布鲁克换了个位置，坐到可可身边，两人相谈甚欢。

　　彭心心挤眉弄眼地跟伊岚讲悄悄话，时不时瞄一眼可可，发出一阵阵偷笑。

　　乐队的其他人早就饿了，美食当前，其他都是浮云。

　　布鲁克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孤独，闷不作声地自顾喝酒，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缕淡淡的忧伤。

　　吃过宵夜，主唱要送可可回家，让乐队其他成员先回住处。

　　彭心心已经给花花打过电话，让花花开车过来接她和伊岚，这时又拿出手机要催促花花。

　　布鲁克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说了一句：“我送伊岚，你以色为重，只管去偷欢吧。”

　　彭心心没料到布鲁克居然也会讲俏皮话，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可可过来轻踢了布鲁克一脚，对彭心心说：“你这个蠢的！”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又瞪了一眼布鲁克，和乐队主唱开车走了。

　　彭心心看看布鲁克，再看看伊岚，一边上了花花的车，一边又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伊岚正在神游火星，又一向反应慢，听见布鲁克喊她走，就跟着走了，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吃宵夜的地方离伊岚的住处不是很远，两个人慢慢的散着步往回走。

　　夜风吹拂在脸上有些清凉，像一只无形的手拍打着两人各自的心事。

　　月光穿过稀疏的树影，洒下一地斑驳。

　　“伊岚，”布鲁克欲言又止。

　　“嗯？”伊岚轻应了一声。

　　“你今天晚上，好像又想牟江荣了。”

　　伊岚低下头，看看地上斑驳的月光，又抬起头，看天上皎洁的明月。

　　就算再深浓的思念，被岁月筛了又筛，也会是斑驳的吧。

　　如果布鲁克都看出来了，那么彭心心与可可肯定也看出来了。

　　以后，还是得把心事收藏得再好一些才行。

　　然而心情总是需要一个出口，她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的出口在哪。

　　不知不觉间，竟是长叹了一口气。

　　“伊岚，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布鲁克突然低声说。

　　“嗯？”伊岚感到有些意外，既不敢看布鲁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心里思索着，布鲁克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并不是非得等到她的许可，已然抓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

　　“闭上眼睛，伊岚，让我带着你走。”

　　布鲁克的手，很温暖。伊岚闭上眼，任由布鲁克牵着她往前走，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享受着被人保护着的安心。

　　自从外婆去世之后，伊岚总是缺乏安全感的。

　　一个人独自在外，对父母她一贯报喜不报忧。

　　事事都靠自己，没有人分担，没有人依靠。

　　尽管有可可和彭心心，但却给不了她那种可以放心依靠的安全感，他们终究只是闺蜜，可以让她不设防的把自己交付，但此交付却非彼交付。

　　走着走着，伊岚又神思缥缈起来。

　　闭上眼，视野是一片黑暗，心里却亮起了一束光。

　　她相像着，此刻在她身边的，不是布鲁克，而是牟江荣，他正紧紧地牵着她，带着她走向明天。

　　“你在画什么？”

　　“我要设计一个东西，把你装进去，然后我就可以带上你，把你一起带去明天。”

　　“去明天？”伊岚凑了过去，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牟江荣在绘本上涂涂画画。

　　“嗯，等到了明天，我再把你拿出来，你就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这些童言稚语，是小学几年级的场景，伊岚已经想不起。

　　像陈旧的电影胶片，播放的次数太多，终究是磨损得有些令人伤怀了，每重温一遍，就更多一份珍惜，生怕这份记忆会坚持不到自己老去之时。

　　布鲁克的脚步仿佛在配合着伊岚的心事，渐行渐慢。

　　“伊岚，你是一个，很让人疼惜的女人。”

　　“布鲁克，你这样子，会让我不知所措的。”

　　布鲁克竟会讲出这样的话，让伊岚的心里有些慌乱。

　　“但是伊岚，我只能陪你走这很小的一段路。你应该勇敢一点，跟着你的心走，就像今天，信任我一样的，相信你自己内心的感受。”

　　伊岚停下脚步，睁开眼睛看着布鲁克，跟着自己的心走，为什么他也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从昨天到今天，两个不同的男人和她说着相似的话，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关联？

　　她看着布鲁克的眼睛，目光干净，明亮，像一个不染尘世的少年。

　　从认识布鲁克起，伊岚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在专心致志的调酒。

　　他好像并不在意酒吧生意的好坏，有多少客人光顾，只一心一意专注于他面前的一杯酒。

　　没有女朋友，也不曾听闻他有什么绯闻。

　　闲下来时，他就站在吧台里，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听乐队唱歌，安静，淡然。

　　如果是沐昕去了酒吧，会像只小猴子似的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会显得比平时活络一些，陪着沐昕一起玩耍。

　　此刻，他正用这种安静，淡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可说，布鲁克是一个让人感到很舒服的人，确实是这样。

　　伊岚看着他，感觉内心宁静又放松。

　　和她发邮件的那个男人，喜欢泡温泉，喜欢吃日料，而布鲁克恰恰也是一个很爱干净，并且也喜欢吃日料的男人。

　　只是巧合吗？伊岚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正在伊岚甩头的当下，布鲁可又说了一句话：“牟江荣很爱你，一直都是，你不该放弃。”

　　布鲁克错误理解了伊岚甩头的用意，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话，做出抗拒的反应，又接着说道：“我还没有爱过，可是我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去争取，不管再艰难都不要放弃。”

　　布鲁克说得很用力，像是在劝伊岚，又像是在鼓励自己。

　　“不，请不要再说了，布鲁克，你抱抱我吧！”

　　拥堵在胸口的各种情绪，让伊岚有一种窒息感。

　　出口，她的情绪出口到底在哪？

　　她如今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此生最爱，也是唯一深爱过的那个男人，她何尝不想奋不顾身，何尝不想义无反顾？

　　她从容的微笑，用一层又一层的微笑来装饰自己。

　　然而终究，他们都是被世俗的枷锁和道义束缚住的人，谁也不敢往外冲。

　　布鲁克抱着伊岚，用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抚，听那低泣声，由隐忍到爆发，愈演愈烈，越哭越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