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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淑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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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章安哑口无言,心里转了几百个来回,思考这事要如何应对。
梁成碧上来说道:“陈公公,哪里就这么严重了呢。一时口角而已。再说了,犬子曾是东宫伴读,陈公公说什么兵马粮草,莫不是暗指东宫有些什么蹊跷,若是真有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仔细斟酌,有关人员都要细细审问,肯定还是得请皇上定夺。陈公公是淑妃宫中之人,还是不能轻易断言。”
梁成碧知道,这事若是真的闹大了,也不是一个陈公公兜得起的。他言语中又提点陈公公作为淑妃宫内人,直接促成废太子谋反言论,只会让皇上觉得不公,对淑妃一行人更是不利。
陈公公是个冲动的,此时被打了脸,正在气头上,嘴硬说道:“淑妃宫里的人,就不能举报东宫了?”
粱章安说道:“既如此,那我跟公公去淑妃娘娘宫里说清楚吧,家妹确是身体抱恙,不太方便,公公还请行个方便。”
他自幼疼爱幼妹,又怎么会舍得让妹妹去犯险。
陈公公心里恨得牙痒痒,自己带的人手的确不够,当时出宫之时想着请个小女娃进宫,能有多大事,也就只带着几个内官。此时见噶尔雄雄而立,凛凛之态,思忖片刻,心想,倒也不必此时逞英雄,有的是机会对付梁家。
他捏着嗓子说道:“那走吧。”
粱章安多日未进宫,也想着进宫打探下东宫的消息。说道:“是,这样公公也可交差了。”
陈公公拂袖而去。
噶尔却拉住粱章安:“公子,你去宫里安全吗?”
“我不犯事,青天白日,还能吃了我不成。”自己去也比妹妹去强一些。
噶尔说:“你别去!我看这个人就不是好人。”
梁成碧说:“安儿,你去淑妃宫里,切忌谨言慎行。”
他知道此次淑妃恐怕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自己女儿哪里经得起淑妃的敲打,恐怕一时说错话更有灾祸。
噶尔啧了一声:“哎。”伸着手也不知道该不该拉。
永泰宫内。
淑妃屏退众人,只剩她和粱章安两人。
粱章安刚第一眼见到淑妃,只觉得她眼神和以前全然不同,如果说以前的淑妃是飒爽舒朗之美,有林下之风。而现在的淑妃眼神中却透着破碎、困惑,和一丝的,怨怼?
同样的一幅清丽容貌,心境变了,竟给人带来如此大的气质转变。
淑妃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反而一改常态,颇有些不自信的拢了拢头发。
粱章安低头侧目,不再看她。
末了,淑妃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后悔吗?”
粱章安有些疑惑。
“如果当时你肯帮我找出三皇子,太子不会这样轻易被废掉。”
“三皇子。”粱章安说:“他是无辜的。”
淑妃自顾自的说:“那么,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粱章安惊讶抬头:“你!果然是你!”
招提寺的命案每一桩都和淑妃脱不了干系,听到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脑海浮现出阿翠和恒慧,他顿时怒不可遏。
“无耻!”粱章安说:“那都是一条条人命!你就不怕。。。。。。”
淑妃笑了:“告诉你又如何,你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不是没杀对人嘛!”她颇有些可惜的样子,“说真的,我还挺恨你的,要不是你,我不会多杀那么多人。”
粱章安听她说出这番话,惊怒一下,得都不知道如何辩解,只能说:“淑妃娘娘,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起前些年,那个如风中翠竹般的女子,和现在这个满头珠翠却眼神空洞的女人,太不一样,就像是原来的淑妃被摄了魂魄一样。
淑妃有些触动,望向窗外。
片刻,她似乎是不想回答。
“现在还有机会,还有五天时间,还可以找到三皇子。”
五天之后是皇帝生辰,他一定会在当天让三皇子认祖归宗,说不定还会立他为太子。
“够了!别再杀人了。”粱章安说道。
别再杀无辜的人了,已经遁入空门,都逃不开这些争斗吗?那些僧人何其无辜。且显然皇帝是对三皇子的事情上了心的,不然找个大活人而已,怎会如此艰难。
淑妃歪着头看他,“可是,三皇子死了,我才开心。太子可以复位,你不是也开心吗?”
“我只希望成王爷平安。”粱章安轻声说。
“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哪个废太子能够平安?”淑妃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粱章安打断他:“够了,他一定有办法脱身。我们,我们等局势平稳些,还可以退守南岛,我们不一定要在京都生活。”他说着语速却渐渐慢下来,他不是在说服淑妃,而是在说服自己。
淑妃嘲讽的看着他:“你和你娘一样天真。”
他问:“你怎么会,认识我娘?”
淑妃说:“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也是西州人,你娘是我亲姐,也就是西州的二公主。你娘回京之时,我便知道了。”只是那时不忍打扰,自己也没在大元站稳脚跟,贸然暴露身份,反而有更多危险。
粱章安心情像是有人劈了个雷下来。他一直以为淑妃是贫民出生,才会入陈相之籍,原来竟还有这样一层身世。
淑妃喃喃道:“ 她嫁给一介书生为妻,竟这样草草过了一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粱章安说道:“我娘和我爹很是恩爱,她死后,父亲也没有再娶。”
淑妃不置可否。
“我真的是,西州人?”
淑妃笑了:“不然那时我怎么会轻易的放过你。你竟以为元谨成几句话,就能唬住我?保住梁家?”
粱章安想起,那时几人刚得知三皇子之事,淑妃却以自己的父亲梁成碧书信间的不敬之语相要挟,要自己画出三皇子肖像,不过被元谨成驳回了,他那时以为是淑妃害怕东宫势力,原来竟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西州血脉。
难怪,难怪昨夜噶尔要以身相护。
难怪淑妃从入宫起便对自己百般照顾。
难怪自己看着淑妃总觉得莫名亲近。
“就凭你这几句话吗?”粱章安还是有些怀疑。自己从小,说的是汉话,读的是汉字,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自己有西州血统,是异族血脉。虽说他素来散漫也包容,但这份错乱的身份感让他一下子都有些喘不过气。
淑妃淡淡的说:“我以为你是个知趣的,怎么?西州人很丢脸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
淑妃说:“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你娘的母家之人?可曾有过往来?”
粱章安不答。
“你娘说起过母家的任何事嘛?”
那时候太小了,确实记不清了。
淑妃却突然说道:“最近东宫那位过的可是很不顺心啊。”
粱章安说:“你们干了什么?”
“也没什么,被废的太子有必要享受好的待遇吗?”淑妃看着窗外:“这天慢慢的就冷起来了。”
“你!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粱章安自知宫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但是想着毕竟元谨成是皇子,境遇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他心里越是记挂,可却越是害怕去面对去想念,有时候也只能欺骗自己,元谨成或许在东宫里过的还挺好的。这下淑妃一下子提起,他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说:“你们就不怕惹怒了皇上!”
“宫里暗地里折腾人的手段多得是。”淑妃冷淡的说道:“不必要我亲自去做。”
粱章安想到那些腌臜人和事,他想到元谨成受的任何一点哪怕是细小的委屈,就算是茶冷了、桌子不够干净这样的,他想着都气的不行,他面薄,一下子脸就气红了。
淑妃突然抓住他的手,粱章安被她吓一跳,她却只是看了看他的手,说:“你看,拥有西州皇室血脉之人,思绪激荡特别是发怒之时,手腕处血管是红色的。”
粱章安听了她的话,望向自己被淑妃抓住的手腕,果然手腕处有不同寻常人的淡红色,他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
“西州皇室的祖先是狼人,且千百年来都是内部人员婚育,血脉是最纯的。这只有皇室中人才知道。”